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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断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 -今晚还会补上一章!
剑舞出疑波四起
瑶姬无奈,忽想起匡誉临别时教过她的那支剑舞,合上双眼,他一身青灰衣袍的一招一式竟清晰得仿佛长在了她的脑海里。
幸亏她还记得,“可我需要人伴奏,谁会抚琴?”
“我会!”依旧是那个声音像衔香的姑娘,只见她跑进附近的村舍里抱出一把筝,“七弦琴太古雅,咱们小村小舍的欣赏不来,这儿的姊妹最多也只操筝,我就拿筝来合吧。”
“好,那我要临……”瑶姬刚想告诉她自己要临江仙的调子,丝弦之声却已起了,并且,就偏偏是临江仙。
“嗯?姑娘方才说什么?”那姑娘见瑶姬开口,停下手抬头问道,细长的眼睛里映着篝火的苗子,让人有些辩不明虚实。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临江仙的曲牌?”
“啊……”那姑娘莞尔一笑,“这把筝许久未用了,我刚才只是调音,没想到竟合了姑娘的意。”
瑶姬闻言,虽觉得这巧合有些古怪,但也在情理之中,便不再深究,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枝作剑,点头示意乐起。
朱颜红杉,衣袂飘飞,她口中轻轻唱着剑辞,脑中默想着匡誉的动作,没什么底气地挥出了第一剑,却不料与此同时,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变得轻盈机敏起来。
[凌霄顾我青云路,枉论人间刍狗。
疯魔折剑天涯奠,空山数峰哭,前梦一灯泣。]
筝声渐急,她的身形也越来越快,在篝火堆中来回穿梭。叫人分不清哪是火苗,哪是红衣。
她舞得连自己都入了迷,丝毫没有注意到遥羲白已从祠堂里走出来,看到她的舞,当即怔在原地。
[遥闻九天降不动,不如归我坤元。
三山五岳八荒义,天地自不仁,神佛皆不蔽。]
青烟袅起逐风斜,仿佛隔雾观花。
曲毕收声,掌声四起。
瑶姬稳稳落地。惊讶自己竟能将这支剑舞跳得这般行云流水。
她正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觉诡怪,头顶却忽然传来遥羲白的声音――
“这是什么舞?”他语中不知何故竟隐隐含着怒气。将周围的一片叫好声轻易地就压了下来。
瑶姬抬头,给了他一个笑,美若夏花,“事情办完了?”
“这是什么舞!”遥羲白又问了一遍,用一种不容搪塞的语气。
“这是……坤元舞。”
遥羲白双眉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跟我走!”只见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不顾村民们的围观和议论,将她连拖带拉地擒到了人声幽寂处,且越走越往深山里去。
瑶姬甩着胳膊。可他的握力不知要大她几倍,怎会被她轻易甩开。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六界潭。”
夜爽人不倦,月如银纱织。
篝火边。舂堂舞的敲击声又伴着喧闹声渐起,又离他们愈来愈远。
遥羲白在这里虽使不出仙法,可他的武功造诣极精,已非三千多年千被困于此的小白龙可比。
一路挟人,飞檐走壁。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一条狭长谷道。仰头望月,头顶只剩下一道黯淡星河,细细如索。
遥羲白打了火折子,点了一侧墙上的沟槽,那沟槽里放的不知是什么燃料,遇火即着,“唰”地一下蔓延尽了崖壁的另一端,将这崖谷照得透亮。
瑶姬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头顶的天线虽狭,腹地却是中空,一个正圆形的水潭隐于其中,那形状弧度之周正,简直像是人工垒砌而成,可周围又石堆草长,芦苇丛生,像是很久都无人打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遥羲白放开她的胳膊,转回身来,沉默地盯着她,眼中有万千起伏,半晌终于吐出几个字来:“谁教你的?”
“什么?”
“坤元舞,谁教你的?”他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
瑶姬听了,思及事关匡誉,不免心生警觉,“自然是以前教坊里学的。”
他闻言,目光带上几分凌厉,“你并未上过教坊,只在那里抄了几遍《女诫》,何来时间学舞?”
“你、你怎么知道?”
“我只问你这舞是谁教你的!”
“就是教坊教的!”
