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瑶赋 035 白龙语出戏神女

遥羲白正陪她玩到兴头上，听她说起自己毁了那竹屋的事，多少有些抱歉，道：“那天我好心好意地慕名来看你，谁知你出来没来由地就给我一鞭。”

“谁让你写那些文绉绉的话来骂我！”她手中的鞭不曾停下。

“骂你？”遥羲白一听，才知瑶姬是误会了。心中暗想自己本是听了回溯的鱼群夸大其词，以为瑶姬是多风隽秀雅的美人才写了那首小赋表情意，如今看来她不过就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蛮气十足，还骄傲得紧，虽还算有趣可爱，却与心里向往的神女简直相去甚远，反到是自己轻率了，好在没有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便也不想澄清原情。“我只是玩笑，谁知你当真了。若真有心与你不和，我们龙族向来行事爽快，哪有这般拐弯抹角的？你的屋子我赔你就是。”

“是啊，你当下就拆了我的一之阁，哪能说不爽快。我倒要看看你们龙族的拐弯抹角是长得怎生样模样！”瑶姬开口讽道，朝着遥羲白的面额又是一鞭挥去。

遥羲白见她还这般急躁，不肯与他讲理，觉得若再只是躲闪已经没用，于是看准鞭势，伸手一把就拽住了鞭尾，只用了四分力一拽，瑶姬已应付不迭地被他拉进怀里。

“你放开！”她见势急急伸手推他，却被他双手箍得紧，只得狠狠瞪他。

遥羲白见瑶姬额有细汗，胸口起伏直喘，虽累极，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眸子还不忘宣示对自己的抗议，长睫翕动，不经意间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态，心猛地漏跳一拍，咧嘴挑眉道：“瑶儿，你两次见我都这么急不迭地投怀送抱，可是对我有意？”

“谁投怀送抱了，分明是你存了心要占我便宜！”瑶姬哪里肯就范，虽身子挣脱不开，下盘却还灵活，当即使出浑身的劲儿对着遥羲白的脚猛跺一通，“臭白龙，你还不放开我！”

“臭白龙？”遥羲白噗地一笑，他活了五百年，还第一次听人这么骂他，于是愈发觉得瑶姬有趣，也不顾她脚下对自己猛踩猛踹，腾出左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了半晌，逗她道：“小丫头生得还算不错，再过二百年，等你再长大些，嫁给我当娘子可好？”

瑶姬闻言，对青天扔了一个白眼，道：“我呸，谁要给你这臭白龙当娘子！？”

遥羲白则继续维持一脸无赖样，“为何不给？啊～你定是知道我已有了三四房姬妾才不肯。我保证倘若你来了，定许你当大娘子。如果来日有了大大娘子，就再让你当大大大娘子……啊！”

谁知遥羲白话还未说完，怀中的瑶姬已不知哪里来的神力，忽地虹光罩身，猛地将他弹开。遥羲白被震退约有一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稳身停下，定睛一看，只见那虹光凝成了一股绳，与瑶姬手中的银丝鞭交织缠绕，不一会儿便吻颈成琐，游若灵蛇。

“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遥羲白复又飞身回来，一边小心地躲着鞭子一边问。

“你使的才是邪门功夫！这叫暮虹琐，乃是拜东华上仙所授。”瑶姬本对自己的这套功夫毫无信心，一来这实则是自己一百岁那年偷学来的，她看这功夫使出来时极为漂亮，又恰好适合她的随身武器玉柄银丝鞭，就断断续续地自己琢磨了四十年，却没有勤加练习，以至于只是个半吊子，功夫还时灵时不灵；二来这偷学的功夫自然是不大好轻易示人，若传到了东华的耳朵里，岂不是丢她炎帝一族的脸面。若非方才被遥羲白这般调戏，也不会急中生智想到用这招来脱身。

遥羲白早就听闻过蓬莱暮虹琐的美名，传说暮虹琐出，能烧天上之云，映得万物都羞红了脸，红云之下，虹琏之隙，能降世间恶灵。可现下云未变色，风动如常，想来就算这真是暮虹琐，瑶姬练得也远未成火候，便道：“哦？我父王向来与蓬莱交好，只听说东华帝君从不收女徒，瑶儿你又是何时破的例？”

瑶姬自然未入过蓬莱之门，被他这样一问，腾地红了脸，恼羞成怒，“要你多管闲事！”她口里念着心法之诀，便又展开攻势。

面对暮虹琐，遥羲白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负手走闲云，躲闪地明显有些狼狈。神龟在山脚下见主人与人打斗，欲要上前帮衬，遥羲白怕它被瑶姬伤着，回去后无法交待，便暗中授意它只在一旁待命；又想自己若当真拔剑迎战会伤了瑶姬，故只得一路周旋猛退，八十多个回合下来，一直退到了东海边上，直到低头见足下踏上了沙，心想总算是回了家，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想开口求和，瑶姬却停下了手里的鞭子。

事实上，她原本就已气虚，再加上方才的一番追斗，早已体力不支，这回见遥羲白引自己到了东海边上，花白的海浪滚滚而来，散着大海特有的腥味儿，看得她一呆，这种波澜壮阔之感哪里是巫峡间的江流可比的。别说她现在手里已没了气力，就算是精神十足，她水性并不好，就凭着一百四十年的道行，如何进得了这浩瀚东海。“你这样一路只守不攻，原以为你心中有愧才不出招，没想到却是逃回了家。哼！我还道七宿苍龙的后人有多爽利，如今看来竟是个贪生怕死的！”瑶姬昂首激道。

遥羲白却是另一番心思。他原本想回了东海，就与她讲和，请她去往水晶宫小坐，给这丫头看看与陆地不同的海底美色，想她也就该消气了，哪知她竟说出这番话来。毕竟也是少年心性，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辩白道：“我看你是女儿家，才这样一路让着你。若真要开打，又何必搅了别家地界的清静？我当日没道理地挨了你一鞭，才一个没小心毁了你的屋子，今日你若有真本事，就算真掀了我龙宫的底，我遥羲白也自认技不如人罢！”

“哼！你说得到轻巧，我年纪小还没有坐骑，今日一早便从父君处跋山涉水地徒步过来，不知耗费了多少体力，如今你又要在海上对决，分明是欺负我水性不好，想要趁人之危！”瑶姬娇声回敬道。

“你！”遥羲白被她说得一时语塞，他并不知道她这一路是如何辛苦，但转念琢磨她的话，却寻到了有趣的东西，“瑶儿的意思是，你今日实则是专程往东海，特地来找我？”他刻意加重了“专程”和“特地”四字。

这并非什么承认不得的事，她来东海找他报毁屋之仇，本是理直气壮，可经他的嘴这么一说，这意味却变得暧昧起来。“对，我就是专程、特地来找你。”瑶姬磨着牙，恨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