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尘录 二一

那二人还是没有理她，兰羽更是肆无忌惮一通臭骂，也是，她这么做，也是想要来帮小乙，叫对方分了心，小乙自然也更有机会打赢对方！只不过，她的计划，似乎没能成功，对方当然听到了她的言语，可是，始终未有一点儿回应，最多，也只是朝她那儿看上两眼，仅此而已！兰羽骂了一阵，实在讲不下去，也就懒得再管了，手捧着那山参，躲到树丛里边把玩起山参来！

再看小乙这边，大概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套路！这山坡之上，受限于地形，而且，对方可是有两人，限制更多，这个时候，小乙的人数劣势，却让他更加容易施展得出来！小乙之前一直在作防守，此时对方逼近过来，小乙可再不退让了，枪头猛的一抬，斜斜劈砍了下去！对方一人继续往前攻击小乙胸口，另一人则是招刀来挡！

可是，他哪能想到，小乙这枪头，可是神物，他那刀，又如何能够挡得住呢！只听得铛的一声，刀身瞬间断裂，惊到了现场所有的人！当然，那人也是厉害，在这最后关头，竟是发现了异常，迅速回身，要不，他那一条胳膊，真就要被小乙给砍下来呢！不过，虽然保住了胳膊，但他的胳膊上，仍是被小乙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另外一人扑向小乙，却也被刚才那一下惊到，身法略有迟疑，小乙的枪头却又似长了眼睛那般，往他胸口划了过来！那人大吼一声，不过，吼得再大声，又能有什么用呢，你那刀，还能挡得住小乙的枪头不成？！紧接着，那人的刀，被一分为二，眼看他的胸口也要被划开一条口子！不过，他似乎不大愿意被小乙的枪头划开胸膛，身子往侧方退去，飞了起来！呵哟，他为了躲开小乙的进攻，竟是从那山坡上跳了下去！山坡可有几丈之高，这般下去，多有会摔断了腿了！从他落下的方向来看，着地点应该是与童陆他们不大远了！

那人在空中大叫起来，他也清楚，这一下去，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与此同时，兰羽却又突然从后方窜了出来，大吼一声，往那方扑了过去，

“小贼，找打！”

呵，小乙还真没见过兰羽这般的英勇呢，她手持一根尖尖的树枝，直冲过去，气势颇足！

很快，那人落到地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脚上的骨头，应该也是断了，听着这声，自己也会觉得痛！那人哇哇大叫起来，痛得死去活来！兰羽也在这时赶到，那尖尖的树枝往前狠狠的捅了过去，插入了对方的手臂之中！那人又是一声大吼，扯开那树枝，扔到了一旁。兰羽虽然失了树枝，却也是伤到了对方，她见好就收，迅速回退，见着对方无法追击过来，又才大笑说来，

“小贼，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哼，那是偷东西的手吧，今日姑奶奶就把它给废了，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偷！”

那人的小腿骨，从中断成了两截，那断骨把他的裤腿也给戳破，白森森的骨头，就这般裸露在外边，骨头里边的骨髓，也是伴着鲜红色的血，慢慢往外流了出来！那人一直在叫唤，好不大声，兰羽说的，他或许也是没能听进去吧！童陆和小馋扶着老齐赶到了兰羽身边，老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又道一声，

“说，你是谁，为何会来我这偷东西？！”

那人大叫不止，又在地上不断挣扎，相当可怖！他的眼中，似是要瞪出血来！这人对伤痛的承受力相当之差，所以才会如此的痛苦吧！老齐问过这话，他却仍是没有任何回应！老齐气得哇哇大叫，这就要挣扎着过来，再给他来上一下！

那人实在痛苦得很，他伸手在腰间摸索一阵，后又取出了一个小药丸！拿出之后，略有犹豫，不过，还是很快塞入了嘴里边！小乙一眼见着，便知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大声叫喊起来，对下边吼道，

“那家伙想要服毒自尽，快，快阻止他，阻止他！”

