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方记 第4章 回城

“呼，算上我这边的总共是四百出头的胡子骑兵，还都是精锐，咱可以回去交差了。”赵正平吐了口气，张口说道。

四人随即各自上马，向着山阴县城快马加鞭而去。

“这么高的山，这么高的树，山连山外，一眼望不尽荒草滩。”

“这么大的风，这么多的沙，风动沙起，百姓年年都少吃穿。”……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山歌，声音高亢激昂，歌词古朴自然，众人听到后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四人返程途中，官道上的行人愈发的多了起来，喧闹声也愈发大了起来，人声鼎沸，蹄声阵阵，牛车吱呀作响，官道变得拥挤不堪。

“快跑啊，胡人来了，胡人来了！！！”行人之中突然传来几声喧闹。

四人听到后大吃一惊，蒋高原更是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胡人不是都在山中藏着的吗？”

众人猛然回头，循声望去，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前方官道拐角处有个商队慢慢出现，

这商队有五辆马车，拉车的大马不时的打着响鼻，喷出一股股白气，马车上摆放着许多木箱与大箩筐，里面装着一些布匹和茶叶。

商队走到了近处，众人打量一番后都松了口气，

原来每辆马车上都是一个胡人大汉在驾车，这些马夫眼睛湛蓝，面色沉稳专注的驾着马车。

老蒋松了口气后，转瞬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倒也真是大胆，两国交战之际，竟然敢在官道上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车，咱要不要将他们拿下挣个头彩？”

胡学文却伸出马鞭止住了蒋高原，沉声道：“可不要鲁莽行事，这些都是胡人的平民商队，都有通关凭证，上边都默许的，我们不要多生事端了。”

赵正平静静地看着这队车队从身边驶过，看了几眼那些目不斜视、专心驾车的胡人，缓声道：“有需求便有交易，这很正常，只是这钱可是不好赚的，过了关后，戈壁滩上还有几绺子马匪呢。

日头渐渐升高，众人遥遥的望见了山阴城。

看着此刻城门大开的山阴，四人都有些茫然不解，赵正平与蒋高原疑惑地看向了胡学文，后者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着大敞的城门喃喃说道：“不应该如此啊，我已经告诉老杨叔了啊，莫非是兵马都在城头埋伏好了？我去城头看看，”

进城后胡学文转头向着城门楼子行去，赵正平三人则直奔县衙。

到了县衙大门前，蒋高原翻身下马，面色焦急地高声大喊：“紧急军情！”

正要推门而入的蒋高原被一个门子拦住了。

这门子身着短衫，尖嘴猴腮，一只手捂着脸，在阻拦了众人的脚步后，神色傲慢地大声说道：“啥军情啊这么重要？这可是县衙重地，岂容你们随意擅闯？都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通禀。”

门子说完之后却没了动静，他看了众人一眼后转而抬头看天，左手却掐了个手势，在腰间的钱袋子上轻轻的撩拨。

蒋高原本就不是个善茬，当兵时便是个暴脾气，他瞬间明白了这门子的意图，顿时怒不可遏，

老蒋双眼圆睁，径直迈步向前，挥起粗壮的胳膊，朝着门子的左脸狠狠扇去。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想着要孝敬，大爷我赏你个大耳刮子”

这门子当即就被老蒋抽飞出去一丈远，起身后鼻孔中鲜血汩汩流出，嘴里更是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

老蒋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推开县衙大门闯了进去。

赵正平紧随其后抬脚进了县衙，路过那门子身边时，后者瞥了一眼地上的两颗牙，

“应该挺疼的”

高扬倒是很文雅，在路过时，不小心踩到了那门子的手，脚步也比平常稍重了一些。

“啊”又是一声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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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刚进入了大门，那门子便踉跄着爬起身，如疾风一般越过了众人，朝着大堂狂奔而去，边跑边高声的呼喊：“打人了，打人了，有人擅闯县衙，还打人了！”

“呵呵，老蒋啊，你这以理服人的效果不大啊。”赵正平轻笑一声，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众人随着那门子来到了第二间院子时，那院门突然被人拉开，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来聒噪，莫非还想讨打不成？咦，我那会儿抽的是右脸啊，这左脸是咋回事，”

门子撕心裂肺的喊声戛然而止，双手捂着双颊站在院门口不吱声了，

赵正平三人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三个人，开门的那人赵正平见过，是之前那位贵气少年的一位随从，还有一位是山阴县丞，姓王名进之，剩下那人便是老杨叔了，前脚隔着院门赵正平就闻到了那熟悉的烟味，老杨叔磕了磕烟锅子，瞥了眼衣着破烂的赵正平后直接问道：“查清楚没有？”

赵正平点头回道：“查清楚了，确定是胡子的一股骑兵，数目大约是四百骑左右，藏在城外羊角山上的林子里，两边山林里分别隐藏了二百骑左右，这些骑兵都是胡子精锐，士卒孔武有力，马匹体格雄壮，防具除了常见的皮革甲胄外，我甚至看到了些锁子甲，这在缺铁少铜的塞外可是些稀罕货，领头的在东角山这边，穿一身淡黄色袍子，武力不差，大部分锁子甲骑卒都扎在东边围着他，环绕此人周围的骑卒相较其他也都格外雄壮。”

院子里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

赵正平解下腰间的水囊抬手咕嘟嘟的灌了几口水。

蒋高原插话问道：“县城里啥情况？我怎么感觉啥准备都没有？”

县丞王进之瞬间脸色通红，他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左手掌心之上，怒声而笑

“呵呵，知县童华童大人，卯时本来要审案的，下人传信来说昨夜酒醉未醒，今日就不办公务了。可是通报了敌情后，反倒是酒醒了，拉着他的亲家也就是县尉成大才大人，以求援的名义，奔着蓟州去了。”

“额”

蒋高原满脸怒色，正要破口大骂，赵正平打了个眼色制止了他。

赵正平转身对着贵气少年的随从抱拳行了个礼，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又见面了，贵姓啊？”

这位大汉爽朗一笑开口道：“哈哈，免贵姓韩，单名一个武字，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个护卫，之前同行的那位叫韩风，此刻韩风正陪着我家主子在客栈歇息，我喜好热闹，便随胡兄弟来县衙看看情况。”

赵正平心中了然，此人想必是在这里等待消息的。

赵正平微微一笑，回应道：“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韩大哥可以回去复命了，不过，有一事我需要提醒一下韩大哥，千万不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山阴县城可是有千余户人家，若消息走漏出去，城中必然会人心惶惶，怕是会生出什么变故。

韩武点了点头，张口道：“我知道事情轻重，不知小兄弟之后作何打算？”

赵正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我是当差吃皇粮的，平日巡逻安民，战时守卫城池，这是本分啊”

韩武无言以对，竖起了大拇指，

赵正平送韩武出了院门后，恰好看见之前去城墙巡视的胡学文。

隔着老远，赵正平挥了挥手，然后进了院子。

他没注意到胡学文那难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