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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莫问 九十五.慈悲愿(11)

作者:毛在水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8-14 00:03:08 来源:小说旗

这话说得其实不尽然,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个精通阵符术三者之一的修士,都有无数种办法带他们离开,可惜不巧,这里只有个神神叨叨的卜修,以及打打杀杀的剑修,才落入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不过朱英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实在不行,她可以用蛮力把地面凿穿,一举把所有人都救出去,但此时位于她们头顶的房子和人就要遭殃了,此法归根结底比较缺德,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为好。

虽然仙人干瞪眼了,大公子却仍然很有用,宋渡雪听潇湘三言两语讲完遭遇,从镯子里翻出丹药给男人吃下,顿时令其重获新生,血也不流了,伤也不疼了,手脚都有劲了,一骨碌翻起来,东摸摸西瞧瞧。

“……这地方,本来可能不是死路。”男人研究了一会,沉声道:“两边的墙泥质地不一样,应该是后来才堵死的。”

朱菀好奇地凑过去,学着他的模样抠下来一片泥捻了捻,什么也没感觉出来:“所以后面还有路,只要把墙砸开就好了?”

男人摊了摊手:“不一定,也不晓得当初为什么要封上,说不定后面是粪坑呢。”

朱菀大惊失色,连忙把指甲缝里的泥都搓干净了,避之不及地远离了那面墙,直到听见男人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臭大叔,你又耍我!”

朱英确认了她们俩都好好的,悬了一路的心已经放下,见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耳中却听见一阵急奔声,猛地扭头,就看见水道另一端的黑暗中忽然冲出个人影,摇摇晃晃地朝几人奔来。

朱英眉头一蹙,莫问连着剑鞘倏地飞出,不等那人影跑出几步,便“嘭”一声将她掀翻在地。

潇湘惊呼:“婵儿!”

朱英却抬手拦住她:“她被魔修动过手脚,会炸,别靠近。”

话音刚落,双臂已断的灵偶已艰难地爬起来,还想往前跑,莫问又是一剑将人撂倒,朱英却忽然发现她披散的长发上似有黑影跳动,仔细一看,居然是那诡异的黑焰。

这家伙怎么火冒三丈的就跑过来了!

朱英“嘶”地抽了口气,适才灵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已经把黑色火苗沾了一地,众人皆闻到了焦糊味,只见那黑焰竟像水一般,落到哪便在哪燃烧,缓缓地向四周流动,还随她挣扎越烧越旺,再不叫她停下,恐怕过不了一时片刻就该烧到他们脚下了。

朱英眯了眯眼睛,问朱慕:“灵偶应该怎么杀?”灵偶并非活物,哪怕她用剑把人大卸八块,她也照样能动,而且从一个火球变成八个火球,说不定还更棘手。

“找到核心的铭文阵,想办法毁掉。”

“怎么找?”

“这是器道堂的课,我没听过。”

“……定身符给我一张。”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对头顶的房子和房主提前说句抱歉。

朱英正准备去给灵偶脑门拍张符叫她安生一会,自己“开天辟地”一下,人刚走出几步,忽然发觉那灵偶虽然还没站起来,却仍在坚持不懈地挣扎,只是动作却有些奇怪——不像想站起来,倒像是想调转方向,将脑袋冲着她们。

朱英陡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匆忙捏诀,灵气在身前撑开一面护身盾,亦将身后数人都笼罩在内。

手诀方成,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灵偶整个身体炸得四分五裂,水道顿时坍塌,躲在后面的众人都感觉一股气浪悍然卷来,几乎能把人都掀翻。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贴着地面从朱英脚边闪过,她瞳孔骤缩,下意识回身想抓,却被其上扭曲的黑焰烫得缩回手,没能逮住,眼看着那东西直冲着后面几人滚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潇湘身上猛地飞出一道黑影,在半空掐住那头颅的脖子,一把将其按到了墙上。

灵偶的头颅已完全被漆黑的火焰吞噬,烧光了她尚未编完的辫子和没洗干净的胭脂,烧尽了女孩单薄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还有蜿蜒其上的暗金色铭文。

奇怪的是,尽管本体已经被魔修控制,断手却仍紧紧地掐着女孩细瘦的脖子,哪怕被火烧得疯狂哆嗦也不松,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

朱英一口气将四个凡人都拉到身后,匆忙喊道:“她要炸了!朱慕,护身印!”

刘婵儿的头颅静静望着这群其实从未与她相识过的人,目光空洞的眼球被黑焰的高温烧化,顺着眼窝淌下了粘稠的白液,仿佛传说中鲛人的珠泪。

“轰!!”