这一出，也是小乙没能想到的，毕竟现在你只是在偷些东西，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大不了，给教训一顿而已，哪用得着去死呢！小乙觉得这二人怕是没这么简单，要不，又怎会随身带着毒药呢！嗯，可得留个活口，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兰羽听得小乙提醒，也很快明白过来，她又拿了枝条过来，想要上前制止那人！只是，那人已然陷入了疯狂之中，兰羽可是没法子掉住他了！

不多时，那人突然大笑起来，笑起好不凄厉，叫人听得头皮发麻！笑着笑着，他身子便不再动弹了，看来，这条命啊，也就交待在这儿了！小乙心想，早知是如此痛苦致死，那还不如死在自己的手上，可不来得干脆一点儿么！再有，那毒药，也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能要了人命，也绝对不会简单！不过还好，小乙这边还有一位，可得小心应对，拿个活口才行！

小乙回身要去拿住那人，那人也是不要命的攻了过来，这一次，可真是毫不顾忌，即便被小乙杀了，他也要重创小乙，不能让小乙好受！小乙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避开，却也已经避之不及了！没办法，这时也只有尽全力而为，能不能留住他的命，可就说不准了！小乙的枪头弹到了对方的腹部，对方手上的半截刀，也是脱手而出，直往小乙的头上飞来！小乙转身一挡，手亦是跟着一抬，在对方的腹部，划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小乙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被对方削下了一缕头发下来！

小乙往后退出几步，停了下来，而那家伙，腹部全是鲜血，他摔到一旁，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则是握紧了之前被小乙砍下的另外半截刀！那人双腿在地上一蹬，飞身跳跃起来，直往那坡下飞去！小乙想要拦阻，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是拦不下了，所以，他站住了，没有继续往前！

再看那人，身子悬空，眼神仍在小乙身上！他手上的那半截刀，随着胳膊抬起，轻轻一滑，在自己的脖颈上，划开了一大条口子！他很快着地，却也只是听着噗的一大声响，并未再有别的任何声音！他倒是死得干脆，死在自己的刀下，比起之前那位，还是要痛快许多的！

小乙收起了长棍，慢慢走了下来，另外几人站立当场，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那二位的死相都很难看，小馋有些害怕，兰羽把她的脸转过去，叫她离得远些。小乙长叹一声，说道，

“谁能想到，竟是成了这个样子！”

童陆回他，

“他们两个，脾气可是大得很呢，一言不合便要自杀，啧啧，真是可怕得很呢！”

小乙又道，

“我总觉得，他二人可是大有来头！”

童陆也是不住点头，回道，

“嗯，没错，要不然，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上来就打，打不过就自杀了呢！哎，老齐，你怎么看呢？！”

老齐表情严肃，他盯着那断腿死尸细看一阵，又才道来，

“小乙，你去把他的面巾扯掉！”

小乙点了点头，迅速过去拿掉了对方的面巾！那人的脸，已是青紫颜色，眼中也是流出了血来。样子倒是普通，国字脸形，方方正正，腮帮子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大上许多！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有太多特别之外！童陆扶着老齐过来，老齐仔仔细细的又看一阵，方才又听他问来，

“你们怎么看？！”

童陆回他，

“这个，我可不敢乱讲哦！”

小乙却道，

“老齐，我想，他二人或许是契丹人的探子吧！”

老齐咦了一声，问他，

“契丹人的探子？！”

小乙认真点下头来，回道，

“嗯！身上随时带着毒药的，我想，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吧！除此之外，我倒是真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会是这样！”

老齐微微点了点头，道，

“脾气可是大得很，偷我的东西，还想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之人！”

小乙问他，

“老齐，你也同意我的看法？！”

老齐面无表情回话，

“我也没说同意的啊！”

老齐讲完这话，慢慢闭上了眼，良久，方才又讲出话来，

“小乙，你腿脚好，有力气，帮我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一下，我得坐下来，好好想想才行！”

老齐指挥着童陆，往小山坡下边的一块青石走去，老齐坐到那石头上边，立时觉得安心许多！小乙去答应了老齐的请求，去处置那二位尸体，兰羽也来帮忙，只不过，她主要是为了拿那二人腰间藏着的山参，那些个粗活累活，大多还是都归了小乙！

