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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都市 > 全能大画家 > 第八百一十五章 安娜小姐和顾先生的第二次会“面”,气氛好了起来(中)

各种各样的念头,各种各样的抉择,她是安娜·伊莲娜小姐,她是安娜小姐与伊莲娜小姐,她是想要成为独立的安娜小姐还是“光荣”的伊莲娜小姐……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就像教堂塔楼带着金属颤音的钟声一样,在女人的脑海里交缠在一起。

起起落落。

时起时落。

她让司机开着车,沿着新加坡的街道穿行。

看着街头巷弄高耸的CBD写字楼和亮着彩色招牌的店名,太阳逐渐偏斜,街灯逐渐亮起。

在落日前最后一个小时里。

灯光璀璨。

阳光变换如虹霞。

新加坡在彩色的霓虹里。

女人的思绪也在这万千色彩的锅里,不停的被蒸煮,炙烤,直到全身被蒸出了一层轻薄的细汗。

她如坠入一场噩梦,四周迷雾重重,又像刚刚从一场噩梦里惊醒,根本找不到前路。

安娜在经过佛莱士广场的时候,车窗外看到了圣·安德烈教堂歌特式的尖顶,忽然动了念头,她看到了顾为经眼中孤儿院的模样,想看看,当年卡拉奶奶站在画架前的时候,她身前那座尚保持着原始风貌的建筑,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

她让司机拐到了这里。

安娜在教堂的长椅上坐了这么久。

四周的游人都已经离开,圣安德烈教堂关闭了外门,结束了对外开放。今天没有晚课,所以除了工作人员和管家外,只有女人孤灵灵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她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份宁静而变的多么舒缓。

别说那些复杂重逾万均的抉择,她拿不定主意。

就连最小最小的一桩事情,她都在不停的纠结——安娜觉得自己应该向那个年轻人道一句歉。

至少至少,一个愿意把钱全花在帮助其他人身上的人,他的衬衫再破,也不是她能居高临下的嘲讽他落魄小画家的理由。

她明白道理。

然则“我认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只有几个单词,堆在嘴边,伊莲娜小姐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安娜应该做的事情,和伊莲娜小姐不会做的事情像是一条有两个蛇头一个身体的蛇。

两个蛇头在彼此撕咬,蛇躯在把她的心灵绞到窒息。

“我有罪。”

安娜盯着烛台上摇曳的烛光,在心中梦呓般说道。

想了想。

“你离开这里吧,和艾略特一起在外面等。”安娜对自己身边的管家说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女人竟然真的站起身,扶着手杖。

管家欲言又止,还是退了出去。

因为新教的教堂里没有告解亭存在,所以安娜慢慢向着教堂的彩色玻璃窗走去。

“欢迎,孩子,你看上去有内心里的话语想要说,没关系,主说,我要将地上的钥匙——”

刚刚点蜡烛的中年司铎此刻适时的走了过来。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太常见,也稍微有点过份。”

女人摇摇头。

她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了当的说道。

“但,能麻烦您离开一会儿么?我不希望任何人能听到我接下来的话。”

属于伊莲娜小姐的傲娇性子又显露了出来。

她的道歉说不出口。

她的坦白也不想让任何人听。

纵使那是一位听人告解司铎。

“不要觉得羞愧,孩子。”身边的中年司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这里是教堂,只有——”

“您明明知道我是谁的。”

安娜温声说道。

现在教堂已经到了要关门的时间。

若非认出了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安娜,如果是游客的话,参观时间已经结束了?

“神职人员不应该撒谎,对么?”女人问道。

“我知道您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主对……”司铎的回答很有技术性。

“首先。新教不要求通过宗教人员和圣事与主建立神圣链接,只有天主教徒才要求。其次,我今天上午才对别人说过,我内心从来都不相信只要在忏悔亭里说上两句话,或者花钱买些赎罪券,就能洗干净自己的罪孽。最后,这里是新教教堂,而您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您了解我的家族背景是什么样的,就会明白——若我是你口中虔诚的信徒,那我就绝不应该迈步踏足这里一步的,不是么?”

