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既然你来这里问我有什么需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也不会拐弯抹角,那也就直说了,我这里的衣裳名贵,不过丫头懒,总是懒得收拾,偏偏主人家我心善,不忍心责罚她们,也不愿意她们劳累,毕竟这大冬天的,手冻坏了可怎么好?如果苏夫人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将我所有的衣服,都给洗干净了吧?”
这是程梅的原话。
摆明了要教训她。
不忍心自己的丫鬟劳累,倒忍心看她冻着。
她自己也说了,这大冬天的,若是把手冻坏了,可又怎么好?
颦儿不服气,要去找人理论,被她拦了下来,冬梅动手要帮她一起洗,人家程夫人说了:“听着,必须你自己亲自洗,一件一件的,洗干净了。”
苏卿碍于寄人篱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照办。
颦儿劝她,她说:“我可不想惹事。程梅本来就不喜欢我,我若是再生事,只怕就不止在冰天雪地里用冷水洗衣服了。”
“可是,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会病坏的。”
“小心一点就行了。”
苏卿淡淡一笑:“其实,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在程梅那里,见到的一个人,才让我觉得奇怪。”
那个人好像认识她,或许说是认识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原本主人。
她也觉得好像是在那里见过,可是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再用力去想时,便是头疼欲裂,几乎要将她生生的疼昏过去。
心下虽然有点不甘,但也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这颗脑袋,还不想活活疼死。
眼下该费心的,应该是这堆衣服。
才洗了没有一会儿,那冰凉冰凉的水,碰到她的手,当下就把五指冻得红痛。
柳芙兰听说的时候,只是冷笑一声:“真是个不长脑子的,连爷的心思都猜不透,难怪留不住爷的心。”
至于即墨宸,当苏白拐弯抹角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管事心虚的表情,还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苏白心中有气,面上还是一副淡笑模样,说:“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子澈想去看看阿卿那个丫头。”
即墨宸眯眼,他能够告诉他,他非常介意么?
苏白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转眼就作恍然大悟状,手中折扇敲上自己的额头:“瞧瞧,我怎么给忘了,殿下想必是不会介意的,毕竟,阿卿已经和殿下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笑吟吟的,说:“并非子澈落井下石,不过这种情况,倒还真的符合了子澈的心思,殿下也知道的不是,我苏白对那个小丫头可是上了心,可是以前碍于殿下,有这诸般顾忌,如今,倒是可以光明正大了。”
即墨宸非常肯定,从他眼睛里射出来的,是一种叫做挑衅的光芒,大爷脸色冷起,声音里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苏白,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
就算是他即墨宸不要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染指。
苏子澈云淡风轻:“殿下客气,子澈从不以君子自居。”
即墨宸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他大爷善心大发,来后院里看望她一个小奴婢,生怕那些衣服洗出来,冻坏了她白白的小手,可是,人家却倒好,在这里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侍卫私会?
管事在他身后鄙夷,善心大发?
还不是因为苏白公子要来这里,他大爷吃干醋,放心不下,生怕自己的小美人真的被人家抢走了,这才眼巴巴的寻了一个借口,要来这里盯着人家么?
不过他也担心着,那个年轻侍卫,他认得,姓陈,对苏卿一向有好感,前些时日还因为苏卿成为了殿下的女人消沉了好些时日,最近才恢复过来,不过他也真大胆,就算殿下不要苏卿了,那这个女人,也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呀,遑论殿下还把人挂在心上呐。
殿下最近的心情可不怎么好,这不是成心在找死吗?
居然还把人家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没看见大爷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么?
苏白站在即墨宸身边,看着那副场面若有所思,突然说:“阿卿曾经告诉过我,她非常喜欢漂亮的东西。”
那个侍卫,明显长的很不错。
而大爷,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点头道:“没错,你很漂亮。”
“所以,你也是东西。”
苏白反唇相讥:“岂敢,整个帝都谁不知道,殿下可是这帝都城中名副其实的第一美男子。子澈,岂敢抢了殿下的风头。”
可是,就算你担了个第一美男子的名号,阿卿还不是根本就不愿意看你一眼。
九爷顿时气结。
当下甩袖而去。
走了两步,还是倒退了回来,依旧躲在暗处,心中炯炯有神的想,如果这小东西真的和人有什么私情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苏白心头暗笑。
而苏卿,尴尬的挣开自己被人紧紧握着的手,微微退离了几步,道:“陈大哥,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即墨宸冷哼,陈大哥?
