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尘录 四三

小乙慢慢停下了车马，朝里问了一句，

“前边有人，人数似乎还不少呢，咱们要不要过去呢？！”

兰羽和罗萨已经睡着，这话自然是对童陆讲的，童陆从窗边看了一眼，回道，

“哎哟，不会运气这么不好，刚刚好就遇到那老仙儿了吧！”

小乙连忙把那马灯灭了，回道，

“快把灯灭了，咱们还是先撤走才好！”

小乙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那些真是老仙儿的手下，要是让他们发现了罗萨，还真是有些麻烦的！所以，他和童陆把灯火都给灭了，免得再把那些人招来！当然，如果是别的马贼什么的，不去招惹，自然也是好的！小乙掉转了马头，可是，又往别处绕行，只是，没有了灯，在这夜里行路，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最多，也只能原路返回，点上灯后，再想办法从别外绕道！

童陆说道，

“小乙哥，要不，咱们回退到林后，就此歇下吧，反正他们两个也都睡着了！”

小乙想想也是，反正也走不远，还不如天明之后再加速赶路得好！这马儿倒也很是听话，几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退走到林子里边，再也见不着前方的灯火！

停下之后，一切也都恢复了平静，那雨，仍旧没完没了的下着，就似要把之前所有没有下过的雨全都给补上！

小乙把马儿拴到了树上，自己又坐回了车上，童陆也出来，二人一齐坐在车驾上，说些闲话！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没有喧嚣，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童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乙哥，咱们，真就要听罗萨的么？！”

小乙回他，

“这个嘛我也未能想好，不过，既然是消息，时限便十分的重要，咱们不如就走走停停，即便到了地方，那也没有太多意义了，这样一来，事成不了，也是怪不得咱们了！”

童陆笑道，

“我在想，这罗萨要是知道咱们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他的秘密，也不知会有何种感想！”

小乙把鞋子除去，拉起了裤腿，将腿伸到了雨中，任那雨水打在这上边，冰冰凉凉的，好不舒服！小乙斜斜靠下，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才回了童陆的话，

“管他怎么想呢，咱们做自己的事便好！”

童陆也学着小乙一样，确实十分受用，他在车里蜷缩了好久，这时放松下来，心中也不再那般压抑了！童陆又问，

“小乙哥，你想去契丹国看看么？！”

小乙忽又睁开了眼，思索了片刻之后，方才回了他的话，

“嗯，也曾想过的，平心而论，如果有机会，还真是想要过去看看的！”

童陆又道，

“所谓燕云十六州，曾经也是大唐的疆土范围，这白白送给了契丹人之后，可不就真是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对方的面前了么！我可听说，契丹人的队伍常年在这国界外徘徊，不时还会冲到大宋国土之内劫掠一翻，实在是大大的威胁到了国家的安全！这一次成都平乱，也不知又会调集多少兵马粮草，那么，契丹人得知此消息之后，会不会也要摩拳擦掌，趁此良机，夺取更多土地城池呢？！哎，这天下刚才太平一些，难道又得战乱四起了么？！”

小乙也是连连叹气，回道，

“谁知道呢，这些个大事，咱们想管，那也是管不着呢！再说了，人家契丹人，具体又是个什么样子，咱们也都不清楚，只是听着宋人讲的，真是不能全信！”

童陆也道，

“这个倒是，宋人老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啊，人家又何曾把你放在眼里呢！人家未必像他们说的那般坏，宋人自己呢，也没自己说的那般好，呵，就是这样！”

小乙重重点下头来，回道，

“是啊，是啊，不过，要是双方能够相安无事，这自然是最好的！若是真的可以避免战局，咱们多努力一番，也是很有意义的！”

童陆打了个哈切，回道，

“别说，这行了一日，还真是有些困了，小乙哥，我到里边去睡了，这里让给你一人，也能宽敞一些！”

童陆把腿上的雨水擦干，这便进到了车内，拿了件厚实点的衣裳送到小乙身上，这才与那罗萨挤挤，倒也能够睡得下去！当然，若是小乙再进来，那可就挤不下了，所以，小乙也就只能在外边守着了！小乙披上衣裳，好生暖和，脑子里边，又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这才慢慢睡去。这一夜，只有雨声相伴，小乙竟也睡了一个大好觉！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亮起，小乙睁眼一看，雨已经停了，不过，那叶子上边，仍有不少雨水，依旧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空气好得出奇，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小乙起身，打了一套拳，又把自己弄得满身是汗！回头过来，童陆也已经钻出了车子，瞧他那模样，睡得应该不怎么样，也是，这三人挤在里边，又有一个四仰八叉的兰羽，他又怎么可能睡得好呢！童陆四处看看，见着小乙气色不错，有气无力说来，

