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方记 第3章 探查

赵正平与蒋高原二人挂好水囊，背上包袱沿着官道两侧徐徐而行，仔细观察着路边的痕迹。

“看情形，应该是从这里分成两批，分头进山了，倒是选了个好地方。”赵正平看着路边折断的松枝淡淡说道

他与蒋高原往回走了不到三里地，便发现了大队人马进山的痕迹。

“这是地图上所标的羊角山吧？”赵正平问道

“嗯，正是羊角山，中间这谷名叫羊角坳，东边那座叫东角山，西边那座叫西角山。这地方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蒋高原一边查看路边被折断的枝条，一边回复道。

赵正平仔细端详起了这地方的地形，

地势险峻，两山夹一谷，官道恰好打谷中穿过，出了这谷口之后是一串起伏不大绵延五六里的小山丘，直通山阴县城。

这地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这个时候进山着实突兀了些，容易被人察觉。咱等官道上有行人经过的时候借着掩护进山更妥当些，到时你走西边，我走东边。”赵正平思考了一下后对着蒋高原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

“蒋大哥，接着。”

赵正平从包袱中取出两个红薯，抛给了蒋高原。

老蒋伸手接住后，本想说不必的，奈何肚子却不争气地在此刻发出了声响，他老脸不禁一红，讪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赵正平呵呵一笑，说道：“知道你没吃早饭，我们这一进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不吃饱怎么行？万一被发现了，逃命也得有力气啊。老杨叔的牛肉干藏得太严实了，我实在找不到，要不然就不止是红薯了。”

赵正平说完后，转身去寻找了六块石板，分别立在了官道两边。

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官道上便有了一些行人。

赵正平和蒋高原对视一眼。

老蒋抱拳说道：“保重。”

“你也小心。”

二人混在官道上的人流里，悄然进山。

爬上东角山十多丈后赵正平回头凝望了一眼身后，

初升的红日所散发的金色光芒，逐渐洒落在山上，正在慢慢驱散着林间的幽暗，抬头向对面望去，蒋高原身形灵巧犹如一只敏捷的黄羊，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山上的灌木丛中。

赵正平紧了紧身上的披挂，将衣衫下摆塞入了腰间，轻吸了一口气后低头钻入了林子。

钻入山上的林子之后，气温骤降，林子的边缘还能看到一些樵夫踏出的小路痕迹，再往上走渐渐的就杳无人迹了。两边是高耸入云的油松，偶尔有毛茸茸的松鼠抱着松球在树间穿梭。遍地的松针，踩上去松软无比。

赵正平留心着地面周边的痕迹，谨慎前行，越往山上走越发的小心翼翼。

这可不是来观景的，一旦暴露行迹，自己或许能逃脱掉，可山阴县的近千户百姓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赵正平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地图，与当前自己所处的位置进行比对。

赵正平突然停下了脚步，打量片刻后猫着腰钻入身旁的一处灌木丛中，衣服又被挂破了几处。

赵正平有种预感，目标应该离他不远了。

走到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前，赵正平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巨石附近杂草丛生，山阴县志对这里有记载，巨石附近应该有一道山泉。

赵正平左右打量一番后果然找到一孔泉水，查看泉水四周一圈后，在松针下面发现了不少残留的马蹄印，看样子是用松针简单的遮盖了下，赵正平站在原地默默沉思。

这队神秘骑兵的扎营之地，八成就在这水源附近。

赵正平巡查了四周一圈，确定了方向，他往身上添了些枯草，发髻上也插上了些松针，弯腰缓缓而行，在走出去一截后他趴在了地上，开始匍匐前进。

不出所料，赵正平爬了没多久，便听到了轻轻的马声嘶鸣。

赵正平缓缓爬到一块稍稍凸起的山包处，循声望去，

“呵，山林中果然有一大队骑兵，各种颜色的高头大马，静静地簇拥在一起，偶尔低声嘶鸣几声，打个响鼻。

每匹马的旁边都紧挨着一个骑卒，这些骑卒大多身披羊皮外袍，腰挂弯刀，身旁马匹上挂着骑弓箭囊，个别还挂着些铁骨朵之类的重器，被这东西击中……，赵正平光是想想，便觉得胸口有些压抑。

赵正平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些骑卒，都是壮年，脸上眼眶深陷，鼻子大而尖挺，深陷的眼神中透着孤傲，大而尖挺的鼻子似乎是在彰显着桀骜不驯，粗壮的手臂一手紧握缰绳，另一手握着弯刀，面色坚毅，沉默不语地站在山林间。

那些弯刀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阵阵寒光。

“呼，....

这还不是一般的胡人骑兵队伍”

目光转到骑队中间的赵正平轻出了一口气，

赵正平目光所聚之处的骑卒竟然大多身披锁子甲，这些骑卒围成一个大圆，颇有众星捧月之意。

依照胡人习性，越靠近中心，地位理应越尊崇。赵正平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圆圈中心坐着的那个胡人身上。

这个胡人的着装与旁人迥异，一身淡黄色的袍服，身形魁梧。虽然这人背对着赵正平，他看不到正脸，但看这胡人旁边插在地上的硕大狼牙棒，就明白这人肯定不是个弱手。

赵正平盯着那根狼牙棒脸色凝重，这东西得有上百斤吧。

这东西，平时练功打熬力气还说的过去，但是真拿着这东西玩冲锋陷阵的，据赵正平所知，并州城的武将可没一个能做到的。

赵正平默默的数了数山林中的胡人，差不多二百人出头。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赵正平见那领头者始终没有转身，便悄然退出了这地方。

赵正平返回官道便看见在记号处休憩的三人。

除蒋高原、胡学文外，还有一个名字叫高扬的，也是同来山阴公干的衙役。

三人看见赵正平平安归来后，都松了一口气。

蒋高原笑着说道：“赵小哥，你这是去探营了还是去扒寡妇门了？怎么如此狼狈？”

确实，后者现在衣衫褴褛的、头发上还插着数根杂草松针。

赵正平一边清理身上的杂草，一边看着衣着整齐的蒋高原，抱怨道：“要把情况摸清楚哪有那么简单，我怕暴露就爬了很长一截路，闲话少说，你那边情况如何？”

“西角山后面半山腰的林子里猫了差不多二百胡子，”蒋高原表情严肃认真回道。

胡学文上前帮赵正平拔掉了几根头顶上的松针，

蒋高原嘿嘿一笑，说道：“教你一招，以后再遇到这情形，你找一棵大树偷摸爬上去，然后学几声鹰唳就行了。但凡是没有鸟乱飞的地方，就肯定有蹊跷，我就是这样确定了大致位置的，然后摸过去数完人头便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忍不住进山去找你了”

赵正平看着自己残破的衣衫，一脸痛惜，又多一笔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