铭文阵爆炸的威力本就巨大,更有黑焰附着其上,这下好了,坍塌的水道本就空间逼仄,眼看无处可躲,还两头都起了火,朱英抬手召回莫问就要劈,男人却忽然把耳朵贴上墙壁,指着前面大喊道:“劈那面墙,后面有水声!”

慈悲观的位置本就在毫州南边,靠近淮河,这地下耗子洞绵延数里,说不定早已出了城,到了淮河边,方才那颗头炸得惊天动地,余波顺着土石传出去,带回了沉闷的回音,正是水流激荡之声。

这条道大概原本就通向淮河。

朱英心领神会,脚步一转面朝石墙,双臂高举,剑锋白光闪烁,朱慕赶紧身子一晃退到她身后,又捏了道护身印罩住几个凡人,神情比刚才还要严肃几分。

灵偶爆炸的威力也只是接近开光,朱英的全力一剑,足够匹敌金丹,也不知道这年久失修的废弃水道扛不扛得住,别一剑下去,所有人全埋地底下了。

朱英才不管那么多,一招崩山灌入了十成的灵气,只见刺目的雷光一闪,霎时地动墙崩,几丈厚的硬土淤泥灰飞烟灭,硬是被她砍出了条宽敞的豁口,随即响起激流倒灌的震响:“轰隆隆隆——”

等六个人全爬上岸,才发现天色微明,东方既白,已经过去一夜了。

男人四仰八叉地往清晨的湿漉漉的野草上一倒,大口喘着气,忍不住又骂了句粗口:“他奶奶的,从来没觉得太阳这么好看过。”

朱菀也跟着没心没肺地往草地上一躺,欢呼道:“总算出来了!”快乐地打了两个滚,忽然发现潇湘独自蹲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扯了扯她的衣角:“怎么啦?”

潇湘回过神来,垂眸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难怪她会成为淮河的水娘娘。”

刘瘸子许下让爱女复活的愿望,慈悲观允了,却把她炼成了灵偶,当作奴仆驱使,于是刘瘸子又许下了第二个愿望,希望能解除枷印,放她自由。

他只是个蒙昧的渔夫,不知道能动并不等于复活,也不知道没了修士提供灵气,灵偶也离死不远,他只不过想要让女儿回来,过完她应有的人生。

这样一个衰老且平庸的人,两个愿望的价码足够耗光他的生命,他大概早已在那抛尸坑底,成为供养太岁菌丝的肥料之一。而刘婵儿如愿逃出了魔窟,循着她仅存的一点记忆,藏进曾经葬身的淮河水底。

可是好不容易才逃离,她又为什么想回来呢?

难道……是想回来找什么人吗?

“算了,”潇湘自顾自地摇摇头,小声回答:“也没意义了。”

这段陈旧且不起眼的故事中,不管哪一个,都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另一边,朱英见宋渡雪一言不发,望着堤岸野花出神,走近两步问:“先前在地下,那魔修对你做了什么?”

宋渡雪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她说不过我,恼羞成怒,用法术把我困在了幻觉里。”

朱英不放心地追问:“什么幻觉?”

“记不清了。”宋渡雪懒得编,随口敷衍了句,转身就想走。

“……”

朱英犹豫片刻,忽然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宋渡雪身体顿时一僵,又立刻控制自己放松下来,扭头疑惑道:“干什么?”

“我,那个……”朱英没练过嘴皮子功夫,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什么甜言蜜语,简直恨不得能请朱菀上身,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老实道歉:“我没想到会有两个魔修,把你一个人丢下了,是我不对。”

宋渡雪挑了挑眉:“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

朱英端详着他的表情,不大相信:“真的?”

此人察言观色起来别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办法,丝毫不管什么旁敲侧击,见微知着的技巧,拿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睛执着地盯着人不放,好像要在宋渡雪脸上盯出俩窟窿来,不像观察,像逼供。

宋渡雪喉结滚了滚,感觉再被她看下去就得露馅了,扯着嘴角勾起个生硬的笑容:“真的。”

演技虽然拙劣,骗骗朱英却足够了,她终于满意,舒了口气,松开手:“那就好。”

宋渡雪甫一自由,立马健步如飞地远离了她,跑到朱慕身边躲清净去了。

男人躺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转过头压着嗓子喊朱菀:“哎,丫头,那个就是你姐?”

朱菀骄傲地挺起胸膛:“对,怎么样,很厉害吧。”

“厉害厉害,”男人撑着地面往前挪了一点,凑近她俩,鬼鬼祟祟地掩住嘴:“那个小哥又是谁?他们俩人什么关系?”

