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25章 递进计划

得益于狼队的帮助，我们从和敌人的混战之中强行撤退并没有受到预估的那种伤亡，这对于犯下了轻敌之罪的嗜血队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不过，为了保证我们能安稳地立住脚跟，所有队员还是被迫撤出了抵地城——之前所有涉足过的区域全都再次退还给了诡诈队。

首战失利，这对气势汹汹的嗜血队员们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对于那些一开始就已经跟随我和德比西遭遇了一次诡诈队突袭的队员们的来说，那种感觉更是如遭天谴。我无法想象他们此刻的心情该是何等的沮丧和颓废，本应是触之即碎的诡诈队眨眼间竟变成了一尊无法抗拒的魔像，在它的怔怔注视下，我们甚至连一点战斗和反抗的心思都没法再升起了。

此刻的嗜血队是到了必须要休战养息的时候了，即使是银牙这样的强悍人物也无法再强行催动起他们的战意，更何况，适当的休息也并非是一种怯战的表现。

队员们虽然能够得到短暂的喘息，但作为领队的我们可一秒也拖沓不得。几乎是在安顿好队伍的下一刻，参战的所有领队就都聚集到了一起——我们必须就现在进攻受挫的情况商讨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出来，否则这座抵地城乃至后方的悬空城都将成为阻碍我们拿下罪恶之都的铁板。一旦白狼在浴火城内得手，而我们又没能在同一时间或者更早的时候拿下悬空城的话，那将有一半的嗜血队员陷入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绝路当中。

“你说，要是一开始就让我们参与战斗的话，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合王察觉到了会谈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便开口试图将话题的中心往他们狼队的身上引。

“不会有区别的。”银牙满脸凝重的神情，眉宇之间皱起的沟壑也宛如一道道被从中劈开的高耸山脉，他低着脑袋，两只眼睛直视着地面，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诡诈队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我们的进攻方式，所以早早地就在那些房屋里埋伏好等着我们上钩。我甚至觉得，我们的行踪其实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在今晚发动攻击？”

“莫非是浴火城那边走漏了消息？”合王不免猜测道，“恐怕是诡诈队的人猜到了我们会同时动手，所以狼王他们在进入浴火城的消息被诡诈队知晓后，抵地城这边也就立刻采取了措施。”

“不会吧，我们的攻击时间应该要比队长他们晚很多才对啊……”德比西不太确定地反驳道，“银牙大人是先在浴火城中解决了青木之后才来与我们会合的，那个时候队长他们的行动才是同时进行的。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队长他们都已经前往下一个目标的地点了……”

银牙抬了抬爪子，示意德比西不必再继续赘言，随即他仰起头来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看我为什么不开言参与其中，但碍于之前的事情他也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又提起了另一个分析点：“其实我们一直知道诡诈队他们拥有一种特殊的情报传递方式，他们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情报传递到他们想要其到达的任何地方，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能够知道发生在罪恶之都当中任何一个角落的事情，只是我们现在还对这种方式的真相一无所知。”

“解不开这个谜团，或许我们永远都会被他们给牵着走。”合王也意识到了行动的局限性，表情不免变得严肃起来，“当初我们以猛毒队的名义在雷伯特利的手下效命时就觉得诡诈队的情报来得又快又准，好像那些事情压根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般，否则怎么会知晓得这么清楚。现在想来，那应该都是源自于你所说的这种‘神秘的方式’。”

银牙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们推测过很多种可能，甚至连我们队内存在着内鬼的可能性也分析过了，但到最后却都无一例外地被推翻。诡诈队对我们队内的情况并不算了解，他们更加清楚的其实是我们的行动和路径，关于这些信息他们几乎是了如指掌。”

“难道他们在每个卫城之间的区域都安插了眼线吗？”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你们在城外的区域捕猎的时候没有发现么？”银牙瞥了合王一眼，“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传递信息的家伙，哪能逃过你们的眼睛。”

合王仔细回想了一下曾经在森林之中的记忆，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些诡诈队的情报就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能自己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中间的传递过程甚至不需要有人来充当媒介，这速度快效率高的传递方式总能让他们在任何时候快人一步——尤其是在此番战时，这样的优势就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了。