“小乙哥，你倒是起得够早的啊！”

小乙回他，

“别说，有这雨啊，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咱们今日又有好些路要赶，当然也要早起一些才是！”

童陆笑道，

“这个兰羽，真是能睡，天黑便睡下，直到现在，还睡得香得很呢，啧啧，真是个奇人呀！”

小乙也笑了起来，回道，

“人说能吃能睡是福气，这兰羽啊，也真是有这福气的吧！”

正说着，那车内忽的有人大喊起来，

“哇呀，哇呀呀……”

叫唤之人，不是那兰羽，却是那小个子罗萨，呵呵，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女人，可不真的有些吓人么！

小乙二人互看一眼，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慢慢往那方过去，还未到达马车边上，便又听到了个女声，这女声倒是镇定自若，

“干嘛啊你，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那罗萨急 道，

“你，你，你……”

他越是心急，越是讲不出话来，只能叫这一个你字！兰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听她道，

“你什么你啊，我没名字啊，老是你，你的！哎，你怕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罗萨仍在你，你的叫个不停，呵呵，看来是真被吓惨了！

小乙二人来到车前，小乙把帘子掀开，又是把那罗萨吓得弹跳起来，小乙见他如此，笑着问他，

“我说罗萨，你这小子酒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罗萨这才又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发现酒气真的极重，他立时慌乱了起来，又道，

“你们，你们……”

兰羽挽起了袖子，打断了他的话，又道，

“你这家伙，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不是？叫我一把掌糊在你脸上，我看你不长记性！”

兰羽这一下说得有些严重，也是把罗萨吓得不轻，罗萨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怕真被兰羽打着！

小乙笑道，

“我说罗萨，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兰羽的巴掌停在半空，并未落下，她又很快变了脸，大笑起来，说道，

“瞧你这模样，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罗萨慢慢把手给放了下来，再仔细瞧眼前这三位，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很有戒心，又道一句，

“你们，昨晚，昨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兰羽一听这话，又是大笑起来，斜起眼来看他，又道，

“能做的，可全都做了，嘿嘿，你怎么说？！”

那罗萨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珠子也是转个不停，而后又问，

“我，我可有说过些什么？！”

兰羽回他，

“当然啦，能说的，不能说的，可不全都说了么，嘿嘿，你又想怎样？！”

罗萨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怖，就似那吃人的恶魔那般，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嘴角也是冒出了血来，又听他道，

“你们都给我，给我……”

兰羽再次打断他的话，又道，

“哎，不对啊，昨日吃酒的时候，还称兄道弟的，今日怎么一下就又改了口了呢！你这小子，翻脸可比翻书还要快，是想怎样，难道说，昨晚说好的一齐赚大钱，你又反悔了不成？！”

小乙看那罗萨的额头冒出了汗来，呵，兰羽的这话，真是直戳他的内心呢！罗萨缩到了边上，戒心仍是极重，又道，

“你们，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兰羽淡淡回他，

“嗯，知道了啊，不过是王小什么波的嘛，都清楚，都清楚的！”

那罗萨惊得快要把眼珠子给掉出来，他的表情扭曲，几乎就要认不出他来！也是，他所有的希望，也都靠这一条消息了，只是，他是否真的能够用它换得钱财，还真是不好说呢！罗萨说不出话来，又是听那兰羽讲道，

“哎，你不会又不认账了吧，昨晚说好了，咱们一齐合作，赚的钱各人都有份，你不会想要赖账了吧！”

兰羽说得相当直白，那罗萨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懂呢！罗萨想了好久好久，终于又开了口，道，

“你们，你们真的知道了？！”

他再三确认，兰羽的眼神，也不似说谎，而且，她能够清楚的说出那王小波的名儿，又怎么可能是假！不过，罗萨又是再试探了一番，

“你说的王什么小波，他，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兰羽手一抬，有些厉害，把罗萨吓得再次捂住了嘴，兰羽又道，

