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43章 交锋

莱尔斯瞥了眼眼这个自称“浅蓝”的男人伸出的手掌，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浅蓝似乎也不介意，表情自然地放下手掌，轻笑着继续说道：

“我很荣幸能够代表「真理会」，诚挚地欢迎你的加入，与我们一同将真理播撒到世间每个角落。”

扑通……莱尔斯腰间发力，从阁楼边缘稳稳落到地板上，没什么表情地回应道：

“我不记得何时说过要加入你们……而且我本以为你们至少会安排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亦或者过来一位有分量的人物。”

“不过比起那群不停警告我的「隐者」，我确实对「真理会」更感兴趣。”

浅蓝神情笃定地笑了笑：“正如你所说的，迈尔斯先生，「隐者」会千方百计地阻挠你踏上更远的神路，只有我们「真理会」能够帮助你抵达无妄神迹的顶点。”

“哦？遗憾的是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们，毕竟你们可是有名的邪教。”

“没错，我们不仅是有名的邪教，我们还是有名的疯子聚集地……可人们的评判标准从来都是片面的。

我们的思想对于这个污浊的世界来说过于先进，所以我们被认为是邪教。

我们的行为难以被愚昧的众人所理解，所以在外人眼里我们是疯子。

而世人的愚昧，迈尔斯你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

浅蓝的神色带着压抑的癫狂，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莱尔斯的眼睛。

莱尔斯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静静等待着对方精彩的演说。

“父母会将自己的孩子亲手送进深渊，亲生兄弟姐妹会为微不足道的财产手足相残，堕落的教士和修女败坏伦理，虚伪的慈善家欺骗善良之人的同情心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太多太多愚昧和无知构成了这世间的悲剧。”

浅蓝的语气激动，双手不由自主攥紧放于胸口，似乎对这世间的堕落深恶痛绝。

莱尔斯心头闪过些许疑惑，至少现在他还没感受到「真理会」邪恶的地方。

“所以「真理会」的宗旨是教化这些愚昧的众生？”莱尔斯试探性地问道。

浅蓝神情一滞，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旋即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

“不，我们杀死愚昧的众生。”

“愚昧就像生长在世界体内的肿瘤，只有用最锋利的刀鲜血淋漓地剔除掉，才能迎来只有真理存在的世界！”

莱尔斯：……

这一刻，莱尔斯陷入了沉默。

「真理会」被称为邪教确实名副其实众望所归……一口一个杀死世间的「愚昧」，殊不知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愚昧」。

这群人信奉的，不过是自认为的扭曲真理罢了。

“迈尔斯，你不想杀死世间的愚昧吗？”

“看着它们在你的面前像恶心的蚯蚓一样蠕动自己的身体，不想清理掉这烦人的污秽吗？”

“只要加入我们，在伟大「真理之王」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能缔造一个只有真理存在的世界……”

莱尔斯忽然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浅蓝的激情演说……亚瑟说的对，他跟「真理会」这群疯子，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在他亲手改掉开门仪式后，他已经站在了「真理会」的对立面。

听到莱尔斯的轻笑，浅蓝癫狂的神色骤然消失，如同汹涌的海面在瞬间风平浪静，语气不带波澜地反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我的演讲很好笑吗？”

“不不不，你的演说很有激情，我也的确想消除世间的愚昧……”莱尔斯摆了摆手。

浅蓝的脸色稍稍放松，然而下一刻变得更加难看。

“但是你们的理念真的很好笑……噗嗤……”莱尔斯说着再度笑出声。

浅蓝的脸庞阴沉似水，眼神危险地看着莱尔斯的笑脸。

“抱歉，我也不想笑的。”莱尔斯并未在意对方吃人的目光，缓缓侧过身自顾自笑着，不动声色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事物，随后像投掷暗器般迅速甩向浅蓝。

浅蓝虽然对可能的袭击有所警惕，但没有预料到莱尔斯在此刻突然发难，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慌忙之中只能伸出两指，将那白色暗器夹在指间。

啪……不等浅蓝看清手中的是什么，莱尔斯已经打了个响指。

“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随着莱尔斯的话音落下，浅蓝的手中的物体瞬间解体，如同一片片雪花般飘落，不少碎片甚至飞出阁楼飘向地面。

“糟了！”

