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的时候,有内监匆匆忙忙的找到他们,说是太后娘娘传召九王,有话要吩咐,九爷本不想去,他正与他的小妻子探讨着他的安榻之处,这可是事关他的福利问题,刻不容缓,什么其他的事都要放在后面,风忆卿却说:“不是这么快就告状了吧。”
九爷说:“不可能。采薇的性子做不出这种事来。她也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就会告状的人。定是老祖宗有其他的事情说。”
风忆卿睨着他,阴阳怪气的:“这么了解人家?看起来这感情挺深的嘛。”
九爷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语气这么怪,不是受了刺激了吧。”
风忆卿拧他一把:“还不快点去――让太后等急了,可不是一个小辈该做的。”
“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我们成亲之后,你似乎还没有见过老祖宗。”
“不了。”九王妃当下拒绝,“你没听那个小太监说,只传召九皇子殿下嘛。我去了是怎么回事?再说,太后一向不喜欢我,我可不想去自讨没趣。”
“行。”即墨宸也不勉强她,只道:“那你就先去前面的凉亭里休息一会儿,别累坏了,也别乱跑,知道不?”
王妃殿下不耐烦的挥手:“你烦不烦――这话说过多少次了,走走走,别在这碍眼。”
九爷翻着眼皮,如她的愿,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才离开去了兴庆宫。
她一下子又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这偌大的皇宫,除了辉煌一点,壮观一点,严肃一点,真的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也只能随意走走,只盼着莫要再遇见什么她不想看见的人。
而明显。上苍却不如她愿。
这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见,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侍卫,率领着一帮手下巡视宫闱,她无意间和他们撞上,这个带头的,不向她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用一种她根本就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看,她原想摆出王妃的架子。警告一下这个放肆的不知道规矩的男人,谁知他却突然冲过来,急切的抓住了她的手。莫名其妙的唤了一声:“苏儿……”
她脸色丕变,瞬间就甩开他的手:“你放肆――”
这人,好生无礼。
程治看着她,见她华衣锦服,珠饰镶翠。虽是简单了一点,但也藏不住高贵的仪态,不由愣了一愣,往四周扫了一圈,入眼处,俱是园林盛景:“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风忆卿正狠狠的擦拭着刚刚被他抓着的地方,听他言语,便蹙紧眉头:“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她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今天的事情怎么那么多,碰上采薇不说,竟还碰上了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疯子,神经兮兮的就抓她的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惹人闲话。
没看见那一帮子的内廷近卫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吗。
程治注意到她的目光。忙对身后近卫道:“你们先到别处巡视!”
近卫们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也有一探究竟的**,但终究不敢违背顶头上司的命令,道了声“喏”,就规规矩矩的离开。
程治见他们远走,上前就要握住她的手,风忆卿忙后退,厉声道:“站住――”
他被吓住,不敢再动,只好问她:“苏儿,你怎么了?”
她觉得这人对她的称呼很奇怪:“谁是苏儿,苏儿又是谁?谁告诉你我叫苏儿――你站住,你再敢上前,休怪我不客气!”
程治只好停下脚步,见她看着自己的眼里尽是陌生,不由急了,忙道:“苏儿,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程……”
“我不关心你是谁――”
风忆卿冷声打断他:“你是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想你也是认错人了,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苏儿,你要是再对我无礼,后果你自己承担!”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今天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看这人长的倒是一副好模样,怎么行为会这么怪。
程治上前将她拦下,抓着她的手就不肯放开:“苏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我知道我没在你身边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装作不认识我,我……”
风忆卿一把甩开他的手,许是用力太大的缘故,脚下不由后退了几步,腹部传来一阵不适,她忙伸手按住,程治面色一变,上前就要扶她,却被她冰冷眸子慑的愣在了原地:“我说了你认错人――怎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难道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或许是你所谓的苏儿和我长得像,但我绝不会什么苏儿,我也不认识。我是九王妃,堂堂九皇子殿下的妻子,你也敢对我无礼――”
九王妃?
程治心头一惊,再细细观她面容,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可皇家想玩笑又怎么能随便开,传说新年时风府大小姐回归家族,后又为九王正妃,难道就是她?
远处有宫人走过,走至他们面前的时候,对风忆卿福身一礼:“殿下。”
这下,就由不得程治不信,风忆卿冷冷的瞥他一眼,转身就问:“九殿下呢。”
那两个小宫女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直打转,听了风忆卿的问话,忙道:“九殿下正在前面,好像是在找王妃。”
风忆卿转身就朝她们指的方向过去,留下程治在原地呆愣无神。
即墨宸见了她,见她面色不好,隐有苍白,不由蹙起眉头,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妃殿下心情很不好,恼恼的就叫:“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疯子。抓着我的手就不肯放开――”
即墨宸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她觉得烦,不想多说:“不说了。走吧,反正现在没事。”
然而,到了晚上,却有事了。
她被白天的事搞得心烦意乱,回去很晚都没有睡意,即墨宸好不容易哄了她睡,却不想,她竟然做了噩梦。
他不知道他梦中看见了什么,梦到了什么,只看到她满头大汗,在床上辗转发狂,嘴巴大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挥舞着手臂,他看得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他喊她的名字,她也不醒,最后他也急的满头大汗,猛晃她的身子,她却渐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顿时就被吓坏了,更是急切的拍她的脸,唤她的名字,他以为她出了事,甚至要去找医女,她却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水雾迷蒙,隐约可见他的轮廓,凌厉分明,她伸手抱住他,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半晌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却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如冬日里萧瑟的寒风,他想,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最可怕的噩梦,不然,依照风忆卿的性子,如何会害怕成这个模样?
他搂紧她,无言做着安慰,她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推开了他,手在脸上一阵乱抹,他看见了很明显的泪痕,她却低垂着眼眸,什么话也不说。
他躺在她身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问:“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她抿紧唇,不说话,只是翻身抱紧了他,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两人都穿的少,她身上更是只有一件单薄透明的纱衣,如雪美肤隐约可见,胸前碧绿色的抹胸更是异常显眼,他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身体还是不可控制的起了反应,他暗暗唾弃自己,明明知道她做了噩梦,心绪并不稳定,却还在这里有这么邪恶的心思。
她却不知道他想什么,依旧沉浸在她的梦里,这种梦她不是第一次做,当初在这九王府的时候,就断断续续的有过几次,梦里的一切还是很熟悉,挣扎,女人,还有不知名的液体,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做,长得她已经忘记,以前做这个噩梦,尚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当是没有休息好,又或者,是这具身体所留下来的意识罢了,她是感到害怕,却从来没有恐惧过,害怕和恐惧,完全是两个层面。
而这一次,她却感觉,恐惧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样,从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细胞,甚至是从每一个呼吸间出来,而这种恐惧感,她尚不知道从何而来,只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个噩梦,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感到恐惧。
他问她到底怎么了,在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她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这个梦她尚理不清头绪,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才适合说,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却还是带了几分不真实感,她想,或许是最近太心烦的缘故罢。
即墨宸搂着她,缓缓的抚摸着她的长发,道:“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或许是最近心情不好,压力太大,明日里,就找医女过来看看。”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道:“你陪我睡。”
她不敢再自己一个人,那些梦中的场景,到现在都还留在她脑子里,张狂的几欲割断她的神经,她甚至后悔为什么要把即墨宸赶下床,说不定有他陪着,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九爷当然求之不得,声音里隐隐有那么几分雀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