叫的还真是亲热。
陈侍卫憨厚的挠了挠头,呆呆的说:“你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苏卿把冻得通红的手藏到身后,连忙道:“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陈大哥,你要是有事,不用留在这里的。”
陈侍卫抿抿唇,说:“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即墨宸眸光微沉。
苏卿微愣,他像是怕她误会一般,急急摆手,语无伦次:“我…我只是听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便向来安慰你。我知道,殿下这样子对你,你心里一定很伤心…现在又落到这步田地,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苏卿听的一愣一愣的。
哪个告诉他,她苏卿心情不好的?
哪个又说,即墨宸这样对她,她心里很伤心的?
怎么她这个当事者,都不清楚呢?
但是,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能拒人于千里。
所以,她扬起一副笑脸,灿烂的说:“陈大哥,谢谢你。”
不过,真的还是不用了。
而暗处的人,在碰到她这副笑颜之后,愣了一愣。
苏白说:“上次,我就见她这么笑过。”
那么阳光,那么灿烂,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她的笑颜。
九皇子殿下的心,却是霎时沉到了地底。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有时候,连敷衍都懒得装出来。
他愤愤不平的回到书房里,大力摔上房门,差点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也扫落下去,管事在门外战战兢兢的候命,他虽然因为这截然不同的待遇而感到愤怒,却还是狠不下心来,就让管事随便找个理由,为她开脱。
再给她送去一盒冻伤药。
但是,不准提到他。
所以,管事大人秉承主子的意思,找了一个完美的能令苏卿相信的理由:“还不是苏白公子呗,要不然还是谁呀?”
苏白看着即墨宸憋屈的无以复加的脸色,少有的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还不忘了取笑他一番:“承殿下的情,子澈在此谢过。”
管事置身事外,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对于自家主子的瞪视,完全视若无睹。
而苏卿,听到管事的理由之后,心头恍然,也是,在这九王府里,恐怕也只有苏子澈有这个能力。
她完全把当家主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苏白的好感,自然而然的就上升了几分。
而在第二天听到那个陈姓侍卫因为九殿下的命令被调离府中的时候,对即墨宸的印象,倒是更差。
管事是故意把话传到她耳朵里的:“还能因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昨天那个姓陈的,去见了他不该见的人,殿下听说了,可是生了大气,当下就把人赶走了。”
不该见的人?
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她苏卿在他即墨宸的定义里,好像就成为了一个不该见的人?
苏白听她发完唠叨,笑说:“还不是他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犯了。即墨宸这个人,就是他不要你了,也不许别人碰你一丝一毫,赶人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卿问他:“这么小气吧啦又自私自利的人,你怎么会和他做朋友呢?”
苏白连连叹息,作悔恨状:“我是在和他成为朋友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苏卿看着他,眼里有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
而回到旌宸院后,他却遭到了小气吧啦又自私自利的九皇子殿下的逼问:“不知道在子澈公子的眼里,本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丫的,那个小东西,对他的印象就这么差?
简直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白把同情转赠给他,表示安慰。
九爷心里愤愤不平的想,难道苏白说的真的是对的?
那个小东西,只对漂亮的东西有好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专门去观察苏卿,可是,越观察,心中的愤怒就越盛,她怎么能够说,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论对谁的印象,都比他九爷好呢?
这府里,但凡长的有几分姿色的男子,和她打交道的时候,她对人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样子讨人喜欢,就是马厮里的马夫,都能看到她明亮灿烂的笑容。
他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
这女人,也太不自爱了,光天化日的,竟敢和男子**?
怎么说,她也做过他即墨宸的女人,若是传了出去,他九爷的面子又往哪搁?
所以,他怒气冲冲的,对管事吼:“去――把府里的男人都给我换了!”
管事面色无波,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大爷下了一条严令:“以后再招人的时候,相貌不过关者,严禁进府!”
管事唇角一抽。
大爷又加了一句:“就按照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