“老夫人如此看重也是你的福分,便到老夫人旁边伺候着些吧。”老头儿插话道。
“是,师傅。”姚晚珠见事已如此便只好起身随浣碧过去。
“老夫人,我这徒儿是个乡下野丫头,笨手笨脚的,不通礼数,您可要多担待着些哪。”老头儿在姚晚珠落座后又说道。
“葛老,你这话可是十足十的谦虚了。姚小姐要算是礼数不周,那这府里的小姐少爷可岂不是都是粗鄙之人了?”上官老夫人摇头不同意道。
“老夫人一张巧嘴儿呀。”
“莫说莫说,老身喜的便是你徒儿的知书达理和这份标致模样,哪家小姐若生长在乡下能有她这份气质?我敢说百个里头能出一个就是阿尼陀佛啦。”
这话虽明着是赞美姚晚珠,但是话里却也可品味出另一层意思,那便是姚晚珠的身份低下。各家品各味儿,老夫人处处都显示对姚晚珠的偏爱,谁又会多心去猜测这话里头的意味儿呢?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静儿还真是觉得姚小姐越看越讨喜。我一直遗憾没个女儿,要是有个像姚小姐这般的女儿在身边,我定给佛祖塑金身还愿。”上官诺的父亲上官赫唯一纳的一房姨娘,就边坐姚晚珠下首,接着老夫人的话便也凑上了几句。
“怎么,见了好的都馋眼啊?便早知你这德性,定会溜出这么一番话来。”餐桌上姨娘插话,老夫人没有忌讳似乎反而更高兴了。“这是府里姨娘,最是话兜不住的人儿。”老夫人拍拍姚晚珠的手帮忙介绍道。
姚晚珠刚要起身见礼,便被静儿姨娘起身快步到跟前敏捷地双手扶起来了。
“莫多礼,老夫人都说是家宴了,你这么一福下去岂不是害得我要受大家责骂尽挑便宜占了不是?”
“静儿你这张嘴真是白长在这么一副温柔怜楚的脸上了!”
“便是铁齿铜牙,静儿这番小心思也瞒不过您呀!便也只是白羡慕一番罢了。”名唤静儿的姨娘体态端庄大方,举止优雅。倒有七分当家人的架势。和老夫人对话也丝毫不忌讳什么,似乎关系分外亲密。
“你也是身体虚了些罢了,这些年特意调养,保不准明年就儿女双全了也说不定?”
“借您吉言喏,要是此事成真我可得好好拜谢姚小姐带来的福气。”
“哈哈,使得使得。到时你不备份厚礼。我可替姚小姐不依了喏!”
“呵呵――知道您意思,定也给您备份厚礼就是!”静儿姨娘掩嘴笑道。
“哈哈,你呀你――”上官老夫人开怀大笑。
“听说姚小姐和大少爷相识已久,能否冒昧问下你们是如何初识?”静儿姨娘两眼笑盈盈地看向姚晚珠。
任谁见了静儿姨娘印象都会很好,因为此人面目慈善,笑容真诚。举止得体大方,丝毫不因自己的姨娘身份而有丝毫自卑的表现。自身自信大方,自然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和信任。
姚晚珠一直很疑惑没见到上官诺的母亲在场。按说待客时连老夫人都出面了,而且还是自家儿子回来的晚宴,她这个上官府的大夫人怎么都该出面才对,反而是姨娘在前头招待,怎么说都不合理。
“此事却是因为杏童的缘故才得以有机会在大少爷铺里干活。并非是和大少爷之间的相识。“沉吟了下,姚晚珠如此答道。
”哦?如何说?“
再往下去解释,姚晚珠却是不愿了。她不想说过多给别人当饭后话题。故见她为难的样子,上官老夫人替她解围:”你这凡事究根揭底的毛病要改改了,年轻人之间的缘分岂是一两句话便可解释得清楚的?“
”哎,我也是瞧着可人难得,难保我娘家那边有些个还算是有出息的有为青年,倒是可保个喜媒不是?“
”你这算盘可打得晚啦,既已说是可人难得了。又怎会留着到今日给你抢呢?“老夫人想也没想便说出这么一番话。
姚晚珠心里一惊。连此事都知道了。上官老夫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呀!