古板意义上的伊莲娜家族的千金小姐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就像英国传统的王室成员,非必要情况,他们极少极少会出现在天主教的教堂一样。

牧师第一次感受到安娜毒舌锐评的威力,他被反问的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让您感到失望了。”

辩论小能手安娜侧过了头,看着可怜的中年人尴尬的脸,她挥了一下手。

“抱歉,不是针对您,我只是现在心里实在有点乱。这不是一个您向我布道的好时机。”

女人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麻烦请您离开一会儿好么?最好把教堂的大门关上,我确实想要说说话,但并非是对主说的,我想,这种情况下,祂很难帮助到我,我也不需要祂的帮助。”

牧师继续愕然的站在原地。

他了解一些对方的背景。

看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的那刻,他就很是惊讶,更让牧师惊讶的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来。

呆愣了片刻。

这位不知心中是否一度报有“要是能和对方搞好关系,甚至把伊莲娜伯爵吸引过来,弄不好过几年能直接当上圣公会的本地主教呐”的心思的中年牧师失望的摇摇头。

“我要去给菲律宾的信友们讲话,二十五分钟时间可以么?我会锁上大门。”

他还是从桌子边拿出钥匙,转身迈步离开。

大门关上之后。

安娜站在圣安德烈大教堂宽敞的正厅里踱着步。

那根碳纤维材质的抽拉式细手杖的杖头顿在地上,哒哒哒,编织成一首关于纠结的乐章。

伊莲娜小姐在圣坛前停步,抬起下颌,与十字架上的男子低垂的头对视。

几秒钟后。

她轻轻摇头,转回了身。

安娜慢慢的走过去关了教堂里的电灯,然后把手杖放在一边。

她走在圣坛的旁边,转身背对着十字架,只面对着身前烛台上燃烧着的蜡烛。

女人缓缓的单膝跪下。

她仰头面对着烛台上的蜡烛。

左手和右手十根手指交插互握,垂落的长裙堆在地上,像盛开的水仙花。

她不向天父祈祷,她向这些蜡烛跪下。

“卡拉·冯·伊莲娜小姐。”

“我要向您做出认真的祈祷和忏悔。”安娜开口。

“我犯了暴怒、傲慢、贪婪、伪善之罪过。我以公义自居,却为了追寻私欲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禁地。我抨击布朗爵士利欲熏心,自己又沉湎于家族传承的财富无法自拔。我自许对艺术诚挚虔敬,却无法直视自身的错误与疏漏,受名望所左右……如今我已如身陷蛛网,左右突击,而不得所出……”

她跟豪哥说。

坦白面对自己是非常痛苦的过程,这种发自灵魂的自我厌弃足以把懦弱的人从头到脚的摧毁。

不光对陈生林。

这话对安娜自己也一样。

女人一开始声音很轻。

她透过烛火和一百五十年前的幽灵说话,安娜仿佛不敢面对自己所说出来的话语。

又仿佛声音再大一些,卡拉奶奶听的真切了,就会因为对她的行径感到羞愧而转身离开。

再到后来,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说侦探猫,说《油画》杂志社,说自己和布朗爵士之间的勾心斗角,说属于她,属于安娜小姐和伊莲娜小姐之间,无法与他人分享,无法被他人理解痛苦和纠结。

她把一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不会后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西方的教堂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小音乐厅的作用。

教堂里不光安放有钢琴,还有和整个建筑结构连成一体的管风琴。

会有儿童、老年唱诗班在这里唱圣歌,业余学小提琴的信友会在周末在这里举行小的音乐会,甚至早期巴赫、李斯特不少宗教性质的钢琴曲也会放在教堂里演奏。

大型教堂早在建造之初,就有进行了相当专业的声学设计。

安德烈教堂这种十九世纪英国人建立的教堂是典型双心拱顶多肋拱的建筑结构设计,并在教堂的顶棚使用吸声材料,吸收中低频的声音以加强声音的长混响。

主祭区上方各种造型精制的雕花圆雕和高浮雕在装饰建筑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使声波散射均匀的目的。