浅蓝几乎瞬间便意识到莱尔斯的意图，但有时候反应快并没有什么用，他根本改变不了将要迎来的结局。

莱尔斯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很好，对方已经中招。

见事情无法挽回，浅蓝淡定地松开手指，任由指间的信函碎屑被风吹落。

“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能被完整神迹选择的人果然不能小瞧。”浅蓝向前一步，气势极具压迫感。

莱尔斯不甘示弱地同样踏出一步，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面孔，冷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我是无妄神迹选定的人，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需要加入你们？”

“若是你所说的「真理之王」匍匐在地诚心向我祈求，我或许会大发慈悲给你们指条明路。”

“至于现在，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你恐怕得留在这里。”

“哈哈哈……”浅蓝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般癫狂大笑起来，丝毫没有被困住的觉悟，随手抓住凭空浮现的羊皮纸后将其丢到一旁。

莱尔斯皱起眉头，「真理教」的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疯。

“不会吧迈尔斯？

你不会真觉得你运气好获得了无妄神迹完整路径后，就可以统领我们「真理会」？觉得「隐者」能够容忍你？

我们的信徒遍布整个世界，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的理念？

看着吧，很快，很快你就会跪下来求「真理会」带你离开……至于现在，就像你说的，你需要为你的无礼付出些代价！”浅蓝双眼瞪大着狞笑道，根根血丝如同藤蔓般纠缠在他眼球表面，看起来狰狞可怖。

说着，浅蓝的神情突然转变，神情恬淡地伸出手指向某个方向，如同即将引领一曲美妙交响乐的指挥家，红色的光芒从他袖中飞出，流星般划过夜空。

“让你那愚蠢的慈悲，聆听绝望的哀嚎！”

莱尔斯顺着浅蓝的手指看去，心顿时如同琴弦般绷紧……那是瓦砾街的方向。

糟糕！！

在无比紧张的气氛中，时间缓慢流逝……

十秒钟……

半分钟……

一分钟……

预料中的爆炸或者惨叫并未响起。

莱尔斯一脸古怪地看向依旧摆着造型的浅蓝，对方的神色肉眼可见有些僵硬。

看来亚瑟会长将麻烦顺利解决了……莱尔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语气刻薄地问道：

“绝望的哀嚎呢？我正等着呢？”

……

半小时前，瓦砾街。

此刻已是深夜，居民楼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静谧的月光在街道上流淌，却照不进角落里的阴影。

在某处阴影之中，两个衣着破烂的男人彼此面对着，倚靠在巷子口的墙边，脚边放着没有点燃的火把，手里紧紧捏着盒火柴，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癫狂地低声交谈着。

“一年了，「真理」终于又回到了弗洛市。”

“只等浅蓝大人的信号，我们就可以烧死这群愚昧的动物！”

“浅蓝大人说了，很快我们就能挣脱这个愚昧的世界，迎来平等的真理世界！”

“我已经想象到这群愚蠢的骡子在火焰中惨叫和哀嚎的声音了，桀桀桀……”

“嘘……有人来了！”

哒……哒……哒……

缓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打断了二人的畅想。

两个男人将藏在阴影里的身体蜷缩得更紧，死死盯着脚步传来的方向……片刻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下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野里。

黑衣身影忽然顿在街道中央，脑袋猛地转过九十度，直直看向两人藏身的阴影，闪烁油绿光芒的眼睛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

注视着布莱克的眼睛，两人身体猛地颤抖了下，抓起脚边的火把就往巷子里跑去。

布莱克脑袋保持着固定的角度，身体迅速摆正，化作一道黑影追向二人。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布莱克出现在两人身后，分别打在对方后脑勺。

沉闷的响声中，两人如同死鱼般扑倒在地。

布莱克将二人粗暴地丢进手中的麻袋里，机械似的回到瓦砾街上，拖着麻袋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布莱克从瓦砾街另一头走出，麻袋已经被塞的鼓鼓涨涨，被打晕的人已经相继苏醒，惨叫声混杂响起。

“放我出去，浅蓝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啊！谁特么摸我屁股。”

“妈的把你的嘴从老子脸上移开，唔……”

“什么东西在顶我？！”

“那里不可以！！！”

布莱克面无表情地举起麻袋一角悬空，在惊慌的尖叫声中重重砸地面。

世界恢复宁静。

……

钟楼露天阁楼里。

听着莱尔斯嘲讽的话语，浅蓝摘下帽子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

“真是可惜，没能摧毁你可悲的心灵。”

浅蓝叹息了句，旋即嘴角咧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那我只能直接杀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