“能够摆脱我们的视线，并且还有这么高机动性的家伙，恐怕就真的只有天上飞的那些家伙了……”合王不免抬起头来看了看无垠的夜空。

“是鸟的可能之前就已经排除过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它们的存在，而且在那些细微之处产生的情报也不是它们能看到的地方……”银牙摇头否定道。

“那还能是什么东西？其他的可能性都排除了，总不能是人类在替诡诈队传递情报吧？”德比西似乎对此有些气愤，竟在银牙的面前发起了牢骚来。

银牙也不免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德比西竟突然说出了这话，不过他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不愿让德比西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而正当银牙准备开口制止德比西的情绪言论时，商讨小组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嘎嘣嘎嘣的异响，还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词句，一下子便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嗯……不，不可能是鸟……鸟的……”

我转过头去，只一名狼队的成员正趴在我们后方不到三米处，一边吃着不知从哪儿猎杀来的动物尸体，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还没待我认出他的身份，合王便率先一步跨了上去，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那匹狼和我们的视线之间。

“海蛇，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这里可是狼王麾下的领队大人们之间商讨战事的地方，不是你的食堂，快滚回去！”

“嗯嗯……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在这儿……”海蛇并没对合王的呵斥感到害怕，反而是优哉游哉地反问了起来。

“我是狼王指派的协助这些领队大人的狼队领队，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参加。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合王的眼睛眯了一下，一道洞彻心扉的精光便立刻自瞳孔之中射出——被同类质疑让他产生了非常不爽的情绪。

“哦嚯嚯……我当然没意见……我怎么会有意见呢……”见合王生气，海蛇这才一边陪着笑一边站起身来——他的嘴里叼着一大块带有灰黑毛发的皮肉……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的尸体，但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等等！”正当海蛇准备离去之时，银牙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脚步，“刚才你想说什么？”

海蛇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银牙，似乎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在询问自己，不过在那挑起的眉头下方，一丝鄙夷和不屑的神情却依然没有被他所掩饰。

银牙当然知道这些狼队成员不会那么屈服于自己，这些羁傲不逊的野兽再怎么说也是白狼的亲兵，即使自己和白狼的关系特殊，也无法要求他们做到对自己和白狼一样的程度，更何况，此时的重点是寻求破局之法，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本就不是银牙的性格。

合王看了一眼海蛇，并也同样对银牙能主动找海蛇搭话感到了一些诧异，不过既已如此，那他也就顺其自然，想看看这个曾是旁派代表成员之一的家伙到底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说吧，问到你你就说！”

海蛇又等了几秒，在确定银牙是真的想听听自己的想法时，他才“咕咚”地一声吞下了咬在嘴里的肉块，然后用那张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利嘴说道：“你们说的那个，诡诈队传递情报的方式，肯定不会是天上飞的鸟干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德比西直截了当地怼道——面对银牙他尚且还有所顾忌，可海蛇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竟能这么轻易地否认嗜血队经过严密讨论才派出的选项，未免有些太过轻视了。

“如果是天上飞的东西，那么情报传递的速度只会更快，从刚才你们所说的情况来看，如果是鸟充当的诡诈队的情报员，那他们又何必将一切做得好像是自己的进度本就没有那么快的样子呢？在战斗中抢占更多的先机，难道不应该比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更重要吗？”

德比西咬着牙，气得连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那你说是什么？我们现在是在分析诡诈队用的什么方式，而不是让你来否定掉一个有可能的判断！”

海蛇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这个对他明示了不满的嗜血队领队，继而又将目光移到了银牙的身上：“不是天上飞的，就一定是地上跑的了。或许你们都看到过，只不过从来没把它当回事罢了。”

说罢，海蛇便直接低头叼起了地上残留的肉块，然后不顾礼貌地径直转身离开了。

“喂，海蛇！你把话说清楚！”合王见他如此无礼，便立即出言喝道。可海蛇却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回了狼队所在的休息区域。