朱菀还没想好怎么说,潇湘已经脸黑如锅底地替她答了:“未婚夫妻。”

男人恍然大悟:“那个是你们姐夫?哦,怪不得。”斜着眼睛往俩人的方向瞟,嘴角不住上扬,意味深长地摇着头感叹:“年轻人,年轻就是好啊……啧啧。”

朱菀奇怪道:“叔,你也不老啊。”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小丫头都一口一个叔了,我还不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拍了拍衣裤沾上的草叶,冲几人抱拳道:“得啦,我还约了个老朋友要见,估计已经等我多日了,再不去赴约,往后怕是没朋友了,就在此和诸位别过吧。”

江湖儿女来去匆匆,朱英等人闻言也拱手回礼,没有多做挽留,只有朱菀最舍不得:“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男人笑道:“又不是再也不见,没那么多礼,这回栽在妖魔手里,多亏有仙君们出手相救,我燕客行的名号在江湖中还算有些分量,往后若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燕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几人却都愣住了,潇湘震惊地睁大双眼,上前一步,拉住男人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角:“等等,你是燕客行?住在芍药坊桑家巷西第四曲的燕大侠?”

燕客行也愣住了:“咦?你怎么知道?”

谁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居然就在眼前,朱菀喜出望外,蹦起来大喊:“燕大叔!我们找你好久了,原来你不是跑出去玩了,是被抓了啊!”

“找我?”燕客行意识到什么,缓缓地扫视一圈:“难道你们是……”

潇湘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意,松开手后退半步,屈膝行礼:“小女崔亦舒,见过恩公。”

这一夜虽过得鸡飞狗跳,好在最后皆大欢喜,燕客行听闻他们就是来自三清山的人,拍着大腿直呼有缘,坚持要自掏腰包请众人去酒楼里吃一顿,当然,在那之前,他得先回自家洗漱更衣,不然按他的话说,“要被那书呆子赶出去”。

余下几人回到刺史府,谁知不管是郭正茂还是关之洲竟都还没起,只能和最勤快的魏王殿下商量了一下行程,等到日上三竿,几个凡人倦意上来,呵欠连天地回屋去补觉了,剩下朱英一边琢磨着慈悲观的事情,一边等郭大人起床。

郭正茂一直到将近午时才醒,刚出房门,就被朱英堵了个正着。朱英命中带煞,大抵的确有点灾星的天分在身上,统共住了没几天,每次彻夜不归,都能带回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郭正茂听她说完那慈悲观地下的事,下巴都惊掉了,饭也顾不上吃,慌忙骑上马就往衙门赶,要在事情闹大以前把市面上的太岁控制住,可怜他难得一回的休沐日,估计是休不成了。

燕大侠言出必行,当晚果真在毫州城最高的大酒楼摆下宴席,叫朱菀大快朵颐了一番,还点了招牌的春酒请关之洲共饮,结果被一口拒绝,三番四次劝说无果,只好一个人喝。

酒足饭饱,长街路口灯火通明,正适合道别。

关之洲扶着醉醺醺的燕客行,最后向这几个他看着长大的小辈叮嘱了几句,潇湘揪着衣角,一言不发地点头,朱菀倒是先可怜巴巴地叫唤起来:“关先生别走了,一起去金陵嘛!让燕大叔也一起,马车很宽敞的,挤一挤还能塞下一个人。”

关之洲含笑摇头,燕客行一巴掌甩在朱菀背上,爽朗笑道:“有缘人何处不相逢,就是下回再见,可别是在牢里了,哈哈哈。走了!”

目送他们离去,宋渡雪转身招呼道:“走吧,我们也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

潇湘却怔怔地望着关之洲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不知为何,分明约好了返程时再来接他,她却莫名地觉得,关先生这一走,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渡雪见她站着不动,走近询问:“怎么了?”

“先生多留了十几年,是信守当年对我爹娘的承诺,”潇湘咬了咬唇:“如果承诺已毕,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留了?”

关之洲亦有他自己的道,她不可能一辈子当他的跟屁虫,让关之洲手把手地教导她所有事。可是如果连关先生也走了,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宋渡雪略一思索,用折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抬头往上看,轻声道:“明月常相照,千里自同风。”

潇湘望着天边一牙如钩的新月,许久没有说话。

什么清风浊风千里风,到了朱菀这儿统统都是耳旁风,她还惦记燕客行满肚子好玩的江湖故事,凑过来瞎出主意:“哎,我也想让燕大叔留下来,不如咱们一起去把他们——”

朱英一记手刀敲在她脑门上,直把人打得“嗷”了一嗓子:“少添乱。”

一行人打道回府,在毫州度过了太平无事的最后一夜,第二日再启程,扬鞭策马,往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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