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女硬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屋,还贴在同一张床上,这让大哥有些不知所措,焦躁不安的心受到极大的煎熬,如一团碳火的鲜活身体,也经受了一轮又一轮的考试,难的是监考官却是他自己。作为师傅,他坚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作为美女的前男友,女子今日有难处,旧情复发,情有可原。这个难题,对大哥的考验的节奏一直在进行着,越来越艰难。
鸡鸣二遍,大哥还是没有睡着。当地有句俗语:荷包揣不得香香,床上睡不得婆娘。大哥想起这句话,此时此刻觉得真有道理。这陈美女看见大哥很坚决,自控力确实不一般,没有跟她拥在一起,而是象家猫一样侧身蜷伏着,两手抱头,闭眼养神,等待天明。她更加佩服师傅的为人,便在天麻麻亮就起床做早餐了,两个徒弟起来时,就是准备碗筷吃饭了。两个小弟娃真感激陈姐的勤劳与自觉。
一夜那么多个小时,大哥是怎么熬过来的。作为一个男人,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全靠自己的责任感和顽强定力,把这一夜完美地度过去。
从此,开启了店里美好的事业。一店四人,分工合作,团结友爱,形同家人。为了提高三位徒弟的积极性,还制定了分配制度,从熟练程度,分工难易,工作态度,创造价值,对一男二女进行了考核付酬。大哥作为老板加师傅评十分,大徒弟因基本掌握了业务评五分,小徒弟评三分,陈美女因刚来业务不熟暂时评二分,够基本生活所需。等待业务更熟悉了,基本掌握了作业技术后,以后每个月再加分。合计二十分。大哥占一半,这个考核分配方案公布后,征求三位徒弟意见,他们都很满意,举双手赞成。本来陈美女说不要分,只要能够被收留学手艺,有吃有住就谢天谢地了,可大哥说还是要付报酬的,做饭洗衣应酬打杂都是美女的强项,一个单位至少需要一个美女,所以就不要拒绝了。
大哥跟老家来赶场的人带信,顺便捉了一只黑白花猫来店里收拾老鼠,解除了陈美女的后顾之忧。
大哥在郊外摆摊后,家里的小商店和衣服生意都交给了二哥一家负责。因为大嫂没有文化,算不来账,有人赊货欠账,她也没有办法记账。老大老二都是一家人,老二生意多了,收入多了,因住在老家方便,可照顾父母兄弟的任务也繁重了。这是老大想得周到的地方。开始跟大嫂商量还有些不同意,后来就想通了,这个方案便可行地实施了。大嫂在家重点照顾一下孩子,农活适当做一些,更多的就是大哥寻找时机把三个徒弟带回老家突击。基本做到了农商两不误。
也有麻烦事发生,那就是大嫂问大哥:你教女徒弟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怎么认识的?
大哥说:这是街上供销社一个领导介绍的,领导的亲戚,我哪里敢推辞呢?
大哥还开玩笑说:你不会生意,也不会手艺,跟你说了,你也教不了。说了还是白说,是不是?
大嫂没有文化,但明事理,便没有再无理取闹。
纸包不住火。陈美女以前在我们院子住过一天,基本上都看见过。别人一般不会说,可童家是大嫂的亲戚,他们还是跟大嫂提醒:那个姓陈的女徒弟,以前跟你丈夫打过亲家,当过未婚妻呢,你知道不?
一个周末,我回家无意间看到童家大妈来到大哥家的门口,正跟大嫂说陈美女的事:你晓不晓得前几天来跟你们帮忙的女徒弟是啥子来头?
大嫂有些诧异:我哪里晓得,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你认识?
童家老妈,也就是大嫂的大姑带着提醒似的说:你一个女人在家里带孩子,做农活,起早摸黑,辛辛苦苦的,与男人十天半月不见面,这下好了,原来的情人看到了机会,见缝插针,说是学手艺,你天各一方的,你晓得人家男男女女住在一个房子里,干柴遇烈火,到底在干什么呢?鬼知道!
这话把大嫂整糊涂了,几乎就是懵了,呆呆地站在门口回想陈美女来家那些片段。
此时,走过来一位老师,路过我们面前,他就是牛老师,曾经代过我班课程的小学老师。我有礼貌地跟老师打了招呼,他停下脚步,与我说了几句话后,听大嫂与长辈说什么话题。
我问牛老师:你对大哥与女徒弟的相处怎么看?
