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花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因（三）

燕志向看向苏莫，说：“小女娃，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杀人可是死罪，而且是诛连九族的大罪。t”

苏莫弯腰施礼，说：“谢谢燕大人的提醒，苏莫知道了。只是，苏莫让娘娘买砒霜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给娘娘治病。苏莫配制出了一张药方，可以医治哮喘，其中便要用到砒霜。虽然我自认这个药方可以治疗哮喘，而且服用此药方的两个都成功医治好了，但因为要用到砒霜，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尝试，故而没有推广开来。娘娘患有哮喘多年，听说此事，便自愿替苏莫试药，说来，还是苏莫连累了娘娘。娘娘，对不起。”

燕志向皱着眉头说：“你说她买砒霜是为了治病？”

苏莫点了点头说：“回大人，确实如此。”

燕志向放声大笑：“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娃？”他收敛笑意，冷哼一声道：“我原念在你与我女儿同在清虚宫学艺的份上才对你耐心劝导，没想到你居然敢戏耍、欺骗老夫。那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必当将你与那毒妇同罪论处。”

“不是不是的！”苏莫连忙摇手道：“燕大人，您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人将熬好的药端上来给您看。只是，缺了砒霜。”说着，苏莫拍了拍手，一名宫女捧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走了上来。

“哼！”燕志向说：“今日任你舌灿莲花，说上天去也没用，交不出砒霜，我便认定这事是她做下的。”

苏莫焦急的叫道：“燕大人，您不能如此不讲理啊！娘娘买的砒霜已经丢了，您让娘娘如何交给你？况且，刚刚已经证明了娘娘并没有进椒风殿啊！”

燕志向冷哼一声，不说话。

就在这时。邱得志在门外说：“启禀皇上，梅婕妤求见。”

刘长彝皱着眉头说：“就说朕有事忙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邱得志应了声“诺”，走了两步后，终迟疑的回来说：“启禀皇上，梅婕妤说事关紧急，求您一定要见她。”

刘长彝正要发火，皇太后伸手阻止了他，说：“你让她进来吧！”

“诺！”邱得志这会应了诺之后。走得飞快。

不一会儿，梅若水盈盈的走了进来，一一行礼。最后。走到贵妃榻前，对着燕美人的尸体鞠了三个躬。

刘长彝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何事要向朕禀告？”

梅若水被他这一呛，心头一阵黯然，终按下心中的神伤对着刘长彝屈膝，行了个礼说：“回皇上。今日下午臣妾和皇后娘娘，李姐姐以及燕妹妹还有玉妹妹几人在御花园的莲池旁闲话家常。后来散的时候，因为文儿最近功课下降了，臣妾就想先去崇文殿找下太傅问问原因。走过皇后娘娘停留的地方时，拾到一样东西，是一个用丝帕包裹起来的玉盒子。盒子里是些白色的粉末。听水仙说。今日见王总领带着人在莲池旁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回。我寻思，说不定找的就是这东西，所以就给送来了。”

刘长彝一听。大喜过望，说：“在哪？给朕看看。”

梅若水掏出一个粉色丝帕包裹得小盒便要递过去，燕志向忽然叫道：“且慢。”

刘长彝大惑不解的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燕志向说：“皇上请稍后。容我问娘娘两个问题好吗？”

刘长彝眉头紧皱，想了下，吞下了这口气说：“好。”

燕志向问道：“娘娘。请问您是用什么样子的丝帕包着盒子的？又是什么样的盒子？”

司徒空明面带嘲讽的看了眼刘长彝，然后才说：“当时。我没来得及打开看，燕美人就来了。丝帕是芍药的，我只知道是粉色的，上面有绣花，绣的什么还来不及看。盒子如果没有错的话，是一个雕着荷花的白玉盒，荷花有片花瓣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缺。”

刘长彝一听，忙打开一开，果然和皇后说的不差。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经过陈暮西和燕志向的检验，里面的确实是砒霜。

刘长彝喜滋滋的正要说什么，燕志向又说话了：“皇后，我觉得还是有有些不放心。”

刘长彝大为恼火，这个燕志向也太过分了吧？

王吉利也很是生气，说：“燕大人，您这也太过分了吧？现在已经证明皇后娘娘没有进过这椒风殿，也证明了皇后娘娘的那盒砒霜确实丢了，被婕妤娘娘捡到了，您还要怎么样？”

燕志向冷着脸，哼了一声：“婕妤娘娘和皇后娘娘一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想来感情深厚的很。平日里有些东西往来，并不稀奇。也许正好皇后娘娘早就将这玉盒给了婕妤娘娘，如今，婕妤娘娘拿来救她，也不无可能，王总领，你说是吗？”

