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残书 第三十二章 以身证道

因飞空艇甲板上的那声巨响，原本负责甲板清理和人员接待的后勤班所属修女们下意识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手枪、军刺、战刀、长剑、重锤……一时间，原本空无一物的甲板变成了一片金属组成的森林，一片杀意四溢的森林。

而对方紧接着说出的话，便让她们收敛了这股杀意。

利刃势力、逆刃修道骑士团、第十九剑圣、拜见圣女……

这四个词表面对方不是需要刀剑相向的敌人，而是同袍。

而处于这片金属森林正中直面这股肃杀之气的莫名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这种等级的杀意对他来说无异于蜉蝣撼树。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完全无视这种杀意所带来的……挑衅。

他是高傲的剑圣，是不屈服的利刃，怎能允许被区区这种程度的敌意所压抑却毫无作为？要是平常还好，但现在，他的剑心和剑意严重不稳，忽然被这股弱小却“嚣张”到敢于直面自己的杀意刺激而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自己下意识喷薄而出的反击又怎能收住？

瞬间，一股比刚才强大无数倍且锋锐到极致的、真正的杀意出现在甲板上，让所有被笼罩着的人都感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们知道，只要那个人愿意，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在下一秒就可以被他收割殆尽。

那是剑意，来自于莫名的心。

这里是高空，毫无遮挡的甲板上理所当然会有风。但现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些拂过她们身体的极寒气流……变了。仿佛这些气流被无形的压缩、加速，开始变的有些细而尖，就像某种金属制品一样，“刺”的皮肤有些疼。

那是剑气，来自于莫名的身体。

只是一瞬，在场的数十位修女便全部丧失了战斗能力，更有甚者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此时，已经进入忘我状态（俗称“杀红眼”）的莫名不知怎么的，脑中一热，再次开口说到。

“我再说一遍。在下，利刃势力下属武装派别、逆刃修道骑士团、第十九剑圣——莫名……拜见圣女阁下。”

字字如锋，这一句话便是一柄剑，剑峰所指，自然是这句话中唯一提到的那个名字——圣女。

现在的莫名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除了尚且保留着最基本的判断力，甚至可以说和疯子没什么区别。因为某人的虚晃一指和其间的那把普通手术刀重重的毁了他的骄傲，在他的剑心上伤得太重。

而疯子，从来不计后果。

所以，他便剑从口出，直向那位在传说中神圣、高贵而强大的领域领主。

“利刃势力圣徒，汝为何来吾之战舰？又为何在此展现汝之实力？这里不是战场，你该去异端所在之处炫耀你武力。还是汝本就是来挑衅吾——「千年传承.征伐圣女」之威仪？”

原本覆盖甲板的恐怖杀意随着圣女带着重音而又清丽的女声响起而烟消云散，仿佛之前并不曾存在过。

她用的称呼是“利刃势力圣徒”，而不是符合对方尊贵身份的“剑圣”称号。因为她是教会十三领域领主之一、千年传承.征伐圣女，她当然有这个资格无视这个称号。作为真正的大人物，即使是利刃势力获得“剑圣”称号的强大圣徒，在她面前，所谓的“剑圣”和普通的利刃势力圣徒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以音破音，她尚未露面，人未至声先到。仅仅是随口一句话便化去了一位剑圣的战意威压，至于那句带着剑的话，更是直接被她无视，这需要怎样恐怖的境界实力？

然后，当这句话的余音回响在在场所有人的耳际旁时，一个身披明黄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方，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悬浮着。

没有借助任何可提供反作用力以摆脱引力束缚的魔法物品或辅助器械，「她」一个人类就这么“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

作为此间最强者，仅仅是一言便灭却了强大杀意的人，她的出现自然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令人不解的是，虽然说这个强大的女人穿着以白色为主体的征伐势力领主礼装和盖住她真正面容的明黄色斗篷都尽显高贵圣洁之意，甚至她身上都没有什么象征意义上的饰品，但所有人的目光接触到她时，都生出一股淡泊且怪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为其即不像天空那般高远，也不像海洋那样深邃，甚至于不像地球上任意一种曾被人类所认知的事物，但所有看见那道身影的人都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那个身影能轻而易举的洗去恐怖杀气所带的血腥味，带给人以舒适的清爽感，使人仿若与世隔绝飘飘欲仙。

这声音延续传承千载，其中蕴含着前贤无数知识、无数哲理、甚者是无数规则，无比智慧而清明，同样也令人难以置信。

关键是那个人，她无比强大。有她在，就不需要去畏惧什么，让人安心而冷静。这种宁静的感觉，哪怕是神明亲至也不过如此！

就在所有人沐浴在那片怪异中时，作为唯一一个尚守本心的人，伫立在修女包围中的莫名再度开口，依然字字如剑。

“在下，请求入剑阁观剑以正道，望征伐圣女允准。”

明明是请求，却被一种强硬的语气说了出来，让人感觉十分别扭，这到底是请求还是……要求？难道圣女大人不允，你便要强闯？

而且，对于刚才圣女大人的话，这个青年竟然直接无视，不予理睬。只是固执而霸道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在场的很多修女并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剑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狂妄的利刃势力圣徒要去那里，但对方言语中对圣女的不敬让这些对其无比憧憬的修女十分气愤。

但是不同于这些修女，圣女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大概能猜到对方为什么要入阁观剑，所以她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利刃势力圣徒，汝既然知道所谓‘剑阁’，也应该知道其并不对外开放。”

仍然是清丽的女声重音，斗篷下的阴影中传出她的声音。

“利刃势力获得‘剑圣’称号的圣徒会获得一次入阁观剑的权力。”

莫名这次语气更强硬，连对圣女的尊称都略去，显得火药味十足。

“但汝应该明白，其前提是什么。上一个想这么做的圣徒是三百年前那位利刃势力领主，然后你们便重选了另外一人担当这个职位，因为他死于吾手。”

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好像对于战争姬来说，一位利刃势力领主的死亡并不能让她在意分毫。

“在下明白，入阁者需接您一招，不死者方可入阁。只是在下愿以身正道。”

盯着身前斗篷下的阴影，想也未想，青年剑士毫不犹豫的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