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花 第三十七章 （种痘二）

在外面等候的玉玲见苏莫跑了出来，忙跟了过去。t/此时，苏莫已经发烧了，且双手感觉到了明显的瘙痒，心知皮疹快出来了。来不及和玉玲说什么，苏莫只是急急赶回长秋殿。

苏莫让玉玲用蜂蜜和酒分开煮升麻给她，另外再拿两条干净的帕子一并送进屋。说完就把门关上，不让任何人进屋。

玉玲应了声，却满腹狐疑的频频回头看紧闭的门。

这两天苏莫太奇怪了，每天借口要去看书，功也不练了，太医院也不去了，连太后那都避开了。若不是太后坚持，她连宫都不肯进。进宫后不要她们服侍，连吃饭也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每次吃过的碗筷什么的都不让她们收拾。

把苏莫要的东西送进去，玉玲刚一出门，苏莫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这下玉玲不淡定了，仔细想想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啊！也就两天前苏莫睡午觉的时候被桑柔姑姑寻了去，回来的时候见苏莫正在给沈梦月包扎伤口，不见有什么异常。想不通啊！到底哪里出问题了？难道是在自己走开那会有什么事？玉玲决定把沈梦月叫过来问问。

沈梦月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在玉玲的威逼下，终于把那天帮苏莫做的事告诉了玉玲。玉玲一听，顾不得责备她，疾步赶回苏莫的屋子。推开门，正好看见苏莫正龇牙咧嘴的用帕子沾了酒煮升麻在擦拭左手。

袖子被卷到了胳膊处，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小丘斑。玉玲大惊失色，正要向前，却被苏莫制止了：“站住，别过来。”

玉玲不停，还要向前，苏莫站了起来：“别过来。关上门。”

犹豫了一下，玉玲回身关上了门，眼睛却依然盯着苏莫两条布满小丘斑的手：“王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她双唇哆嗦着，说不下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苏莫龇着牙，吸着冷气，继续擦拭着，心里暗骂：靠，怎么那么疼。脸上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安慰玉玲：“姑姑，我没事，就是，就是被蜘蛛咬了。洗洗，上点药就好了。”

玉玲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上前一步：“奴婢帮您吧！”

苏莫大惊，忙制止她，开玩笑，这是天花诶！怎么能让她靠近，到时候被感染了怎么办：“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很快就好。”

玉玲心下狐疑，而且眼瞅着苏莫手上的小丘斑，她心里有个不祥的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王主，你，你这到底是什么？”

苏莫假装不满：“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怎么？怀疑我的话？”

玉玲顾不得和她演戏了：“那您能否告诉我，您让梦月往鼻子里吹的是什么？”

苏莫吐了口气，这个沈梦月也太不守信用了吧！那么快就把自己卖了。玉玲见她不说话，颤抖着双唇说：“王主，您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对吗？所以，这些天您不让我们接近您，您是怕传染给我们是吗？”

苏莫心里暗惊，几下擦干手，放下衣袖：“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要睡觉了，你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若还和刚刚一样随便闯进来，别怪我罚你。出去！”

玉玲点点头，低声应了声：“诺！”向前走两步想去端桌上的盆子，却又被苏莫制止了：“别动，我一会还有用。今晚我不会去了，你去派人去告诉我母亲。晚上再照这样烧两盆水给我送过来，放在门口就行了。”

玉玲低头缩回手，低低应了声。看她的样子，苏莫有些不忍心，可是她现在不能心软：“对了，再拿个好点的玉盒进来。也是一样，放门口就行了。好了，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玉玲屈膝，然后转身，头一直低着。

出门了，玉玲长吁一口气，叫过腊叫过腊月，把苏莫吩咐的事情交代一遍。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门，一咬牙，随即大步走出院子。苏莫听到她走开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明知玉玲此刻委屈得很，却实在没办法解释。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两三天后就有结果了吧！

其实，说不怕是假的。毕竟这是古代，而且古代因为天花死人的事很平常。电视里不是演了吗？同治帝、顺治帝、.董鄂妃等人均死于天花。那时候距苏莫现在所处的年代还要往后那么多年，这几个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他们死的时候都没办法……越想越害怕。不过苏莫也怕刘成溪说的话是真的，说不定自己五年内就会死。若自己所用的办法管用的话，也算死前做了好事，积了点德吧！这样一想，苏莫心里放松了不少。自己用的法子是清以后的医者发明的，应该管用吧！

手臂痒得要命，苏莫来不及再想其他，忙又继续用煮了升麻的酒擦拭手臂。

玉玲一路低着头疾行，她不敢抬头，怕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其实，她一看苏莫手臂上的小丘斑便知道了，苏莫这是得了天花。她对这小丘斑熟悉得很，她没告诉过苏莫，其实她小时候也出过天花。她不但出过天花，还在那场灾难中丧失了疼她的祖父、祖母、父亲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她知道苏莫也知道自己得的是天花，是怕传染给她和其他人，所以这些天才那么反常。虽然心中对天花恐惧，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再得一次，也不愿意苏莫受苦。回想起前几天刘成溪的话，以及前太子妃死于天花的传闻，玉玲好怕，好怕苏莫真的就此死去。此时，她急匆匆的出门，就是想去找陈暮西，她相信陈暮西应该有办法救苏莫的。

来到太医院，在门口碰到正要出门的陈暮西和刘太医。玉玲心急如焚，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任何异样。陈暮西本来要去给李美人看病，看玉玲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让先刘太医独自前去。见玉玲不肯在院子里说为什麽找他，陈暮西便把她领到自己办公的书房里。左右环顾一下后，玉玲凑在陈暮西耳边偷偷得告诉了他。陈暮西听完，脸色大变，瞪着玉玲追问道：“你确定？”玉玲肯定的点点头，哭着说：“求您救救王主。”陈暮西气恼的在原地跺脚：“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随后想起什么，提笔疾书，写了几味药后，又停笔。在大盛的这个年代，即使优秀如他，也没找到好的办法医治天花。他能想到的，只能是一些相对来说也许有用的方子。他原本是想开个方子，后来一想，这事不能声张，若是声张，造成的后果不堪想像，所以才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