……

归根结底。

所有的这些设计,都是希望教堂里圣歌、牧师布道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浑厚感和神圣感。

也有缺点。

早期这种设计,会无法避免的带来声音的聚焦现象,就像多重奏混在一起,氛围感很强,却会使声音变得不够清晰,也失去了原本的音色。

此时此刻。

安娜讲给卡拉奶奶的话,在圣安德烈教堂的拱顶之下和回声一起回荡融合,再重新落回了女人的耳中,变得奇怪而陌生。

听上去也像走了调,变了音的幽灵。

声音震荡。

烛火摇曳。

一百五十年后藏在伊莲娜小姐心中的烛火幽灵,和藏在烛火里的一百五十年前的伊莲娜小姐的幽灵在两两对话。

安娜说啊说。

她有点说的累了。

就站过身,拿过那本她一直带在身边,刚刚放到长椅上的《歌德诗集》,翻开书,就着摇曳的烛火,读给卡拉奶奶去听。

“笼罩大地的无涯天穹不是云烟过眼,无穷变幻?一个苗条的身形在碧空的薄雾里飘荡多么温柔和明净,多么轻盈和优美,好像撒拉弗天使拔开浓云,露出她的仙姿……”

女人慢慢的朗诵。

她玲珑在声线在诺大的教堂里回荡,变得中性化,有鼓着风的绸缎般的质感。

璀璨生光的诗句和安娜璀璨生光侧脸,在烛火所照不到的阴影里酝酿发酵。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安娜痛苦的说道。

“看到她——这仙嫒中的佼佼者,婆娑曼舞,多么欢快。可是你又感觉到那替代真人的幻影,所有的表面的欢快,无非是沙上作画,仅仅是短暂的瞬间。”

安娜向着卡拉的幽灵中颂念道。

“那么既然如此——若要寻找答案。”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恍若幻觉。

“就请回到自己内心深处去吧!”

缥缈的幽灵用《玛丽温泉哀歌》里的诗句给予回答——

“回到内心深处去吧!那里你会得到更多的发现,她会在心里变幻出无穷的姿态:一个身体会变出许多形象,千姿百态,越来越可爱。”

“大地辽阔,天空崇高又恢然,去观察,去研究,去归纳,人间的秘密就会步步揭开。”

烛光下。

安娜小姐猛的呆住了。

——

顾为经站在教堂的雕花落地窗之前,一手扛着狸花猫,一手拿着阿旺的一次性饭盒,旁边还有咬着他裤管的黑白花大狗子,一幅猫狗双全的样子。

他之前在教堂后面的院子里画着画。

阿旺和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漂亮狗子掐了起来。

顾为经好不容易才处理好了那只特漂亮的史宾格犬,什么带它去找它的主人之类都是安抚对方情绪的话,就跟哄小宝宝睡觉的婴儿歌一样,内容不重要,让它感受到善意更重要。

顾为经原本计划着等会儿去问问教堂的工作人员,到底是什么情况。

谁知。

那条狗子聪明极了。

史宾格犬仿佛真的能听懂他讲话一样。

从它手里钻出来,往前跑了十来米,然后摇摇尾巴坐在地上扭头用黑色的瞳孔盯着顾为经看。

见顾为经没有反应。

史宾格犬又溜达回来,用牙齿轻轻咬住顾为经的裤角拉,示意年轻人跟着它走。

顾为经刚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传来了两声“喵”声。

他折返回去,把狸花猫抱上,阿旺挠了小顾子两下,小顾子又跑去把他的宵夜盒饭一并拿着。

这才这幅拖家带口的模样,跟着奥古斯特一起返回来找它的那位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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