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破苍穹 第7章 归葬斩渊·鸿影初啼

“杂碎…扰吾主沉眠…当…葬！”

重叠嘶哑的咆哮从暗烬流火中炸开，带着非人的金属摩擦质感，却又奇异地糅合着凌寒本声的嘶哑与刀灵那冰冷暴戾的意志。孤鸿刀身流淌的暗烬流火猛然暴涨，将凌寒残破的身躯彻底吞没，化作一柄燃烧着终焉之焰的人形凶刃！

前方，由数十上百道幽骸猎影尖啸汇聚而成的毁灭音波洪流，裹挟着实质化的空间碎片与冻结灵魂的归墟死气，如同咆哮的星海巨兽，狠狠拍至！

就在这湮灭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

“啧，吵死了！一群没眼力见的破布条子！”

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明显不耐烦和浓浓嫌弃的清脆意念，突然从孤鸿刀深处蹦了出来，如同滚油锅里滴入的冷水，瞬间打破了那毁灭前奏的沉重！

这意念灵动、跳脱，甚至带着点…欠揍的俏皮？与之前那冰冷暴戾的刀灵意志判若两人，却又同源而出，仿佛一个灵魂的两面。

“归葬是吧？葬你个头啊！没见你家主人快散架了吗？省点力气暖被窝不好吗？”这新冒出的意念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看小爷我的——星殛归葬·改·清场大扫除！”

嗡——！！！

孤鸿刀动了！依旧由那暴戾的刀灵核心意志驱动，但轨迹却诡异地带上了一丝…说不出的灵巧与刁钻？

不再是之前那大开大合、湮灭一切的霸道竖劈。燃烧着暗烬流火的刀身，在音波洪流临体的瞬间，如同穿花蝴蝶般高速震颤起来！每一次细微到极致的震颤，都在刀锋处撕裂开一道微小的、扭曲的空间裂痕！

**唰！唰！唰！唰！**

无数道细密如发、边缘跳跃着苍白烬痕与幽蓝冰焰的暗金刀丝，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莲华，以凌寒（刀）为中心，呈完美的球形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这些刀丝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练的星殛归葬之力与空间切割法则的结合！它们精准无比地、如同长了眼睛般，迎向那毁灭音波洪流中最狂暴、最混乱的能量节点，以及那些隐藏在音波背后、正欲发动下一轮空间切割的幽骸猎影本体！

嗤嗤嗤嗤嗤——！！！

刺耳的湮灭声密集如雨！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的消融！

暗金刀丝所过之处：

* 狂暴的音波能量被无声分解、湮灭成最原始的粒子乱流！

* 飞射的空间碎片如同撞上无形的粉碎机，瞬间化为乌有！

* 那些隐匿在音波洪流中、正准备伺机偷袭的幽骸猎影，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鬼影，被暗金刀丝精准贯穿、缠绕！它们扭曲的身体在刀丝蕴含的星殛归葬之力下剧烈挣扎、哀嚎，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被迅速切割、分解、吞噬！化为精纯的归墟死气，被孤鸿刀贪婪吸收！

仅仅一息！

那足以湮灭化神中期的毁灭洪流，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被这灵巧到极致、狠辣到极点的“清场大扫除”刀网，硬生生地从中“梳”开、撕碎、湮灭！前方甬道的黑暗为之一清，露出布满星辰符文的古老骨壁，以及…骨壁尽头，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缓缓张开的、更加幽邃恐怖的空间漩涡！

“搞定！收工！”那俏皮的意念得意洋洋，“怎么样？小爷这手‘庖丁解牛’比那傻大粗的‘归葬’省力又高效吧？学着点，木头！”最后一句显然是冲着凌寒体内那主导暴戾攻击的核心刀灵意志说的。

暗烬流火一阵剧烈波动，凌寒（刀）身体晃了晃，似乎内部两个意志正在激烈争执。流火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刚才那看似灵巧的一击，对此刻濒临极限的凌寒身体和初生的刀灵来说，负担同样巨大。

“咳…咳咳…”凌寒残破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暗烬流火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孤鸿刀身，露出他更加凄惨的模样。他单膝跪地，仅靠孤鸿刀支撑才没有倒下，大口大口的污血混杂着暗银星芒从口鼻涌出，右臂的白骨彻底碎裂，仅靠孤鸿刀传递的神秘力量勉强粘连。体内，那两股被强行宣泄出去一部分的本源力量冲突稍缓，但依旧如同两头重伤的凶兽在体内疯狂撕咬，每一次喘息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崩溃边缘沉浮。

“喂喂喂！木头！别这时候掉链子啊！”那俏皮的意念急了，在凌寒心神中大喊，“后面还有大家伙盯着呢！快支棱起来！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晚晴姐姐！她可还看着呢！多丢人啊！”