“没事，合王，不用管他。”银牙摆了摆爪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帮我们缩小了范围，看来之后我们得对周围经常接触的一些家伙抱有警惕了，说不定他们中的谁就是替诡诈队做事的家伙。”

其实，刚才海蛇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时，我的大脑却忽然像被针扎了一般的刺痛了一下，一幅记忆中的画面也立即出现——我们刚刚抵地城还没来得及驻扎时，从我的脚边跑过的那只老鼠……我当时就觉得它眼神不对，看向我的瞳孔之中竟有着奔不该出现的灵智……

可我到底没有开口——我不确定这种想法是否会引起银牙的重视，更何况还有可能会引起他对我的不满……

“也许只是我想多了，以后再看看吧。”我在心里这样想道。

“……弄清楚诡诈队情报员的身份是一项长久的任务……”银牙继续叹道，“我们不可能在把它研究透了的情况下再掉过头来进攻抵地城，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一个可以凭借现有情报和信息的基础上进攻的方法。”

“我们对抵地城内的情况一知半解，可他们却对我们了如指掌，这该怎么打……”德比西的脑子似乎钻入了一条死胡同，再加上刚才受到的挫折，他的情绪上一时间都出现了些消极。

“过去的战斗要比这严峻多了，我们不是一样赢过来了吗？对自己、对嗜血队有点信心！”银牙用力拍了拍德比西，让他鼓起勇气来。

“我想，下一次进攻我们狼队还是参与吧……”合王试探道，“本来狼王分出我们的一部分过来就是为了应对这些难以解决的困难的，你们也不必顾虑什么。”

“可你们的数量太少了，即使让你们都冲上去又能比我们的全面进攻好上多少呢？”银牙担忧地回答道，“而且我并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你们的力量，这才是进攻抵地城的第一战，若是我们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那之后的战斗要怎么打？”

“诶，你不必把我们放在正面战场啊。你也说了我们人数少，既然这样我们何不试试暗中偷袭呢？”合王提议道。

“抵地城内的环境我们又不了解，怎么偷袭？别到时候没算计到别人，自己倒又掉进了他们设置好的陷阱里。”

“刚才的战斗不是已经攻进了抵地城一段不短的距离吗？这些区域大概是个什么构造，有些什么死角和容易埋伏的地方，你们心里应该都有个数了吧？我们就根据这些已有的环境情报重新制定一下计划，这也算是那些牺牲的嗜血队员们所给我们争取到的东西。”

银牙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因此他也无法直接拒绝合王的提议，但心有忐忑的他却也不愿开口应下这不知妥不妥当的方案，而这个时候，他那焦躁不安的眼睛却自然而然地瞥向了我……

“你怎么不说话？每到这种时候你就选择沉默？怎么，进攻抵地城没你的份儿吗？”银牙只能借由教训我来发泄他心中不满的情绪，仿佛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给他自己找个借口一般，“刚才分析诡诈队的情报传递方式的时候你也不说话，现在到了制定下一步作战方案的时候你也不说话，你要实在没点子下次就给小白说一声，让他拿下你这领队的位置，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别激动，银牙……”合王连忙劝慰道，“或许他只是暂时没好的想法罢了，何必这么为难呢，实在不行就用我说的办法，我们总得尝试嘛……”

银牙又愤愤地盯了我一眼，随即准备就刚才合王的提议和他再商讨一下具体的行动细节。

可我却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似乎真是个像他一样没脑子的蠢货，便突然开口大声道：“我觉得这位狼队的领队说得没问题，要想赢我们就只能依靠正面佯攻，或从侧翼、背后偷袭，就像诡诈队之前对付我们的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我突然的话语后，银牙等人又把头给转了过来:“你说得容易，用诡诈队的方法来打诡诈队，他们会上当么？”

“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步，其目的就是要把他们一直隐藏在角落里准备随时偷袭我们的那些后备队伍给逼出去，让他们都到正面的战场上来……”

听着我循序渐进的想法，合王看向我的眼睛里突然放出了精光——似乎我的想法和他正不谋而合！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真是好想法！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瞥了一眼银牙，后者当然正用一张不爽的脸庞注视着我，但我也没有在意，随即淡然地回答道：“嗜血队领队，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