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 1383 红海3

“……大船里装的都是武器？火枪和大炮？”

伊斯坎达拉尼顺着高烈的手指方向望去，视线全被房屋遮挡住了，一丝海水也看不到。这里是城西，码头在城东，即便站在城墙上也看不到大海。

但视线受阻一点不影响他的想象力，实际上港口里的大明战舰已经停泊小一个月了，经常来几艘又走几艘，想看不见都难。

“卸船的时候你在场，除了枪炮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好了，赶紧去巡逻吧，我也要去给指挥所重新找个安全地方了！”

高烈真没说瞎话，港区里的两支分舰队就是移动军火库，专门为苏伊士城准备的。为了确保武器弹药的安全，海军参谋部特意做了安排，不允许把补给品全集中到岸上，而是分成三块。

第一块由作战部队携带和临时储藏，量比较少，以当天使用量为基数。第二块在城内找地方保存，数量稍微多些，但不能多到影响战局的程度。

第三块最多，就保留在武装货船上，随时随地靠岸卸货对城内的仓库进行补充。但绝不多卸，宁可每天靠岸一次也不嫌烦。

如此规定的原因只有一个，赤果果的不信任当地势力。宁可冒着风险占用大量船只，也要把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一丁点也不指望别人。

“腿脚都麻利点，有伤的先包扎，伤重的送到船上休养，其他人赶紧收拾！”什么地方安全呢？除了海军的战舰，高烈觉得指挥所的原址就不错。

这里位于城墙的拐角内侧，是最坚固的位置，也是城外炮击的死角。如果上面没有塔楼，在城墙被轰塌之前应该屁事没有的。所以哪儿也不去了，把掉下来的残垣断壁收拾干净，小帐篷一搭就齐活儿。

没有了塔楼更不会引来炮弹，而塔楼的残骸可以当做天然掩体，顺着楼梯爬上去蹲在后面探头探脑，比光看热气球上的旗语更能直观理解战场动态。

“为什么还不开炮还击？”高烈就是这么做的，带着两名参谋沿台阶爬上城墙，趴在塔楼断墙后面举起望远镜探头探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城外的威尼斯军队正排着整齐的队形、推着笨重的火炮、随着匀速的鼓点缓缓推进，已经进入了射程，可天权卫的火炮却始终没开火。

“……射程不够……要不先让舰炮来次覆盖射击？”参谋指了指城墙下面，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但很快就自愈了。

陆战都司作战基本离不开战舰，而舰炮不用太考虑重量，除了数量多之外还打的远、口径大、威力足。习惯了用舰炮对岸射击，就不太重视野战炮。

“覆盖？覆盖谁？一覆盖还会有人肯靠近吗？猪脑子！隐蔽好，再忍一忍就差不多了。”

但高烈对这个建议不仅嗤之以鼻还非常恼火，如果不是觉得城墙有点高，早就一脚把这名参谋给踹下去了，出的什么馊主意！

“嗵嗵嗵……嗵嗵嗵……”好像是听见了主将的抱怨，没过几分钟城内就传来了十几声低沉的闷响，100毫米口径野战炮开火了。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第一波炮击的准头并不怎么样，好像没炸到任何高价值目标，也没影响敌人的前进步伐。

但不到三分钟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这次的炮击数量成倍增加，靠近城墙的建筑物中扬起了一串烟尘。

“嗯，打得不错！给姐千户发信号，让他继续保持，重点打击火炮，步兵放进来。”

和第一轮炮击相比，这次的准头明显强多了，仅在望远镜中就能看到至少两门威尼斯人的火炮被击中。击毁没击毁不清楚，从爆炸距离上估算至少人员受到了损伤。

“……姐千户说让您少操火炮的心，如果按照他的办法来敌人的火炮早就该被打掉了，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不多时参谋就带来了炮兵千户的回复，真是句句诛心！

“废话，早早就把人家的火炮都炸了，谁还会傻乎乎的来填坑？他这脑子充其量就是个炮兵千户，没啥长进，都司算是白费心了！”

面对下属的直言不讳高烈不气反笑。这位炮兵千户姓姐，叫姐贵，只有22岁，却服役了8年整，累功正五品武节将军，比绝大多数千户的勋职都高。

但让他底气如此之足的并不全是履历，而是养父。姐这个姓本身就少，在海军里好像只有一户，印度洋舰队都指挥使姐济。

没错，姐贵就是姐济的养子兼长子，除此之外还有8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甚至还不同族的兄弟。有些已经从军多年，有些还在军校或者新学里念书，不过早晚也是要从军的，也大概率能形成一家十兵的壮举！

要问姐济收养这么多孩子干啥用，估计除了皇帝谁也得不到标准答案。这位太监出身的将领在大明军队中虽不算独一份，但能累功到正二品的真是凤毛麟角，连正常人也算上都没几个。

从担任印度洋舰队都指挥使起，姐济就开始收养义子了。姐贵就是他在沙廉港收养的缅族孤儿，始终带在身边仔细教导，14岁入海军，训练两年后正式加入陆战都司，在好几个陆战卫服役过。

不知道是不是姐济教育有方，姐贵对炮术也小有所成，20岁之前多次在陆战都司举办的军事技能比赛中获得名次，在海军中小有名气。

但高烈认为姐贵只是成名早，真论脑子离姐济还远，这辈子恐怕没机会光耀门庭了。

比如这次的战斗部署，自己提出的要求是把敌人放近点打，多造杀伤，为此参谋们特意把野战炮从城头撤到了城下，改直射为吊射。

当初设计的时候没想到威尼斯人的大炮这么多，射程还这么远，可多挨几轮炮弹对整体战局来讲并没什么大损失，还更让敌人放松了警惕呢。

结果就姐贵怪话不断，好像是谁故意不让炮兵露脸似的。当年姐济如果也在朝阳门上这么多废话，怕是早让王承恩一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