“闭嘴…鸿影…”凌寒残存的意识艰难地捕捉到这个意念给自己起的名字，从染血的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无奈？

“鸿影？这名字不错！够帅！够神秘！以后小爷就叫鸿影了！”那意念（鸿影）立刻顺杆爬，得意非凡，随即又催促道，“别管名字了！快看前面！大的要来了！”

苏晚晴早已闪身护在凌寒身前，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甬道尽头那缓缓旋转的深渊漩涡。她的状态同样糟糕，魂核剧痛，淡金血痕从嘴角蜿蜒而下，刚才强行支撑凌寒爆发和抵挡余波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但眉心的星殛神璇印记依旧顽强地亮着微光，引动着周遭稀薄的星辰煞气在两人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暗金屏障。

嗡——！！！

深渊漩涡猛地一滞，随即骤然加速旋转！一股远比之前幽骸猎影强大百倍、冰冷、死寂、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腐朽与吞噬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降临！整个星骸甬道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壁上的星辰符文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崩灭！

一只巨大的、完全由粘稠污浊的**暗银色归墟源血**构成的**眼球**，缓缓从漩涡中心“挤”了出来！

这只眼球大如房屋，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污秽暗银漩涡！眼球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状凸起，流淌着更加污秽的漆黑液体。眼球出现的瞬间，甬道内残余的光线被彻底吞噬，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边缘！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与厌恶感，狠狠攥住了苏晚晴和凌寒的心脏！

**渊眼凝视！** 星殛废渊深处真正的猎食者，由最精纯的归墟源血与亘古怨念凝聚的恐怖邪物！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巅峰的层次！

“嘶——！大的来了！大的来了！”鸿影的意念在凌寒心神中尖叫，这次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惊惧，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木头！快！再来一发‘归葬’！瞄准它那丑不拉几的大眼珠子！晚晴姐姐，快给它来个‘星殛美颜’！把它那破漩涡给冻上！”

“闭嘴…吵…”凌寒的意识在剧痛与恐惧中挣扎，身体如同灌了铅，连抬起眼皮都无比困难。面对渊眼凝视那恐怖的威压，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体内的力量冲突在外部压力下似乎又要失控。

“吵？嫌小爷吵？”鸿影的意念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跳脚意味，“那大眼珠子看你就像看一块行走的五花肉！晚晴姐姐这么好看，它肯定想第一个吞！你连自己的血都管不住，拿什么护她？靠你那身破骨头渣子吗？废物！”

“废物”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寒濒临崩溃的意志上！守护苏晚晴的执念被这恶毒的激将瞬间点燃！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混合着滔天愤怒与不甘的蛮力，从他破碎的魂核深处榨取出来！

“呃啊啊啊——！”凌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布满血丝的暗银瞳孔死死锁定那只污秽的巨大眼球！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孤鸿刀猛地插入身下的骨质地面上！

“鸿影…帮我…斩了它！！”

“这才像句人话！”鸿影的意念瞬间切换，俏皮尽去，只剩下冰冷的肃杀！“木头，撑住！借你身体一用！晚晴姐姐，冻它！”

嗡——！！！

孤鸿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刀身那道已经弥合大半的熔岩裂痕再次亮起，亿万暗银星沙逆向旋转到极限！核心冰核深处的暗金星芒与凌寒燃烧的魂火疯狂共鸣！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带着玉石俱焚决绝的星殛归葬之力，顺着刀身疯狂注入凌寒残破的身体！

凌寒的身体再次被暗烬流火笼罩，但这一次，流火不再狂暴外放，而是高度内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压制！他残破的右臂在流火中诡异地抬起，孤鸿刀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刀尖直指渊眼凝视！

苏晚晴在鸿影喊出的瞬间就已行动！她强忍着魂核撕裂的剧痛，双手结印，眉心星殛神璇印记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暗金光芒！

“星殛·永冻之棺！”

她对着那巨大的污秽眼球，凌空一指！指尖，一点极致的暗金寒芒无声射出，瞬间没入眼球中央那旋转的暗银漩涡！

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污秽的暗银漩涡旋转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漩涡边缘，一层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暗金色冰晶急速蔓延、加厚！仿佛要将整个眼球连同其内的空间一起冰封！

“吼——！！！”

渊眼凝视发出震耳欲聋的、重叠了亿万怨魂咆哮的怒吼！恐怖的归墟源血疯狂沸腾，试图冲垮那冻结空间的星殛寒冰！暗金冰晶剧烈震颤，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苏晚晴脸色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七窍渗出，身躯摇摇欲坠，显然已到极限！