“信不信我把你牙给打飞啊，昨晚还说什么我对你怎样怎样好，今日却是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那王小波是谁？那不也是你自己说的么，成都都快要被他给占了，那可不就又是一方土皇帝了么？！”

罗萨听得这话，终于算是相信自己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晓了，他很是懊悔，缩在角落之中，嘤嘤哭了起来！兰羽见他哭了，又才把手给放下，而后说来，

“好啦好啦，不打你好吧，不打你啦！”

那罗萨又是哭得更厉害了些，兰羽也很是无奈，眼看劝他不住，于是留下一句，下了马车，

“好吧，你愿意哭，那便哭个够吧，哭够之后，咱们再来说道！”

兰羽下了车，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来到小乙和童陆几边，笑着问道，

“今早吃什么呢？！”

童陆哈哈大笑，回她道，

“哎哟，兰大姑娘真是好吃好睡，实在令人羡慕呢！得，你等着，车背后可是缠了些干柴的，我去取来，咱们烤肉来吃！”

兰羽一听有肉吃，还能吃着烤热的，也是兴奋得不行，连连拍手称好，

“小陆啊，你表现不错呀，待咱们领了赏钱，多给你分上一份！”

童陆也是乐开了花，顺着她的话道，

“好嘞，好嘞，那就多谢兰大姑娘喽！”

二人一唱一喝，倒是欢喜得很，与此同时，那车里的哭声，也是慢慢停了下来！又过一阵，那车窗现出了一个脑袋，正是罗萨！

“你们，真的要与我一齐去么？！”

兰羽转头见他，反问一句，

“要不然呢？！”

罗萨咽了一口唾沫，又道，

“那，那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是应了才行！”

兰羽微微蹙眉，又问，

“嗯，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反正，答不答应看我心情，无论怎样，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罗萨咬住了嘴唇，回道，

“我要你们保护好我，咱们一齐，一齐去那幽州城！”

兰羽这回倒是爽快，立时回了他话，

“呵呵，我道什么呢！这个啊，自是不用多说，我们没事，自然也不会让你有事！嗯，你还有别的要求？！”

这女子，也真是大方，这条件，也是能够随意相送！不过，这罗萨倒也实在，立时摇起了头来，’

“没了，没了，咱们一齐到了幽州城，事情办完之后，把钱一分，然后就此相忘于江湖！”

兰羽呵呵直乐，又道，

“哎哟，你这提意不错，就这样定了！”

童陆在一处青石上生起了火，肉香已经散发出来，好生诱人，他听着兰羽刚才的话，大声往这边喊道，

“哎，兰大姑娘，这可是你一人的决定哟，不能代表我和小乙哥哟！真要论起的话，那我和小乙哥，怎么也要多分一些才行！”

兰羽口水直流，呵呵笑着往这边过来，她受这美食诱惑，眼睛也是早就转不开了！又听她道，

“好说好说，就给你们多分一点儿嘛！”

说着说着，他的手可是不听使唤了，童陆接二连三打开，叫她未能得逞！直至烤得那肉色金黄，童陆方才把它分了，当然，也是少不得车里的罗萨！

罗萨接过了小乙拿来的烤肉，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他现在单身一人，若是再没了小乙他们的相助，想要活着到达幽州城，可真是如同痴人说梦！再说了，那老仙儿，正四处寻他呢，若是被抓住，想必更要生不如死！这样一对比，现在的情形，似乎并没坏到哪儿去！而且，眼前的这三位，似乎还不算那么坏，与他们一齐走，也许真是最好的选择呢！罗萨咬了一大口肉，这是熟肉，再次烤热，香味却仍是十足，他吃得满嘴是油，还真挺享受的！

几人很快吃完，天色也是大亮，可没过多久，这天上又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来，哎，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小乙唤几人上车，又把马儿给拴上，几人这就又出发了！这一次的目标，是那幽州城，它也是历经千年，不知现在又是什么个模样！

小乙行车不快，他当然是不慌不忙，而且，与童陆也是定好了计策，争取在路上多耽搁一些，有没有那消息也就无所谓了！小乙又想，既然白青他们是临时回到了大宋境内，多有还会回去，没准还能在那儿见着他们！至于这赏钱嘛，呵呵，他可是一点儿也不关心的了！

车内，童陆笑呵呵的看着罗萨，他穿兰羽的衣裳，仍是显得宽大，这样的身形，在这四处都是大高个儿的地界，确实是十分少见的！兰羽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得问上一句，