说完，他冲太后和刘长彝一拱手，说：“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老夫这是失女心痛，想弄个清楚明白，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谅解。”

太后和刘长彝对视一眼，太后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刘长彝叹了口气，说：“那依燕大人，你想如何？”

燕志向一听，忙弓着身子说：“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答应。您看，能不能把那宫女也带上来，让她说。两项相对上了，老夫便认这个盒子是皇后娘娘丢的那个。若是那样，老夫当场向皇后娘娘磕头认罪。”

刘长彝一听，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一点头，许了。

王吉利领命，抿紧嘴，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浑身是血的芍药被人驾着，拖了上来，身后跟着王吉利和任芊芊。

“芍药！”司徒空明一见芍药被打成这样，心仿佛被揪着一般，冲了上来。

燕志向比她快一步，伸手一拦：“皇后娘娘，待老夫问完了，您再过来。”

司徒空明对他怒目而视，燕志向却板着脸，寸步不让。苏莫对任芊芊使了一个眼色，任芊芊便上前来半拖半拉的将司徒空明带开了。

苏莫走到王吉利身边说了几句，王吉利忙将芍药和燕志向隔开。

苏莫却很突兀的问：“师傅，你们真狠，怎么把芍药姐姐打成这样了？背上打了也就算了，还抓破芍药姐姐的手。”芍药的手背似是被抓伤，上面布满抓痕，几可见骨了。原先包扎伤口的带子歪歪的挂着，根本掩不住伤口。

王吉利不明就里，却转头看向驾着芍药的两名侍卫。那两名侍卫连忙否认，说：“不是属下，属下只打板子。”

苏莫有些心疼的走到芍药身边，替面无人色的芍药擦了擦汗说：“芍药姐姐，你不过替娘娘买点东西罢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呢！他们除了打你板子还打了你哪里？你说出来，我替你讨回公道。”

芍药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凄惨笑说：“谢谢王主关心，芍药没事。这几下板子还挨得住。”

苏莫替她整理一下衣服，关切的问：“芍药姐姐，他们真的没有打你别的地方？你放心，你只要说出来，皇奶奶和皇上、皇后娘娘会给你做主的。”

芍药感激的说：“谢王主。”

见苏莫唠唠叨叨的在那说话，燕志向不耐了。他眼睛一瞪，想说什么，苏莫却开口叫他：“燕大人，咱们到那边去。我师傅说，芍药性子烈得很。今日下午还是她动手打的燕美人呢，你看，燕美人脸上的伤都还没消。您站过来吧！”

燕志向一听，怒不可遏，那眼光像是要杀人一般盯着芍药，皇后也猛的抬头看向苏莫。苏莫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浅笑盈盈。走过去，拉着燕志向的衣袖往后走。

芍药在燕志向的眼光中退缩了，眼中闪过绝望和哀求，终变成决绝。她牙一咬，这时，却突然觉得脸颊一痛，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王吉利顺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根发簪，伸进她嘴里，用力一挑，一颗牙齿被撬了下来。只是那牙齿只能算是半颗了，中间是空的，里面放着的是毒药了。

燕志向的脸不易察觉的抽搐两下，终是什么都没说。

王吉利看着那颗毒牙，说：“燕大人，您现在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听了这话，燕志向的目光从芍药那死灰般的脸上移到王吉利手上，阴晴不定。

苏莫不忍再看她，却不得不继续下去。她对燕志向说：“燕大人，苏莫刚刚发现新的情况了。您来看。”

她走到燕美人的尸体旁，拿起她的右手。燕志向忙走了过去。苏莫拿一根银针，小心的从燕美人的指甲缝里挑出一些东西，放在铺开的白帕上：“您看，这是些人的皮肉。显然是燕美人被人捂住嘴，挣扎之下，从那人手上抓下来，左手的指甲缝里也有。”

燕志向听了心头大悸，屏住呼吸仔细看去，果然如同苏莫所言。苏莫从燕美人的衣袖上再挑起几缕丝线，说：“这个不是燕美人身上的衣物所有的，应该也是从凶手身上抓下来。”那是几缕粉色的丝线，而芍药身上穿的正是粉色宫装。

“我杀了你。”燕志向猛的扑向芍药，一掌拍下去。

“砰”的一声，他前冲的身体被弹了回去，王吉利和任芊芊并排护在了芍药的跟前。

燕志向恶狠狠的盯着任芊芊，刚刚出口击退他的正是芊芊。

“芍药，你！”司徒空明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任芊芊走到芍药跟前，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一些液体在丝帕上，然后拿起丝帕在芍药的脸上揉搓几下。很快，一张平淡，但陌生的脸出现在司徒空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