“就是现在！木头！斩——！！！”鸿影的意念化作一道撕裂灵魂的尖啸！

凌寒（刀）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所有光芒与热量都内敛吞噬的**暗烬细线**！

这道细线，由孤鸿刀尖延伸而出，细如发丝，色泽是极致的暗与烬交融，边缘跳跃着微不可查的苍白电芒与幽蓝冰屑。它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空间本身，无视了距离，在苏晚晴冻结的领域出现裂痕的瞬间，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渊眼凝视那被暗金冰晶覆盖的漩涡中心！

**星殛归葬·终焉之刺！**

嗤——！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只有一种…万物终结的寂静。

暗烬细线刺入的刹那，渊眼凝视那沸腾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大眼球上疯狂蔓延的裂痕瞬间凝固！旋转的污秽漩涡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

哗啦啦——！！！

由污秽源血构成的巨大眼球，如同被戳破的、冻结了亿万年的血湖冰面，从刺入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塌陷！化为无数粘稠冰冷的暗银色“冰渣”，随即又在星殛归葬之力的作用下，彻底湮灭成虚无！只留下原地一团拳头大小、极其粘稠、散发着最精纯归墟本源气息的**暗银色血晶**，以及一缕被强行剥离、缠绕在血晶之上的、极其细微的**漆黑怨念烙印**！

“噗——！”凌寒身上的暗烬流火瞬间熄灭，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孤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旁，刀身光芒彻底黯淡，那道熔岩裂痕再次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狰狞，仿佛随时会彻底断裂。

苏晚晴也终于支撑不住，星殛之力耗尽，暗金屏障溃散，她软软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甬道内一片死寂。渊眼凝视的湮灭，似乎震慑了废渊深处其他蠢蠢欲动的存在，冰冷的窥探感暂时退去。

“呼…累死小爷了…”鸿影那带着浓浓疲惫、却依旧不改俏皮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直接在两人昏沉的心神中絮叨，“木头啊木头，你这身子骨也太脆了，跟纸糊的一样…晚晴姐姐也是，美则美矣，就是太拼了，女孩子家家的，要学会省力嘛…”

“不过嘛…”鸿影的意念突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波动，锁定了那团悬浮的暗银色血晶。“这大眼珠子虽然丑，留下的‘零食’倒是挺补的…就是上面沾了点脏东西…”

孤鸿刀突然微微颤动，一道极其微弱的暗金刀芒从刀尖射出，精准无比地斩在那缕缠绕血晶的漆黑怨念烙印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刀尖划过油脂，那缕阴毒冰冷的怨念烙印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被刀芒蕴含的星殛寂灭之意净化、湮灭！

“搞定！干干净净！”鸿影得意道，“木头，算你走运，小爷给你加个餐，补补你那破身子骨！”

嗡！

孤鸿刀身再次亮起极其微弱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了那团失去怨念烙印、只剩下精纯归墟本源的血晶。血晶化作一道暗银流光，被缓缓牵引，融入孤鸿刀身那道狰狞的熔岩裂痕之中！

滋滋滋…

如同烧红的铁块淬入冰水，孤鸿刀身剧烈震颤！亿万暗银星沙贪婪地吞噬着这精纯的归墟源血之力！那道贯穿刀身的熔岩裂痕，在源血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刀身黯淡的暗金神纹也重新亮起微弱的光泽，甚至变得更加深邃复杂！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温和的暖流，顺着刀柄，缓缓反哺回昏迷中凌寒枯竭的经脉，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破碎的身体，压制着那依旧存在的力量冲突。

“呼…这还差不多…”鸿影的意念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晚晴姐姐，别装死啦，起来干活，带你家木头找地方睡觉去…这破甬道，阴森森的，小爷刚出生，需要个温暖点的窝…”

苏晚晴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昏迷的凌寒和那柄插在地上、裂痕正缓缓弥合、散发着微弱温润气息的孤鸿刀。冰蓝的眸子深处，疲惫依旧，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暖意，以及…对那柄刀中“小爷”的复杂情绪。

她艰难地挪到凌寒身边，将他冰冷的身体小心地扶起，靠在自己同样虚弱的肩膀上。左手，握住了孤鸿刀的刀柄。

入手冰凉，刀柄上残留着凌寒的血污，却奇异地传来一丝温热的脉动，以及一个微弱的、带着点小得意的意念：“轻点拿，小爷现在可是伤员…”

苏晚晴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她搀扶着凌寒，拄着孤鸿刀，如同拄着一根会抱怨的拐杖，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甬道深处那片未知的、散发着微弱空间稳定波动的黑暗。

星殛归葬，渊眼成尘。孤鸿饮血，裂痕弥新。废渊的黑暗依旧浓稠，但刀柄传来的温热脉动与那喋喋不休的腹诽，却成了这死寂绝地里，一缕驱散绝望的…奇异微光。前路未卜，归墟源头的低语仿佛在骨壁深处回荡，但手中的刀，刀中的灵，与肩上的人，便是斩破宿命的唯一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