“你们，你们干嘛老是看我啊？！”

兰羽笑呵呵回他，

“有人喜欢看你，你竟还不高兴？！”

罗萨尴尬回她，

“我，我没有不高兴啊，我这个，这个，只是有些不大适应罢了！”

兰羽又道，

“哎罗萨，看上去，你也没什么武艺啊，他们又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呢？！”

罗萨可是不爱听这话，立时回了她，

“谁说我不行的！别看我个头小些，但身手却是相当了得，还有，我体力好，适应能力强，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强上百倍千倍呢！”

兰羽不住点头，回道，

“哎哟哟，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兰羽的手，又是不自觉的取拿酒，童陆一见，也不客气，一巴掌拍到了她的手上，笑道，

“哎，哎，你怎的如此不自觉！咱们罗大哥，那可是不能再喝了，要不，吃醉之后，明日又将咱们统统忘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兰羽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她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快又开心了起来，回道，

“好啦，不吃就不吃嘛，咱们等到办完了大事，再来好好大吃一顿！”

罗萨也是频频点头，看来是同意兰羽的看法了！童陆笑看他二人，很快又把目光集中到了罗萨的身上，问道，

“罗大哥，我问你啊，这王小波大军围城，你可是亲眼见着的么？！”

这一声罗大哥，其实还真是挺管用的，罗萨听着，整个人都不那么紧张了。不过，童陆接下来的问话，又是叫他心生防备，他咬住了牙，回了话，道，

“当然了，我亲眼见了的！”

童陆又问，

“又是何种情况，你倒是与我说说嘛！”

罗萨有些为难，不肯说话！童陆歪起了嘴，又接着问他，

“罗大哥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再相互不信任，怕是很难成大事的哟！”

罗萨思索了一阵，总算还是想通了，点下头来，回道，

“你，你说的也是有理，有理！”

童陆笑呵呵又问，

“嗯，那说说吧，到底有没有亲眼见着的嘛！”

罗萨回道，

“见了，当然亲眼见了！大军数十万，黑压压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头，成都虽有重兵把守，却也只能抵挡一时，用不多久，成都城必破！”

童陆咦了一声，又问，

“你还挺有信心的嘛，你不知道，朝廷也在四方调集兵力驰援么！这么说吧，即便他们能够攻破成都城，那后绪力量又是否足够，能够抵挡得住四方的援军呢？！”

罗萨倒是坚定得很，回道,

“他们是正义之师，一定不会输的！”

他说这话，也是铿锵有力，从昨日遇着他之后，就没有听到过他用这般语气说话，哎，这样说来，这罗萨，倒还挺认同叛军的哟！啧啧，这又是从何处说起呢！

童陆又问，

“罗大哥，在你看来，他们都是义军？”

罗萨重重点下头来，回道，

“当然，这义军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农民，他们受欺压太久太久了，这一次，总算是拿起了武器，想要为自己，自己的家人干上一仗，这，这不是义军，又是什么！你们走过这许多地方，应该是比我清楚的吧，这大宋朝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上去这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可谁曾想，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在贪赃枉法，欺压良善！哼，这一次啊，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带领大家反抗暴 政，你说说，是不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他说到此处，也是站起了身来，讲完之后，仍是不停喘气，呵，可是激动得很呢！兰羽听得一愣一愣，童陆听后，最后也是直点头，回了他话，

“哎哟，罗大哥，你这看法，着实让人大感钦佩啊！就如你所说，这大宋国开国皇帝虽然也是弑杀之人，但的确也是是雄才大略之辈，可他的下一任当朝皇帝，比起他来，可是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儿的！再往后啊，哎，或许还要更差一些，哎，也是没办法的事！哦，再说说罗大哥你，这一次，去送达消息，或许，并不是真的只为了钱吧！”

罗萨这时，也不再隐瞒，他眼神坚毅，透出了寒光，又听他道，

“是啊，我想要挑动契丹人，让他们对大宋施压，这样，成都那边，就更有可能长久下去！我想，这也是蜀中百姓最愿意看到的吧！”

小乙也没想到，这罗萨小小的身体里边，竟然也有如此豪情，呵，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哟！

罗萨还欲继续说话，却是被小乙打断，只因小乙见到了其他人，不得不出言提醒，

“喂，小点儿声，有人朝咱们这儿过来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