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过来

ps：

这两章再加上下一章实在难写，平均每一章最少都花了四个小时。

范严说到大祭司时，苏莫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揪着一样的疼，难受。

“嘎玛抱着孩子站在大祭司居住的山头，望着远处那雄伟的象雄宫，她已经做好了晚餐，就等着大祭司回来。忽然，在通往想雄宫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奔跑的身影。定睛望去，嘎玛大惊失色，那是跟在大祭司身边的的信徒洛桑和顿珠。他们两浑身是血，洛桑身上还背着一个人。顿珠一边跑一边冲嘎玛挥手，嘴里大喊：‘快跑！’在他们身后，有一大群人在追赶，手持刀剑，还有人在挽弓搭箭。”

“嘎玛将孩子绑在身前，操起金刚撅冲进后院，牵了两匹马迎了过去。奔到洛桑和顿珠身前，嘎玛看到洛桑背着的是大祭司。来不及多说，嘎玛将他们拉上马，掉头，一路朝山顶的神坛疾驰而去。神坛是大祭司用来祭奠、祈福的地方，设在一个山谷里。平日山谷里云雾缭绕，五步之外不能视物，不时能听到猛兽的吼叫声从浓雾中传出。可是，只要大祭司来到这里祭奠、祈福的时候，人们会发现，山谷浓雾消散，眼前宛如人间天堂一般。一望无际的绿草地，其间繁花似锦，大小湖泊星罗棋布，一群群野马、野牛悠闲自在的吃着牧草，嬉戏。而最引人瞩目的是绿色草地的中间那一大片妖冶的红。”

“嘎玛几人来到山谷前没有迟疑，马不停蹄的一头栽进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中。追赶的人来到山谷前踌躇着不敢进，有几个身着汉军军服的人偏不信邪，不顾旁人的劝阻，硬是骑着马闯了进去。不过，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们了。”

“在神坛前。洛桑放下背上的大祭司，大祭司早已经气绝身亡。嘎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洛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那日大祭司被请到象雄宫时发现，殿堂上除了藩王和大臣外还多了很多穿着汉服的军人。原来，他们是大盛驻守在关口的军队，带队的将领是将军慕容麟。”

“藩王告诉大祭司，慕容麟将军是来抓拿大汉的犯妃嘎玛的，还请大祭司能够交出她。大祭司平静的告诉慕容麟，她没见过一个叫嘎玛的女子。她只有一个叫莫离的弟子，莫离是下一任的祭司。”

苏莫脑子“嗡”的一声响：“莫离？！”她的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疯狂的回荡着这两个字。

“对！就是莫离！”范严看似平静的脸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莫离！苏莫！苏离！”苏莫喃喃的念着。忽然间她觉得胸闷，迫切的想要逃离范严：“对不起，我不想听了，我要走了。”她站起来，转身朝外面奔去。

“为什麽不听？你应该听完。”范严挡住了她。

“我不想听。我不要听。”苏莫直觉得一阵窒息，难以呼吸：“让我出去，我不想听。”

头好晕，苏莫抱着头，软软的跌坐在地：“求你，让我出去。”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石板上那个石盒却异常的清晰。

“你就不想知道大祭司为什麽会死吗？不想知道刘欣为什麽会那么久都不出现吗？”范严此刻像个恶魔一般逼近苏莫，他轻柔的声音。让苏莫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由于大祭司的不配合，慕容麟决定动用武力，将莫离搜出来。大祭司怎么会让他为所欲为呢？当下在大殿就动起了手。让大祭司心寒的是，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藩王不但不帮她，还让自己的守卫关上门。不让她逃走。”

“当时随大祭司一起来的还有洛桑和顿珠两个人，不过。他们被挡在了殿外。听到殿内的打斗，洛桑和顿珠拔出佩刀，拼命的闯到了殿内，而此时大祭司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她已经是一百零二岁的高龄了，再加上刚刚花费大量的心力替莫离的孩子疗伤，几近到了灯枯油竭的地步。洛桑将大祭司背上，和顿珠一起杀出了象雄宫，朝行宫跑去。好在莫离牵马接应，这才逃脱出来。”

“刘欣呢？你刚刚不是说吗？他呢？孩子呢？他们在哪里？”眼泪怎么老流，心怎么那么痛？苏莫死死的咬着嘴唇，咸腥的血流进口腔，这才让她恢复一点知觉。

“听完洛桑的讲述，莫离抱着大祭司的尸体，坐了整整三天三夜。三天后，眼泪流干了的莫离砍了两颗树，掏空树干，扶着大祭司躺了进去，将金刚撅放在她已经僵硬的手里。她用手在神坛前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将大祭司埋在了神坛前。”

