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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结尾有改动~~
“诶,神女谷历有美名,又岂止你一人来过?姑娘为朱大公子挡箭的事街坊皆知,我与桐儿走得近,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姑娘。”
瑶姬想了想,确是这个理,何况赫辛木与自己不沾恩怨亲故,就算中间带了一个延桐也不至于冒那样做,方才那样问,反倒显得自己多虑小气了。
延桐见瑶姬尴尬,连忙上前打圆场,“这神女谷的名字真好听,阿木你见多识广,可知这其中有什么有趣的典故?”
“呵,这可真有个传说。”赫辛木笑了笑,“据说上古的时候,现在的九幽魔君还未成魔,乃东华门下的第一得意弟子烨玄,他爱上了九重天上的神女……”
瑶姬一听,心冷不丁漏跳一拍,“赫公子可知那神女叫什么?”
“神女的名讳岂能随便让人知道?不过,那是个高傲的主。烨玄那时已追求了她整整一百年,可神女却要他在谷里再等她一百年,不能出谷,以证明他的真心。”
“一百年?那岂不是要闷死?”延桐啧啧道,“他既能成为魔君,一定法力高强,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偏要傻等?”
“哼,九重天和仙门都是极爱脸面的地方,烨玄虽是上仙,身份上虽能匹配神女,但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况且天规有云,上仙不能动情,所以想要逃脱处罚,就只有私奔。可若非两厢情愿,又怎么私奔?于是他就一直在这谷里等着,因日夜盼着能见神女,便把这里取名为神女谷,期望神女有朝一日能现身。”
匡誉曾说,他喜欢的女子“高不可攀。贵不可言”,这么看来,这故事说不定七成不假。瑶姬想着,饶有兴致地听着赫辛木继续往下说。
“后来,眼看着百年之期就要满了,可在最后一天的时候,烨玄离开了山谷,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延桐与瑶姬异口同声。
赫辛木也不避嫌,伸手搂住延桐,双眸却望着远方。“他等了神女这么久,是为了证明他真的爱她;在最后一天离开,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他收回目光。亲昵的捏了捏延桐塌塌的鼻头,道:“所以呢,你永远都不要让我等那么久,懂吗?”
“是,官人。”延桐红着脸将脑袋埋进赫辛木怀里。笑得甜蜜。
瑶姬听了这个结局,不禁佩服烨玄的勇气,又见眼前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情不由大好,“那赫公子可知烨玄因何成魔?”
赫辛木稍稍皱眉,眼神却微微发亮。“三千多年前,他为保仙门,斩杀老魔君。而九幽坤元宫的一向崇尚弱肉强食。谁能弑君,谁便是下一任的主子,这个规矩,几万年来都没有过例外。烨玄入魔,即便他挣扎了几百年。却还是逃不过命。”
“可仙魔两立……降魔者成魔,如此循环往复。岂非永远都没有尽头?”
“不错,除非……魔君与降魔者中有一个自毁元神,不然,还真的没底。”赫辛木感慨一声,带着二人又走了一会儿,行到一棵大榆树下。只见他伸手在最大的一个树结上敲了三下,又取出一枚四周带有齿印的木牌扣到了那树结上,再一看那木牌的齿口竟天衣无缝地镶到了树结之中,随即,谷口无声地裂开了一条平缓的甬道,直通谷底。
瑶姬见状,眼睛又回到那块木牌上打转,“这东西我也有。”说着,她从囊袋里取出一块相似的木牌,正是她在六界潭中拾到的那块。
赫辛木瞥了一眼此牌,甚至还没有接过细看,便眉头紧攒,退开几步,正色问:“这是哪来的?”
“捡来的。”
他又皱眉打量了瑶姬半晌,才缓缓道:“这很像是九幽坤元宫的令牌,我曾经见魔君用过几次。”
瑶姬不信,“你诓我呢,九幽的令牌怎么会和你手里的仙门令牌长得这么像?”