不知觉间，太阳落山，这一日啊，可又是快要到了头哟！

小乙和兰羽把那两具尸体处置妥当，这才又回来这边，天很快就要黑了，天气突然变得好冷，小馋在边上生了一堆火，这才温暖了许多！

小乙近到前来，说道，

“二人身上，除了山参，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来别的什么问题！”

兰羽腰里鼓鼓的，不用想，都是从那二人身上带来的山参，她摸着腰间，大笑说来，

“哎哟，老齐，你这存货，可是够多的呀！”

老齐面色惨淡，慢慢悠悠抬起头来，问道，

“你们，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吧！”

他突然说起这个，可是让小乙大感意外，之前他也没问过这个，小乙也没在意，此时听他问起，反倒是不知如何回他了！

兰羽指着自己的腰间，大大咧咧回话，

“什么真实身份嘛，我们和老齐，那都是老朋友了呀，这个，看看这个，不就是友情最好的证明么！”

老齐突然暴怒，在喝一声，

“别给我打马虎眼儿，快说，一五一十，全讲出来！”

兰羽离他不远，老齐的口水，也是喷了她一脸，兰羽被吓了一跳，口中也是有些结巴了，

“哎，你，你个老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呢！”

兰羽显然也是有些生气了，还欲接着讲，小乙拉住了她，自己往前一步，挡在了老齐身前，对老齐道，

“老齐，这又是怎么了嘛！”

老齐又吼了起来，

“快说，我没功夫听你瞎扯！你们几个之中，只有她一个是契丹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老齐指着小馋，这般讲道！这地方仍是有好些人会讲两种言语，老齐也不例外，所以，小乙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他此却提到契丹人，这可有些不大对劲了！小乙心想，他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而且，双方并无太多利害冲突，与他明说，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回了他的话，道，

“老齐，你的眼光，还真是毒得很呢！没错，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小馋一个是契丹人，我们都是大理人，这个确实没与老齐讲，还是害怕你觉得我们会有异心！”

老齐问道，

“从大理来的？我还以为都是宋人！”

小乙回他，

“在我们看来，不论是宋人，契丹人，大理人，又或是别的什么人，大家都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没什么不同！”

老齐瞪眼看着他，又道，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你可知道，这每年都会有战事，每次打仗，都会死人，这不同族人之间，争斗不止，也是常态，不是你们说一样，那就一样的！”

小乙回他，

“你说的也是真，咱们也管不了别人，也就只能做好自己！”

老齐回道，

“话虽如此，但仍是会有不少隔阂，长久下去，又只有相互仇而已！”

小乙回他，

“人们总是容易被外界影响，我敢肯定的是，没有人想要被针对，也没有人想要与他人冲突，若是可以，就这般平平安安下去，真是最好的选择！”

一阵沉默之后，又才听着老齐回话，

“你说的，还算有些道理！嗯，说说吧，你们真是那大理人，还是宋人假扮！”

小乙回他，

“怎么说呢，我与陆陆，自是从大理出来，中途遇到了兰大姑娘，这后来，又才见着了小馋！我不能与你保证更多，但能确信的是，我们对于契丹，没有异心，更不会去害它！你若是不愿意相信，那我也不知如何再来解释了！”

良久，方才听着老齐回道，

“我，我相信你，只是，这个，这个……”

小乙知道他的意思，又道，

“那二人，怕是另有意途的，老齐，你一直与我待在一起，应该也晓得的，我可一直未有分身，绝对不可能与他们是一路人啊！”

老齐思索片刻，回道，

“我晓得，只是，你们是异族人，我仍是不太敢相信你说的话！”

小乙当然晓得，他是契丹人，想要让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这些事，实在是为难他了！没办法，他也只能与他说些好话，安慰安慰他罢了！又听小乙道来，

“老齐，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与对方生死相搏，绝对没有任何保留，你是习武之人，我当然是瞒不过你的！”

老齐思索片刻，点下头来，

“嗯，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路人！只是，我还是要先确定你们的身份！”

小乙微微点头，又道，

“这也是在理的！我想，你或许最信任的，还是小馋，要不，你问问她罢，也省得我们这里乱说一气！”

老齐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又转向了小馋，问了一句，

“小馋，你是个好孩子，快些过来，与我说说！”

