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修真录 第380章 器灵的考验

然而，这些温馨的画面迅速扭曲和异化。

李梦瑶的面容突然变得怨毒，控诉他未能守护周全；柳青儿眼神空洞，质问他为何带来灾祸；宁霄浑身浴血，怒吼他害死了所有人……

云家的亡魂质问他为何不去手刃仇人…

一个个至亲至爱之人，皆是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直刺云飞的心窝！

“小子…你若能做到舍情绝爱，斩断牵绊，便可得无上伟力，掌控轮回，救回你所失之一切！否则，沉沦此渊，永世不得超脱！”魂幡的诱惑之音在深渊中回荡。

他只感觉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来，这感觉，远比肉身的伤痛更甚百倍。

云飞那意念之剑上的火焰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

放弃情感，换取力量？不！…那与行尸走肉何异？与这冰冷的魂幡何异？

“情非枷锁，乃吾道之根！守护非负累，乃吾剑之魂！”云飞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炽白的信念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至情至性的冲击下，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他无视了那些扭曲的诅咒幻影，意念之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斩破了迷离的雾气，冲出了忘情深渊。

“好！好一个情根道种！那便让你看看，轮回之下，众生皆苦的真谛！”

魂幡似乎也被激怒，惨绿光芒骤然内敛，整个幽冥空间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不用神识探查，云飞只凭肉眼也可以看到老远的距离。

只见无数面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混沌气息的古朴铜镜凭空出现，环绕着云飞。

镜中，映照出芸芸众生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无尽轮回…

一个农夫辛勤耕作一生，却在丰收前夜死于洪水；一位母亲拼死护住怀中婴儿，婴儿却因先天不足早夭；修士苦修千载，终窥大道门槛，却被仇敌暗算身死道消……

无数悲惨、无奈、绝望的片段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云飞的意识。

“看吧！这便是轮回！无情、冰冷、充满不公与绝望！你所谓的守护，在轮回面前，渺小如尘埃，徒劳且可笑！顺天应命，融入这永恒的法则，方是解脱！”

魂幡的意念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试图瓦解云飞最后的坚持。

巨大的悲悯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云飞。

是啊，个人的力量，在浩瀚的轮回面前，何其渺小，守护一人，如何能守护这芸芸众生的苦难？

就在他的意念之火即将被这无边无际的众生悲苦浇灭的刹那，他却看到了轮回镜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那农夫死后，洪水退去，他辛勤开垦的土地滋养了后来者。

那早夭婴儿纯净的灵魂化作点点星芒，融入天地；那陨落的修士，其遗留的洞府庇护了后来避难的凡人…

生与死，得与失，苦与乐，在轮回的长河中交织、转化，看似绝望，却蕴含着一种，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力量。

“我明白了！…”

云飞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之光，“轮回的真谛，非是掌控，亦非冷漠的循环！而是…平衡！是消逝与新生之间的桥梁！是给予万物重来的机会…”

守护一人，非为逆转其命，而在护其当下之生，承其未竟之愿！

“我的道，便是以手中之剑，斩断强加于人的不公，守护那一线生机，维系这轮回应有的…平衡！”

“平衡…守护…一线生机…”

魂幡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宏大冰冷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与震颤？

幡面上流淌的惨绿色符文，明灭的速度陡然加快，仿佛在激烈地挣扎、思考。

云飞的意念之剑，在明悟了“守护平衡”的轮回真意后，那炽白的信念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发生了质的蜕变。

火焰的中心，一点深邃到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幽暗悄然诞生，与外围炽白的守护之火完美交融，形成了一种混沌而浩瀚、既蕴含无限生机又包容寂灭终结的奇异光焰。

这光焰，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带着一种包容、理解，甚至…同源的气息，温和却坚定地向着那巨大的魂幡虚影蔓延而去。

“你…你竟能…触及此境…”

魂幡的意念之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震惊、茫然，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

那巨大的幡影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其核心挣脱出来。

“吾…名‘归墟’。”

一个与之前宏大冰冷截然不同的、带着无尽沧桑与疲惫，却又蕴含着一种本源威严的声音，从魂幡的核心深处缓缓响起，“非是恐惧的化身，乃是…轮回法则的一道碎片，亦是…维持生死平衡的镇物之一。”

随着这声音，那巨大狰狞的魂幡虚影如同潮水般褪去、收缩。

最终，在云飞意念之前，凝聚成了一个约莫三尺高、通体呈现深邃暗灰色、形态古朴、幡面上流淌着玄奥莫测混沌符文的小巧魂幡。

幡杆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散发着与魂玉同源的、却更加内敛而浩瀚的气息。

这才是魂玉器灵“归墟”的本体真形，那童年的恐怖魂幡，不过是它力量外泄、感应到云飞幼年脆弱神魂而显化的负面投影。

“万古孤寂，镇守幽冥，见惯生死，渐染死寂之气…更因本体残缺，力量失衡，故显化暴戾之相，以恐惧磨砺接触者，筛选真正能理解、能驾驭‘平衡’之道的主人。”

归墟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与疲惫，“汝心志坚如磐石，情根深种却不为情困，洞察轮回非为掌控而求平衡…汝之道心，已得吾之认可。”

“汝，云飞，可愿成为‘归墟’之主，执掌此魂玉，维系汝心中所悟之平衡？”

没有犹豫，云飞的意念化作一道坚定的光芒，融入那暗灰色的古朴魂幡之中：“吾愿！以手中之剑，护当下之生；以魂玉之力，守轮回之序！”

“善！”

归墟之幡轻轻一振，一道无形的、圆满的契约瞬间在云飞的神魂本源与魂玉核心之间缔结。

轰隆！

整个魂玉空间剧烈震动。

那无尽的幽冥黑暗如同冰雪消融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深邃，仿佛包容着万千星辰生灭、又流转着混沌轮回气息的奇异空间。

无数关于魂玉的玄奥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云飞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