“呵,难道姑娘忘了仙魔本是一家?”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取那令牌,反复看了看,终于举起自己的那块笑道:“这种看上去像木头的石头叫做紫薇石,坚硬无比,强度仅次于金刚石,却又及其轻便,很适合做成令牌随身携带。”语毕,又举起了瑶姬的那块,“而你这块木牌并非紫薇石所制,只是寻常木牌,从质地看,就能判断是假的。九幽魔君一向行事谨慎,又怎会让凡人有机会捡到那种令牌?”
“嗯,也是。”瑶姬听他说得有理,自己看中的本也就是挂木牌的银链子,便耸了耸肩,伸手就要把那木牌拿回来,却不料赫辛木却缩回了手。
“虽说这是假的,但此乃何人仿制,又为何仿制还待详查。九幽历来不祥,姑娘还是将它留在赫某这里,以免不必要的灾祸上身。”说完,他便将那木牌收起,顺着甬道向谷底走去。
“喂……”瑶姬想着那值钱的银链子,心中不乐。
延桐知道她的心思,上前安慰道:“小姐既然决定去山里,大伙儿都是耕织自足,也用不了这些钱物。小姐若真的喜欢那链子,晚上我偷偷取了给你就是。”
瑶姬闻言,这才又有了好脸色。
不多时,三人到了神女谷底,再看来时的路,早已蔽隐。仰头,四面环山,洞天福地,瑶姬觉得有些热,接下氅衣,方知这谷底气候如春,温暖宜人得很。她正觉稀奇,忽然白云四合,迷雾浓重异常,人虽只隔咫尺却不能相见。
“延桐?”她伸手向着延桐方才站着的方位去抓,却扑了个空,脚下一滑,就要摔倒,眼前突然伸来一双鸡皮百褶的手,扶住了她。
抬头,迷雾已尽散,眼前的紫衣老者。鹤发童颜,白眉若柳,浩气如神,半边白发挡住了左眼,显得神秘。
“你这女娃儿怎生这般冒失?”那老者开了口,声如秋水,可眉眼间那么一笑,却竟冒出些为老不尊的顽皮劲儿来,“是来拜师的吧?快快跟上前头的队伍,没见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怕掉队吗?”
瑶姬这才发现自己已不在神女谷底。而是站在一座山顶,四周仙云淡绕,脚下是干净到过分的平坦路面。皆由汉白玉铺就而成,主道宽约五丈,直通尽头的一座高大殿宇,檐角飞挑,勾着暖阳之色。金碧辉煌。数以千计的弟子分立甬道两侧,分别着黑、灰、青三色道袍,也偶有几个穿白袍的,都配有法器在身,气势庄严肃穆。而自己的前方,约有五、六十人向那大殿行去。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掩不住地惊讶。问那老者。
“唉,我看你是傻了罢。来拜师却不知这是蓬莱?前头就是中明殿,快去。”那老者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又露出嬉笑,转眼一溜身,化作一道紫青之光便进了那中明殿里。
瑶姬见状,连忙一路小跑,赶上了前头的队伍。在人群中寻着延桐。人群中没有人敢出声,都小心翼翼地低头而行。瑶姬忽然看到了一张三分熟悉的脸,定念一想,竟是朱鋆。
她正不知要不要躲他,朱鋆发觉有人看着自己,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勾唇一笑,像是认出了瑶姬。
这时,队伍已跨上了大殿西侧的百步阼阶,来到中明殿外,队伍的最前面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弟子向殿中行礼,高声道:“禀诸位长老,新弟子的征遴人选已带到。这一期能过勇、诚、让、礼、毅这五关的共有五十四人。”
“嗯,让他们都进来。”殿内传出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那弟子侧身退了两步,看向众人,示意他们进去。
瑶姬这才发现此人正是赫辛木,他不知何时换了身青衣道袍,手执一玉柄拂尘,柄身镶金色麒麟,青须飘逸。如果她没记错,这把拂尘应是八宝楼的东西才对,她得了花魁游街那会儿,桑仝济还拿给过延桐,让她捧着充场面。