小馋略有犹豫，小乙和童陆都示意她把按实际来讲，缓和一阵之后，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心，靠近到老齐身边，轻声与他说话！确实，她是契丹人，老齐当然会相信她了，她这一句，可是抵得上小乙和童陆二人十句不止吧！小乙虽然好奇，但也不愿去影响小馋，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小馋的，任由她怎么说都可！

小馋很快说完，老齐亦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方才又听着他道来，

“你们几个，真就是为寻那山参而来？！”

小乙童陆仍未开口，却是听得兰羽接话，道，

“当然啦，要不是为了这山参，我们又怎么可能跑这么大远过来呢！老齐啊，你也该相信你的伙伴，要不，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朋友啦！”

小乙连忙捂住她的嘴，又道，

“老齐，莫要听她乱讲！呵呵，这女子，就爱乱说，都作不了准的！”

老齐却很平静，回道，

“莫要再讲这些！嗯，你们两个，好好与我说说，又为何会来寻那什么萧将军！”

他这一提到萧将军，小乙心头也一震！这未见着他之前，也只是听小馋讲过，对于那萧将军，可几乎是什么都不晓得的！他突然问出了这一句，难不成又是听着小馋于他讲的？小乙不敢确信，当然，也不敢随便乱讲了！

小乙笑笑，回了他的话，道，

“我们也没见过什么萧将军，若是见着，能够向他问些事情，那也是极好！若是见不着，那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自会再想别的办法”

老齐回道，

“你们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便过来寻他，不怕扑了个空么？！”

小乙回道，

“这有什么，这天下之事，又有几件称心如意呢？一样的道理，寻不到他，我们也能继续我们的使命，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一人，而耽误了我们的计划！”

老齐不住点头，回道，

“呵，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 啊！”

小乙回他，

“嗯！不知老齐，你又有何指教呢？！”

老齐回道，

“没，没，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无太多想法！”

小乙听着这话，可是反客为主，大声问道，

“我说老齐，你问这许多，可是真的晓得那萧将军？若是晓得，可千万不能瞒着我们哟！”

老齐回话，

“萧将军？我，我真是不晓得呢！”

小乙一直盯着他瞧看，他的眼神透露出不自信来，这般模样，可是不大寻常的！小乙确信，只有一种可能，他说谎了！心里有了数，小乙的话，也是要更加坚定许多，又听他道来，

“老齐，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想想，刚才我也是豁出了命去对付那二人，相当不容易吧！你啊，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咱们有事，摊开了来讲，明明白白讲出来，岂不很好？！”

老齐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方才又听他道来，

“这个，我，我实在不好在你们这些个宋人面前讲出口来！”

小乙奇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大理人，怎么又扯到宋人了！”

老齐回道，

“我一直以为，从南方过来的，都是宋人，他们都不怀好心，所以，我可不能与他们说那掏心窝子的话！”

小乙很是无语，回他道，

“老齐，你这思想，也太过片面了吧！我们是什么人，你真是看不出来？!你好好想想，我们这兰大姑娘，睡着睡醒，又是怎样的状态，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装出来的呢？！”

老齐听得这话，转头看向兰羽，又道，

“这个，这个！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作不得准！”

兰羽一听这话，可是来了气了，她指着老齐的脸，大声说来，

“你个老东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装出来的，我什么时候装过，什么时候装过！”

老齐有些心虚，被兰羽这一吓啊，也是很快败下了阵来！老齐一直偷眼来看兰羽，兰羽先是瞪他，可到后来，也是懒理他了，只是瞟他一眼罢了！

老齐见着兰羽气消了些，又才道来，

“你们，你们还没说清楚，到底要对那萧将军干嘛！”

兰羽听得这话，大声说来，

“你个只懂得挖参的老汉，晓得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小乙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老齐被呛得开不了口，又过了好一阵，见那兰羽没心思再理他，把玩她手中的山参去后，方才挺起了胸膛，如此说来，

“萧将军，我可没见过，你们知道，他长成什么个样儿么？！”

几人当然不知，也都呆呆的看着他！老齐又思索了一阵，又接着问道，

“你们倒是说啊，找到那萧将军，又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