”该打该打,瞧姚小姐娇羞的,我自罚一杯茶水权当给姚小姐赔礼了。“静儿姨娘见姚晚珠娇羞地低垂下头,忙欠身道。她哪知姚晚珠低头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表情而已。
“姨娘不可,区区小事怎可担待得起您一声赔罪。”姚晚珠忙扶住静儿姨娘双手止住她将饮的动作。
“你个坏坯子。本是你该赔礼的事总反倒让被赔礼的人不安,快坐下吧,姚小姐不差你这杯喝不醉的茶水。”上官老夫人及时调侃劝解道。
“静儿才不上老夫人的当喏!“静儿姨娘快速托着茶杯一饮而尽,”若是饮酒,姚姑娘定还一杯,岂不是惹得姑娘心里怨我?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倒不如选了如自个儿意的省心。“按下姚晚珠坐在老夫人旁,静儿姨娘故作为难状。
“就你贫嘴,赶紧回座儿去吧。”上官老夫人朝静儿姨娘笑猝了一下,”葛老,让您见笑了,府里就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蹄子,连老身都管不住喏。”虽说是责备的话语,但其中喜爱的语气却是显露无疑的。
“那是老夫人宅心仁厚,体恤小辈。”老头儿见桌上都没酒喝嘴里早就痒痒难耐了,又听这么一对婆媳恩爱秀个不停,心里早嘀咕开了,只面上不显罢了。
“您上次来府都没机会招待,这次来了可要多呆些日子才是。”
“噗嗤――”上官贤突然笑出声来。
大家都朝他笑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瞧见光儿和狗子两人嘴巴塞得鼓鼓的正奋力咀嚼的样子,那模样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旁坐的姚信之在桌下狠狠滴踢了他俩一脚。但又能怪得了谁呢?他俩都是饥一餐饱一顿的生活,第一次有机会吃到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即使想保持矜持也难抵抗过孩子心性。姚信之只是比他们矜持了些许罢了。
见大家都在笑话他俩,狗子和光儿对视一眼,均红了脸低垂下头。
“浣碧,这,这个,那个,还有这几个都挪到小公子前儿。呵呵,你们莫害羞,瞧着你们吃得开心奶奶这心里甜着呢,尽快放开胃口大吃,不够或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老夫人忍俊不禁,也笑道。
“老夫人――”一个丫鬟在外和浣碧耳语后,浣碧走到上官老夫人身边。
“何事?”
“大夫人遣人回府,说是片刻便到,特来跟贵客赔个失礼之处。”
“嗯,稍后也天色晚了,她也舟车劳顿的,就不必过来了,这儿有我们就行。”
“是。”
“儿子回来,她这当母亲的却不巧去好友家游玩几日错过了,失礼之处还请众位多多见谅。”上官老夫人解释道。
“夫人平日管理府里劳心劳力的,难得一次得好友相约出去游玩放松,只怪我这个作妹妹的愚钝没能力辅助一二,尽享这闲福了。老夫人,要不静儿出去迎接下夫人,梳洗不过片刻功夫,莫拂了夫人见儿心切的心思才是。”
“姨娘莫急,还是我去吧。”上官诺站起说道。
“你俩都坐下,客人在这你们要去哪?岂非无相见机会,如此岂不是慢待了客人!”上官老夫人口气严肃。
“母亲说的极是,却是我考虑不周矫枉过正了。”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
”见过大夫人。”浣碧刚好走到门口就碰见上官诺的母亲,上官府现任当家夫人严筱,忙福身见礼。
“一身灰尘扑扑的却是不便与各位同桌,想着过来见下赔个失礼之处,望客人见谅才是。”严筱本人容光焕发,衣裳却是在马车上就已更换梳洗,又怎会有灰尘之说。她早先便知上官老夫人不会让她过来,即使不能用上这顿晚膳,起码也得过来露下她这个当家夫人的脸吧。
“不必起来,诺儿你就替娘好好多招待客人几分,我便失礼了。”严筱止住起身的上官诺,如此说道便离开了。
此时其实晚膳已至尾声了,在严筱离开没多久大家便也散席了。老头儿一散席本想溜去喝酒的,竟被姚晚珠强硬拉回屋里商谈事情。
“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扯断了。”老头儿故做一脸怪样。
“行啊,上官府里还怕没有名医能人替你接骨?我正好也瞧瞧这接骨术是啥样。”姚晚珠倒了一杯茶气定神闲地坐下喝了起来,其他三个小鬼头也有样学样,丝毫不同情老头儿。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连师傅都能如此,留你岂不是人间一大害!”老头儿抢过茶壶也倒起一杯茶来。刚刚桌上饭菜却是不合他胃口哪,吃得不尽兴。
“留你这一老怪才是人间害物呢!”姚晚珠话一落,姚信之、狗子、光儿也忙点头如蒜附和。
“嘁,大人不跟你们这群小子计较。说吧,这么急咧咧地拉我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