瑶姬真暗自垂涎至宝,众人已挨个跨进了门槛,轮到她时,赫辛木向她温和地笑笑,走进殿去立在仙坐之下。
看样子,延桐应是没事,瑶姬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那拂尘,抬头看向殿中。
殿内两侧如外头一样,分别立着十几名弟子,装束齐一。正前方并列有四座高位,中间空了一座,其余三座皆坐着三位仙长,独不见遥羲白。而方才在外头扶住自己的玉面老者竟也占了一座,乃左起第一,这会儿正捻着长长的白眉对着她笑。瑶姬突然觉得这老者竟有些神似桑仝济,不笑的时候气韵非凡,笑的时候又显得顽孽。
这时,左起第二座的玄衣仙长站起身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貌,黑须凌正,剑眉蚕卧,不怒而威。只听他朗声道:“我乃东华门下执法长老山青子,司教务度法。在蓬莱七十二峰中,主此叩仙峰中明殿。”语毕,走到那紫衣老者旁,又道:“这位乃天命长老金灵子,知时运天机,主问天峰碧霄殿。”
金灵子笑着起身,呵呵道:“天机本不可泄露,泄露了便是我这下场。”他撩起了遮住左眼的白发,只见那只眼竟比寻常的要大了近三倍,却无瞳孔,眼周皮肤纠结,布满刀疤,令殿中求道者都倒吸一口凉气。他见状又是一阵笑,坐了下来。
山青子走到右起第一的灰衣仙长座旁,介绍道:“这位乃扫经长老江云子,博贯**,司学点经,主泰安峰否极殿。刚才带你们进来的首冠弟子赫辛木就是扫经门下。”
众人看向赫辛木,皆露钦佩之色。
江云子的外表较山青子要年长很多,约莫七十岁上下,虽说司经,浑身上下却没什么书卷之气,倒是通博大气的很。只见他低低应了一声,面色和蔼,却不说话。
山青子正色道:“尔等今日前来拜师,我们三位长老都会各挑一个合意的,剩下的也不要气馁,蓬莱的其他弟子也会收徒,并不吃亏。好了,现在,请天命长老先挑新弟子罢。”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金灵子,期待能得他的青眼。虽说窥天机者多身残,但这同时又是仙门中最好的差位,因为知天命者起码能够保命,且不用像其他弟子般苦心习武。
金灵子捻着长眉,独眼将众人一一扫过,几番回旋,终于还是落到了瑶姬身上,“女娃儿,我金灵子很少有看不透的命相,你的却诡异难测。咱们方才也算有缘,你且过来,让我再瞧瞧。”
瑶姬本是为了遥羲白而来,现在还没见到他,又在这全然陌生的地方,就算平日里再伶俐,也不免胆怯。不过看这金灵子对自己还算和蔼,便壮了胆子向前挪了几步。
山青子见她面有惧色,不禁皱眉,“别愣着不说话,还不快自报家门。”
瑶姬飞快地看了一眼赫辛木,见他冲自己点头,才开口道:“奴家姓凌,名唤夭华,汴梁人,再过三个月就满十七了。”
金灵子摇头道:“你分明是擎东村里释老三的女儿,怎么却姓凌?”
“禀长老,夭华父母早亡,自幼孤苦,幸蒙恩人相救才有今日,故跟了恩人的姓。”
“嗯。”金灵子沉吟了一会,翻了翻天机册,却发现她的页面空白一篇,皱眉问道:“你那恩人是什么来头?这姓氏倒是少见。”
“她……”瑶姬左右为难,她定不能说兰姬是九幽的黪幽兰,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出身青楼,又怎么拉得下这个脸?“嗯……只是汴梁小民罢了,不足挂齿。”
“瑶姬姑娘可真是谦虚了。”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嘲讽的声音,瑶姬看去,却是朱鋆,只见他上前两步,对山青子抱拳道:“禀各位长老,这凌氏姊妹都是汴梁城里的风云人物、三年一选的花魁状元,说是美名,实则人尽可夫,若是成为蓬莱弟子,必有损仙门声誉,还望各位长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