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灭纪 第三章：青衫试炼，锋芒初现

日子在枯燥而充实的修炼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孙林每日依旧重复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生活：晨起吐纳，为父亲做饭，上山砍柴、采药、磨砺身法，下午则去王家武馆练拳，夜晚点灯研读古籍。

他的拳法越发刚猛凝练，身法也日益敏捷。王家武馆的那些基础拳脚，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能举一反三，打出一些自己的变化。王师傅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却也知道，这小小的池塘，快要容不下这条成长的蛟龙了。

这日，孙林如往常般来到武馆。训练结束后，王师傅却单独将他留了下来。

“孙林，”王师傅看着眼前这个比同龄人显得更加沉稳坚毅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你来我武馆快三年了吧？”

孙林恭敬道：“是，王师傅。”

王师傅点点头，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孙林的肩膀：“你很有天赋，也很努力。我这点粗浅的把式，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再待在我这里，只会耽误你。”

孙林心中一动，抬头看向王师傅。

王师傅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递给孙林：“这是青衫郡武备院的招生简章，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考核极为严格。算算日子，再过半个月，就是他们今年的入门试炼。地点在郡城，离我们这清河镇有近百里路。”

孙林接过简章，目光迅速扫过。简章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招生的条件和考核内容，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透着一股森严和肃穆。青衫郡武备院，他曾听父亲提起过，那是整个青衫郡最好的习武之地，能从那里出来的人，无一不是好手，很多都被郡守府招募，成为清剿妖兽、维护地方安宁的中坚力量。

“我们清河镇已经很多年没人能考进去了。”王师傅继续说道，“那些考核，不仅看你的拳脚功夫，更看你的实战能力、应变能力，甚至还有……胆魄。”他特意在“胆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孙林紧紧攥着那张简章，心中沉寂已久的某个角落，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去郡城，进入武备院，接触更强的功法，面对更强的对手，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你的杀气太重，”王师傅看着他，眼神复杂，“这既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武备院不比我这小武馆，那里天才云集，竞争激烈。你要学会控制它，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

孙林沉默片刻，郑重地对王师傅深鞠一躬：“多谢王师傅指点，孙林铭记在心。”

王师傅摆了摆手：“去吧，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这张简章，或许是你踏出清河镇的第一步。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告别了王师傅，孙林怀揣着那张简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一个人来到了镇外的小河边。

河水潺潺，映照着他年轻而坚毅的面庞。母亲的音容笑貌，血色的黄昏，妖兽狰狞的面孔，十年来的种种，如同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

“娘，孩儿……或许有机会变得更强了。”他对着平静的河面，轻声低语，仿佛在向远方的亡魂诉说。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回到家中，孙林将要去郡城参加武备院试炼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孙石。

孙石听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儿子。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去吧。”半晌，孙石沙哑着声音开口，“林儿长大了，该出去闯闯了。爹……爹不能总把你困在这小地方。”

他颤巍巍地从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个用布包了好几层的小包，递给孙林：“这里面是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有……还有你娘当年留下的一支银簪。你带在身上，穷家富路，别亏待了自己。”

孙林看着父亲递过来的布包，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这点钱，是父亲这些年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那支银簪，更是父亲唯一的念想。

“爹……”

“拿着！”孙石不容置疑地将布包塞进他手里，“到了郡城，一切小心。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命最重要，知道吗？”

孙林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您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您也要按时吃药，好好保重身体，等孩儿……学成本事回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孙林没有再去武馆，而是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自身的准备上。他更加刻苦地修炼《引气诀》，一遍遍地打磨开山拳的招式，同时也将父亲给他的那几本残破古籍重新温习了一遍，希望能从中领悟出更多东西。

他还特意去了一趟后山深处，独自面对了几只比以往遭遇的都要凶猛一些的野兽，甚至还冒险猎杀了一头刚刚生出些许妖气的小妖猪，以此来检验自己的实战能力。虽然过程凶险，身上添了不少新伤，但也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出发的前一天，孙林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劈足了足够父亲用一个多月的柴火，又将采来的药草仔细分类晾晒好。

夜里，父子俩难得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孙石絮絮叨叨地跟儿子讲了很多他年轻时在外闯荡的见闻，虽然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孙林却听得格外认真。他知道，这是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不舍与期盼。

第二日，天还未亮，孙林便已起身。

他穿上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劲装，将那支银簪贴身藏好，又把父亲给的钱袋仔细掖在怀里。柴刀依旧别在腰间，身后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

孙石强撑着病体，坚持要送儿子到村口。

晨曦微露，清河镇还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父子俩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到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孙石停住了脚步。

“林儿，就送到这儿吧。”他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记住爹的话，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轻易相信别人。但若遇到真心待你好的人，也要懂得感恩。”

孙林“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他上前一步，对着父亲，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您多保重！孩儿走了！”

说完，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迈开大步，向着通往郡城的官道走去。

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将少年孤独而坚定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的前方，是未知的挑战与机遇，也是他复仇之路的崭新起点。

清河镇，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身后。

百里路途，对于一个常年跋山涉水的少年而言，并不算太过遥远。孙林脚程很快，一路上风餐露宿，除了必要的歇息，几乎没有停歇。

五日后的傍晚，一座巍峨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尽头。

那便是青衫郡的郡城——青阳城。

与清河镇的闭塞落后不同，青阳城城墙高耸，街道宽阔，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商贩的叫卖声、以及淡淡的……血腥和铁锈味。这种味道，让孙林感到莫名的熟悉与警惕。

他深吸一口气，握了握腰间的柴刀，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怯懦与迷茫，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静与坚定。

青衫武备院的试炼，就在三日之后。

他知道，这青阳城，将是他展现实力的第一个舞台。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