“你发誓。”
“发誓就发誓!”瑶姬举起手,忽想起那天在蓬莱阁里,自己根本无法在他面前用假话发誓,不禁开始有几分心虚,“我夭华对、对天发誓……方才跳的舞,乃是……乃是教坊所授……”
可这次的谎话,她却毫无困难地说了出来。
瑶姬惊讶,竟忘了把誓发完,瞪大眼睛看着遥羲白。
“怎么?很惊讶自己能在我面前顺利地说了谎?”他语带嘲讽。
“我……”
“教你这支舞的人,是那个姑苏画师。”他不是询问,也不是在试探,而是在用肯定的语气陈述。
这支舞,只有得烨玄亲传,才能跳得那般自如。
瑶姬听他一语中的,忽觉自己三番五次地竟想瞒一个神仙,颇是不自量力,于是不敢再反驳,径自转身,在潭边拣了一块石头坐下。
遥羲白见她如此,心中清明。
“他就如此值得你为他守口如瓶?”他皱眉,“还是,你已随他入了魔?”
“什么魔?我一直都跟着你,怎么会入魔?”
“好,既然如此,”遥羲白抿了抿唇,道:“这六界潭已被封印了上万年,只有擎东村的人,入潭才无事。其他的,哪怕是神。碰了这潭水,也会痛不欲生。你若真有擎东村的血脉,若真与他毫无瓜葛,就跳下这六界潭试试。”他一字一句,语气平静,却更骇人。
瑶姬有些被他的苛肃吓到,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推脱不过才跳了一支剑舞,又因何惹他动了气。
“我不会游水,才不要跳。再说,只是跳一支舞。大家明明都叫好,却又是哪里惹你不爽快了!”她赌气地别过身去。
遥羲白望着她倔犟的侧脸,正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闯下大祸?坤元舞。即灭世之舞,持剑舞者,飞灰烟灭。”
她蓦地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信。
不可能,匡誉怎么会把这种舞教给自己?
“不信?那下次再见。你就好好问问那位姑苏画师,问问他到底是谁。”
“他……是谁?”
“九幽魔君,本名烨玄,如今的君号,是夜不玄。坤元舞,乃是九幽坤元宫的至宝。只传历代魔君。”
“不可能!”她不假思索道,“姑苏匡誉,风貌言行。皆不在你之下,怎会是魔?” 他虽高深莫测,但又怎会离谱到竟是魔君?
“没有谁生来就是魔,入魔还是入道,看的是心术灵修。”
“我、我不管他是谁。他不会害我。”
“哦?原来你与他,竟已相知甚深到了这个地步。”
“我……”瑶姬语塞。
遥羲白嘲讽一笑。“终于肯承认你们有关系了?”
“你少乱想,我与匡誉,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他再次勾唇,“就算匡誉与你是君子之交,魔君夜不玄岂会认你?他若认你,定有其他缘由在其中。”
瑶姬闻言,不禁想起当日在玉碎轩里,匡誉与她三击掌时说的话来――
[……如果日后你我无奈兵刃相见,我必退避三舍,让你三次,算是成全今日这三击掌的君子之谊。]
她至多是怀疑过他也许是金人,如果遥羲白所言属实,那他……
“不,就算他是什么魔君,也会守着我们的交情。人间盗亦有道,更何况他若在高位,怎会比市井小民还不如?”
遥羲白双眼微眯,细细端详她脸上的神色,惊讶、挣扎、思前想后,又恍然莞尔。
看来她未中迷术,而是真的不知情,以为匡誉就只是姑苏画师,诚心相交。
思及此,他的心底竟升起了一丝妒忌,她虽世故狡猾,却能对夜不玄这般交心,而对自己,则几番相瞒。
可九幽魔君是何等的缜密心思,又怎会将坤元舞私传给一个凡人?
“放心,你这般护着他,他要害的自然也不会是你。”
她微愣,“那是谁?”
是中天玉清宫里,坐在凌霄宝殿上的那位。
“等你正式入了师门,自然会知道。不过,”遥羲白顿了顿,走到她身边,
“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谎,否则……”
瑶姬以为他又要说怎么罚她的话,他却近身,弯下腰,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否则……你要我如何护你周全?”
他的脸很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瑶姬对上那对眼眸,可除了潭水波光聊浸,什么都没找到。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听到了自己在这月下潭边的咚咚心跳,有些心猿意马,“可、可我刚才怎么却能把那个誓言讲出来?”
“因为擎东村里,能蔽一切神魔仙妖之术,六界入此,都与凡人无异。”
“那就是说,你现在身上没有法术?”
“对。”遥羲白点头,“今晚在村中歇一宿,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这么快就要走?”如今匡誉的事已被他悉知,她便也没了其他顾虑,只想与他在江南多待一会儿。“……我不是才认了亲,你狠心让我们这么快就骨肉分离?”她顺手抓立一个理由。
“有没有认亲,你心里清楚,莫要胡闹。”遥羲白知道再与她多说,也只是浪费时间,留下话来,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身后却并无脚步声跟上来,他正无奈回头,却见她竟纵身跃入了六界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