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42章 赴约

等到回到二楼，莱尔斯将霍尔的身体搬回属于霍尔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

事已至此，再悲伤已是无用。

莱尔斯点亮屋内的瓦斯灯，耐心地整理好霍尔的仪容，将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抚平，眼角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

他忍不住拿起相框看了眼。

……黑白的照片中，三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挤在一起，穿着统一的黑色风衣制服，脸上洋溢着充满活力的笑容，年轻时的霍尔站在照片最中间，看起来像是三人小队的队长。

见到制式黑色风衣的瞬间，莱尔斯瞳孔微缩……在原主的记忆中，这身衣服象征着家庭破碎的不祥，太过深刻。

在这张照片左下角，用黑色墨水写着：夜莺。

原来「夜莺之家」是这个意……莱尔斯心底升起些许明悟。

只是如今整个夜莺小队，也仅剩霍尔一人……不，或许一人都不剩了。

“看来霍尔先生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莱尔斯将相框轻轻放回原处，接着拿起相框前装着某种白色药丸的玻璃瓶。

莱尔斯旋转药瓶，看清上面贴着的标签……安神类药物，一次一粒。

需要用药物助眠吗……莱尔斯将玻璃瓶放回原处，目光复杂地看向古霍尔的脸庞。

“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莱尔斯看见霍尔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这让他灰败的内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期待。

这里是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死而复生或许并非不可能？

莱尔斯手掌握紧又松开，将指头伸到霍尔鼻孔下方……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为了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莱尔斯又将耳朵贴在霍尔胸口，缓慢而微弱的心跳声回荡在后者的胸腔。

没死……莱尔斯笑了，压在身上的巨石轰然滚落。

“不过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醒。”

这对打算半夜偷偷溜出去的莱尔斯来说不算好消息，随时会醒的霍尔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

莱尔斯思索片刻，目光飘向一旁装着药物的玻璃瓶……有了！

在给霍尔喂了颗安神药后，确认对方状态良好后，莱尔斯默默退出霍尔房间。

在厨房简单找了点东西吃后，莱尔斯回到房间，将重新压平整的邀请函和替身娃娃分别放进风衣口袋。

等到时钟指向十点，莱尔斯打开房间的窗户从二楼跳下，羽毛般轻飘飘落在花园里，而后朝弗洛市中心一路小跑。

在莱尔斯离开半分钟后，一个白色的透明影子从莱尔斯房间窗口飘出，悬浮在半空中，看了眼莱尔斯离开的方向后便飘回窗口内，身形融入墙壁中。

同一时刻，「月亮侦探事务所」内。

昏暗的办公室里，亚瑟魁梧的身形隐藏在沙发的阴影里，蓝灰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像是匍匐在黑暗中的狼。

“开始行动了吗？”亚瑟低声呢喃道，飘渺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下一刻，亚瑟的身形从沙发上缓缓拔高，走向紧闭的房门。

伴随“吧嗒”的轻响，亚瑟推开办公室的门……不远处，一个穿着大衣的消瘦身影从地下室入口缓慢走出。

消瘦身影的步伐看起来有些僵硬，像是关节锈蚀的机器人，整张脸都隐藏在竖起的衣领中，只有一双散发森然绿光的眼睛裸露在外，手中拖着一个巨大的麻袋……许多不规则的黑色脏污分布在麻袋表面。

“布莱克，我的老朋友，又得请你帮忙守护这座城市的居民了。”亚瑟声音温和地对消瘦身影说道。

被唤作布莱克的身影并未回应，只是迈着机械的步伐从亚瑟身前走过，朝着事务所大门走去。

注视着布莱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亚瑟走进更衣室，拿起一顶黑色礼帽盖在头顶，身体逐渐转化为半透明，如同失去支撑的衣物般无声沉入地底。

……

莱尔斯的身影穿梭于巷子和街道的阴影内，时而跳跃时而翻滚，如同专业的刺客般避开所有人的注意。

等到视线中出现那座高耸的钟楼，莱尔斯的步伐渐渐放缓。

邀请函那两根指针隐藏的信息里必然要同时包含时间和地点，无疑直接指向月亮广场的钟楼，而时间正是午夜十二点。

借着皎洁的月光，莱尔斯远远看见钟楼的时针正指向11。

距离约定的时间大概还有一小时。

莱尔斯不知道亚瑟做了什么准备，不过后者既然放心让他来，应该考虑了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为了不刺激「真理会」直接采取疯狂的举动，也为了让自己看清「真理会」的核心理念……莱尔斯清楚自己身上必然没有亚瑟的后手。

也就是说如果他和「真理会」的人发生冲突，短时间内得不到亚瑟的支援。

当然，莱尔斯也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因此他提前过来摸清楚钟楼周边的情况，制定一个万全的逃脱路线……至少也得拖延到亚瑟支援过来。

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少选择，钟楼前方是空旷的月亮广场，跑在那上面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钟楼其他三个方向则是教堂区域，因此他的任务是摸清教堂内的布置。

莱尔斯凭借矫健的身手翻进教堂后的修道院，身体匍匐在墙边的某个花圃后，等待提着油灯的巡逻教士路过。

然而在巡逻教士即将经过拐角的时候，一位修女忽然从拐角处钻出，一把抱住教士，两个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对，只有莱尔斯眼皮底下……开始卿卿我我。

不一会，粗重的喘息声和娇哼便夹杂在一起，听得人浮想联翩。

你们好歹找个房间吧……莱尔斯嘴巴慢慢张开成o形，既无奈又好笑。

不过这段修士与修女的禁忌之恋很显然给他带来了困扰。

罪过罪过……莱尔斯从手边捡起一块小石子，能力切换为大力士，将石子抛飞落在修士与修女不远处的墙壁上，随后反弹进漆黑的草地。

啪！

突如其来的响声将亲热中的两人吓了一跳，修士满脸惊恐地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其他人后才稍稍放松。

不过被莱尔斯这么一搅和，两人心中的火热也熄灭了，不舍地道别后，修士提起灯继续巡逻。

莱尔斯趁机通过走廊，进入另一侧院落。

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将教堂的布置摸清楚后，莱尔斯将身体隐藏进角落处的阴影里，从风衣内衬中摸出怀表，借着月光看了眼时间。

——11点50分。

虽然「真理教」的邀请函上暗示的时间是十二点，但莱尔斯并不打算保持准时到场的好习惯。

此时的修道院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一切都在天鹅绒幕布般的夜色下归于静谧。

等到12点10分，莱尔斯如同弹簧般跳起，单手扣住墙壁凸出的地方，身形如羽毛般轻飘飘落在屋顶。

莱尔斯像飞鸟般在屋顶上急速奔跑起来，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从钟楼背面的窗户钻进钟楼内部，借着格窗透进来的月光，放缓脚步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钟楼内部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存在的痕迹。

莱尔斯顺着楼梯直达钟楼顶端的露天阁楼。

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色身影如雕塑般站在阁楼边缘，静静望着月亮，似乎并未察觉到莱尔斯的到来。

莱尔斯也不惯着对方，懒洋洋地走到正对那人的阁楼边缘，后背倚靠着支撑柱缓缓坐下，精神暗自紧绷。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已经开始一场无声的交锋。

但莱尔斯清楚，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因为自己始终站在主动地位，而对方则要担心「隐者」的清剿。

不出莱尔斯所料，片刻后，那身影终于缓缓转过身。

由于背对月光，莱尔斯只能看清对方闪烁微光的淡蓝色眸子，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假笑。

“你好，莱尔斯·迈尔斯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真理会」的正式成员之一……

你可以称呼我为……浅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