牛老师有些带刺地说:我们都是局外人,对人家做正事的不要妄加议论,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童家大妈觉得这话里有话,也加以反驳起来:当初你在城里读书,你家那位姓母的婆娘偷人,我们跟你说了,你还骂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女人说淡话,没有叫的,可后来走的啥子路?后来我们院子那位医生跟你戴一顶绿帽子,一戴就是好多年,安逸了哇?
我性急的牛老师此时气得红脖子了,象喝了烈性老白干一般,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说:你不要扯远了,牛胩剁到马胩,我不想听了。
我知道老师一直在农村大队小学教书,跟农民相处的时间长,气来了说话也难免粗俗起来。不屑一顾地甩了一句:“有几个敢保证自己家里的女人一辈子不偷人,何况那女人并不是我认账的主呢?”
老师气冲冲地离开了老院子,到他红庙子岩边看包产地里的庄稼长势。
我不想对大哥的女徒弟说三道四。但对牛老师的前任妻子有些好奇。在中午与二哥一起吃饭时,顺便问了一下,他给我讲出了细节。
牛老师读完中学后,就在本村代课,不久考入了师范学校。在就读前,父母做主,就跟他定亲了,是大队的妇女主任,人们叫她母主任。老师感觉这女人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做点群众工作是不差哪个,可在群众中的印象不怎么好,说女人跟大队干部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父母强加给一个妻子,把母主任娶到家里,婚宴就是马老师进入师范的头天。那母主任本身就大牛老师两岁,很懂事的女人,蛮讨老人公的欢喜,总觉得把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儿子出去读书就没有后顾之忧,干家务有人,在大队那里也有人说话。可老师不喜欢女人,根本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理当就是不道德的。可解放初期,婚姻自由还没有跟得上,牛老师远没有赵树理小说《小二黑结婚》里的小二黑一样勇敢,没有挣脱掉父母之命那一套桎梏,导致失败的婚姻悲剧。
二哥还说了母主任一些事。牛老师的父亲在解放前做过多年的保长,还有专人背枪给他做保镖,所以他娶的是那大山上的大户人家读过书的千金。作为保长在村上是强人,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个亲家他说可以就可以。按道理,一位将来的老师找个大队妇女干部做老婆也是门当户对,何况那女人还是一表人才。可以我们山里人有句话是话丑理端。女人乖了吃不得,稍不注意就是跟别人娶的。这话用在母主任身上就恰如其分。
牛老师与母主任结婚,那是名义上的,就是进入洞房花烛夜时,也是有名无实。作为人子在老保长大人的强压之下,选择了顺从,可床上之事那老保长大人就管不着了,无法对亲人进行过程管理。
就是睡在同一张木床上,小牛也没有跟母主任盖同一床被子,更别说做那些男欢女爱之事。因为干柴没有碰见烈火。可以说这新婚之夜,新郎是怀揣一股怨气,以冷冰冰的心态上床的。木主任几次碰小牛,都没有得到该要的。小牛冷冰冰地说:快点睡觉,我明天还要赶汉城读书。
女人有些不高兴地说:就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读书,好久都不回来,我还想你今晚播个种,让你老爸早些抱孙子!这个,你作为家中老大,不该拒绝吧。
女人是女干部,还引用了孟子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说服新郎就范。
老师就是老师,不是一般山里人,有自己的个性与气质。他没有再理睬骚气十足的女人,自个用被子捂住头部,以超强的自控力抑制自己随时被点燃的欲火,呼呼地装睡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终于越过了被三番五次引诱即将崩塌的那道坎。
丈夫离开,远远地不着调,女人就是活守寡。不是寡妇的寡妇。这些大队干部一个二个都是结了婚的人,作为过来人,从经验来说,比小白厉害多了。有机会,就对母主任进行勾引,并且是在一起工作时,机会多多。人家说在一起遭到怀疑与非议,可他们说起来理由充分。只要不牵手,不在床上被抓个现行,你都不敢说人家母主任跟哪位干部有一腿。在大山里,到处是树林,并且山高林密,就在下队入户的小路上,顺便进入林子里吃个快餐,就把事情解决了,旁人就在路上遇巧看见了,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可以说去林子里撒泡尿总可以的吧。
但是,你有千算,别人有万算。一学期过去,小牛赌气没有回家一次,以读书任务重为由,只写了几次信,对父母问好。从来就没有一句话提到家中新婚妻子,哪怕是敷衍一句,都没有。生活和住宿是国家包了,还发一些打杂费,所以根本不需要跟家里要钱,就不存在依赖关系,小牛具有独立的人格。
师范放假了,牛老师这个时候不能不回家了。这一回家,就简直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这太让他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