“没有人敢再进山谷了，慕容麟派了一只三千人的部队驻守在山谷出口，日夜看守着山谷。一个月后的一天，三个人影慢慢的从浓雾中现身，当头的就是一身白衣的莫离。士兵们将她们团团围住，莫离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苍白却美丽依旧。笑容还没褪去，赤手空拳的莫离就已经如同幽灵般飘在一个士兵面前。没有只字片言，莫离已经击碎他的心脏，他甚至还沉浸在她刚刚的笑容里。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莫离的动作却依旧如同舞蹈般的优美，雪白裙角飞扬。几个无意中路过的牧民目睹了这一切，他们想跑，却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动弹不得。等他们恢复神智，眼前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和空中那淡淡的迷迭香。”

“一个月后，一位全身素白，蒙着白绢的女子出现在了长安城的街头。从外形来看，身姿婀娜，满头瀑布似的黑发仅以一条白色丝巾拦腰缚住，露在白绢外的双眼如同夜空的星星，闪烁着冷清的光辉。在她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的男子，寸步不离。她们出现的第二天，李丞相被人发现家中暴毙，头颅不见了；第三天夜里，陈御史惨死花园，头颅不见了；第四天早上，苗将军的小妾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苗将军变成了一具尸体，头颅不见了；第四天晚上，司徒太尉去如厕迟迟未归，家人四处寻找，发现死在茅厕里，头颅不见了。”

“接连几件命案，让长安城的府尹想自杀。他日日派人巡逻，户户盘查，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一女二男。可是，当他带人闯到她们居住的小院时，发现三人已经失踪了。屋内只有温温的茶，淡淡的香，浓浓的血腥味。府尹连滚带爬的跑去城门关闭城门，却不知道三人出现在了皇宫。一夜之间，傅皇后、陈婕妤、苗胫娥、司徒胫娥、慕容胫娥的尸体在各自的寝宫被发现，和她们的家人尸体一样，头颅不见了。”

“在那天晚上，守城门的卫兵看到有个仙子般的女人从城墙上飞跃而下，淡淡的迷迭香，如梦如幻。她跳下去后，两名年轻的男子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们手中都提着两个大大的包裹，经过的地面留下一条细细的细线，仔细看去，却是湿湿的鲜血。”

“十五天后，三人出现在慕容麟驻守的关口。令在场的士兵不解的是，双方剑拔弩张对峙的时候，那女子取出长箫，开始吹奏起来。箫声低沉，压抑，随着箫声响起，慕容麟孤身一人纵马跑了出来，跟着三人而去，任由士兵如何呼唤，却是头也不回。”

“四人刚走，一大队人马飞驰而来，领头的赫然是大汉天子，刘欣。问清楚四人的去向，刘欣马都没下，立刻调转马头，追了过去。追了许久，并不见四人踪迹。思考片刻后，刘欣径直打马来到山谷前。山谷前的杀戮已经过去二十天了，可那血腥味却还是那么浓烈。他没有犹豫，纵马朝山谷深处跑去。身后的跟随者犹豫片刻，也只能跟了进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众人眼前豁然开朗，青山、绿水、繁花，俨如一幅美丽的图画。图画的中间，是一片耀眼的红。在那浓烈如血般的红中间有个石台，石台前站着一个白色瘦弱的身影，而那石台上却密密麻麻的摆着十一个失去血色的人头。刘欣站在红的这边看着红中间的苏离，就如同站在此岸看着彼岸。”

“嘎玛……”刘欣心疼的看着那曾经装满笑意的眼睛，如今变得寒冬般的冷。

“我叫莫离，我不叫嘎玛。嘎玛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世间一个普通的女子。”莫离打断了刘欣的话。

莫离蹲下来，轻柔的抚摸着那娇嫩的花瓣，仿佛在抚摸着孩子那娇嫩的脸庞：“你看，这花多美啊！上次你来的时候，花期过了，只有叶，没有花。现在你来的正是时候，花全开了。”

刘欣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莫离。

“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不知道吧？这叫彼岸花，是开在忘川河边的引路花。只可惜，一辈子，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注定生生世世永隔。”莫离缓缓站起来，看着那曾经深爱，如今依然爱着的男子。

“你知道吗？大祭司死了，她就睡在这，有这么多花引路，她应该不会迷路吧？”莫离咬破手指，在石台上画着，一边画一边说：“你看，这上面有十一个人头，是我拿来祭奠她的，可是还不够，要十二个才算圆满。”

刘欣朝莫离扑过去，他要制止她对自己的伤害：“莫莫，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惩罚我吧！别伤害自己。”

莫离头也不回，挥出一掌，刘欣从半空跌落下来，压塌一片红：“你别过来，你会弄脏大祭司的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