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谋冢 第14章 楚城烟云·疫疠再起

洛云起的“猎杀游戏”步步紧逼，杜秋禾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靠着警惕、陆惊鸿留下的匕首以及轩辕一刀深不可测的暗中守护，才勉强在一次次“意外”中保全性命。然而，楚城上空笼罩的阴云，远不止针对她一人的杀机。

城西那几个被洛云起“特效药”暂时压制住“疫病”的村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干草堆，在某种“恰到好处”的疏忽和初冬寒流带来的气候剧变下，死灰复燃！而且这一次，火势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目标直指楚城人口最密集、卫生条件最差的城南和城东贫民区！

这次的“瘟疫”，症状比上次更加猛烈、更加骇人！病人不仅高热、呕吐、癫狂、力大无穷，皮肤上更会迅速出现大片紫黑色的瘀斑和水泡，水泡破溃后流出恶臭的脓血，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迅速的衰竭。死亡人数在短短数日内激增，尸体堆积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掩埋的能力。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更恐怖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楚城！哭嚎声、咒骂声、绝望的祈祷声取代了往日的市井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焚烧艾草、石灰的刺鼻气味。

面对这滔天的“天灾”，洛云起再次“挺身而出”，展现了他作为“青岚剑尊”和“楚城守护者”的“担当”。

他亲自坐镇府衙（实则操控着公孙瓒），以雷霆手段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严密封锁： 将爆发最严重的城南、城东数条街巷划为“疫区”，由府衙差役和洛府豢养的精锐护卫（其中不乏穿着深色劲装的云纹杀手混迹其中）双重把守，许进不许出，美其名曰“防止疫情扩散，保护全城百姓”。

调集物资： 洛家商行再次“慷慨解囊”，调集大批米粮、药材（依旧是那种“特效药”）、石灰、布匹运往封锁线外，由洛府管事统一分发。洛云起本人甚至再次亲临封锁线外“视察”，隔着老远对惶恐的百姓喊话，承诺“必将竭尽全力，与大家共渡难关”，赢得一片感激涕零的哭喊和颂扬。

“高效”处置：对于疫区内的尸体，洛云起严令必须“即刻处置，深埋或焚烧，不得停留，以免疫气蔓延”。府衙征调的民夫在护卫的严密监视下，如同搬运货物般，将一具具裹着草席的尸体运上板车，迅速拉往更远的乱葬岗集中处理，流程快得令人心寒。

杜秋禾因“协助维持疫区外围秩序”（实则是赵德全将她踢到最危险的地方），得以在封锁线附近活动。巨大的恐慌和惨状让她心如刀绞，但捕快的本能让她在悲痛中保持着异常的警觉。

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在那些被匆匆运走的尸体中，她敏锐地注意到，并非所有人都有那骇人的紫黑瘀斑和溃烂水泡！有些尸体裹在草席里，露出的手脚皮肤相对完好，只是面色青紫，口鼻处似乎有细微的、不自然的痕迹（如指痕或布纹压痕）。更可疑的是，这些“**型”尸体出现的频率，在夜深人静、守卫相对松懈的时段，似乎会莫名地增高！而且，这些尸体往往被优先、更迅速地抬走，仿佛急于掩盖什么。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一个民夫在抬运一具“非重症”尸体时，草席滑落一角。她清晰地看到那死者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青紫色的勒痕！绝非瘟疫症状！那民夫也看到了，吓得手一抖，旁边监工的洛府护卫立刻厉声呵斥，粗暴地将草席重新裹紧，催促着迅速拉走，眼神凶狠地瞪了周围人一眼。

这不是瘟疫！这是谋杀！有人在利用瘟疫的恐慌和混乱，在封锁区内进行清洗！清除那些可能知道内情、或者对洛府不满的人！杜秋禾的心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洛云起！这一定又是他的手笔！他不仅要扮演救世主，更要利用这场“天灾”作为掩护，清除异己，彻底堵死所有可能的漏洞！

她心急如焚，却无法进入封锁区。里面的情况如同炼狱，外面守卫森严，她一个被洛府重点“关照”的小捕快，根本无能为力。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如同鬼魅般，在一天深夜，悄悄来到了她临时栖身（因小院被破坏，她暂时住在府衙提供的一间破旧值房）的门外。

是陈默老仵作！

他比之前更加佝偻憔悴，脸色蜡黄，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恐惧，但更深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杜……杜丫头……” 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剧烈的颤抖，警惕地左右张望，“快……快让我进去！”

杜秋禾连忙将他拉进狭小的值房，关紧房门。

“陈老！您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杜秋禾又惊又急。

陈默喘着粗气，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用油纸和蜡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塞到杜秋禾手里。小包冰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和一丝奇异甜腥的气味。

“拿着……快……快交给穆大人和……婉儿姑娘！” 陈默急促地说道，“我……我趁着夜里去乱葬岗……偷……偷出来的！从……从几具刚埋下去的……不对劲的尸体嘴里……抠……抠出来的呕吐物残留……还有……一点皮屑……”

他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这次的‘瘟疫’……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死的太快！有些……根本不像病死的！这味道……这味道……”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在确认记忆，“跟……跟上次婉儿姑娘验出来的……那……那‘引魂蕈’的怪香……很像！但又……更浓！更邪乎！像是……像是被提纯了！加了……别的东西！”

与上次“引魂蕈”同源但更浓烈、更邪异的异常香料残留物，在陈默拼死冒险下，终于被带出了如同铁桶般的封锁区！

陈默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我……我得走了……不能连累你……杜丫头……你们……千万小心……洛……洛……” 他恐惧地咽下了后面的话，又如同来时一般，佝偻着身子，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

杜秋禾紧紧攥着手中那冰凉刺骨、仿佛带着无数冤魂气息的小包，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陈默的发现印证了她最可怕的猜想！这次的“大瘟疫”，根本就是上次“小瘟疫”的升级版！是人为操控的、更加猛烈和致命的毒杀！而洛云起，正利用这场他一手导演（或至少是推波助澜）的灾难，一边扮演救世主收割声望，一边进行着更残酷的清除！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忍着左肩的疼痛，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悦来”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手中的小包，是无数枉死者的无声控诉，更是刺向洛云起那伪善面具的、染血的毒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