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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都市 > 黄金年代从1977开始 > 第95章 开始深入调查,原来他们谁赢帮谁

供销社变成了戏台子,公社街道上的人纷纷赶来看热闹。

马德福领着三个穿白警服的治安员急匆匆赶到,结果被堵在了门外。

领头的治安员叫刘建国,是自店公社治安所的所长,他咳嗽一声,人群回头看清他们后赶紧让开。

然后透过通道,马德福和治安员们看见了五条壮汉正蜷缩在‘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下捂着嘴巴呻吟。

他们的双手、他们的衣领衣襟上鲜红一片,指缝里渗出的血水混着碎牙,在供销社门口的水泥地上洇成暗红的梅枝。

“刘所,就是他干的,就是他钱进干的。”马德福的中山装前襟沾着还酒气,指着供销社大堂里钱进的食指抖得像抽风的秤杆。

大堂里,钱进正拎着铁皮水桶往血泊里泼水清洗,金海正操持着个拖把在哼哧哼哧的使劲。

有治安员阴沉着脸进门,感觉脚底下的胶鞋底有些硌的慌于是抬脚看了看。

地上是一颗臼齿,牙根还带着血丝。

他抬头望见供销社门楣上悬着的锦旗:

1977年度治安模范单位。

红绒布被风吹得扑簌簌响,治安员们见此眉头皱的更厉害。

马德福的注意力全在手下弟兄的凄惨样子上。

他知道自己得对这五个人的受伤负责,五个村霸平时有利可图的时候叫他马哥,要是他不能给五人利益反而伤害他们的利益,那恐怕得被他们当马骑。

马德福气急败坏又悲愤交加,吼道:“刘所你说话、你说话呀,你看看这五位同志,他们都是我们供销社的忠实客户,结果现在成什么样了?”

倒打一耙需要底气。

马德福胡诌八扯的底气很足,他脖颈暴起青筋,唾沫星子溅在了门外牌子挂的《供销合作总社守则》上:“这个钱进仗着有亡命之徒手下,他是无法无天……”

“劳驾让让。”钱进拎起竹枝扫帚往外扫地。

扫出了血水,也扫出了一颗颗牙齿。

其中有两颗门牙滚到马德福三接头皮鞋旁,在下午灿烂的阳光里泛着死鱼眼似的白。

马德福一下子不嚣张了。

他想起了不久前被张爱军支配的恐怖,赶紧躲在了刘建国身后,油光满面的脸上全是惊恐。

钱进扶着扫帚站直身往外看。

马德福这个逼不足为惧,来的三个治安员不好办。

领头的治安员四十出头,腰间别着五四式手枪。

嗯,这是所长了。

钱进跟所长对视,露出温和的笑容。

刘建国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干脆利索的问:“同志,是你动手打的人?”

钱进立马说:“不是。”

“放屁。”马德福跳脚,“刘所长,你别听他狡辩!这小子无法无天,刚才还……”

“马主任,”钱进阴沉着脸打断他的话,眼神冷得像刀,“你带人来供销社闹事,又带治安员同志们来污蔑同事,你是真行!”

“供销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马德福噎住,脸色涨红。

刘建国没理他,而是走到那几个村霸跟前,蹲下检查伤势。

他当过兵,一眼就看出问题——这些人的伤没有武器的痕迹,全是被拳头精准敲击所致,这从上下嘴唇和鼻子上的伤痕能看出来。

动手的人很厉害,五个人每一颗牙都是被硬生生砸下来的。

力道狠辣,手法老练。

“谁打的?”刘建国问赵大奎。

赵大奎含混不清地嘟囔:“就、就是他……”

“他是谁?”刘建国继续问。

赵大奎扭头恶狠狠的看向钱进。

钱进正在往胳膊上戴红袖章,上面有金灿灿的字和金灿灿的警徽。

赵大奎眼睛顿时瞪大了。

他不识字可认识警徽也认识这种红袖章,这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马德福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着急的说:“大奎,你哑巴了?你被打掉的是牙齿又不是舌头,快说话呀。”

“放你娘的屁。”赵大奎悲愤交加,冲他开始发火,“马德福,老子不会放过你!”

马德福懵了。

刘建国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

供销社门口人群里有个穿蓝布棉袄的老汉挤进来:“刘所长,我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早就来了,什么事我都看清了。”

刘建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事?”

老汉指着钱进说:“事情跟人家售货员同志没关系,他反而是那什么害什么人?”

“受害人?”一个治安员问。

老汉急忙点头:“对,他是受害人。”

“一开始是马主任要打他,结果被他打了,马主任就去找了赵大奎四兄弟还有那个牛筋,他们五个跟着马主任要来打这个售货员同志。”

“结果当时有个很厉害的同志路见不平,这家伙简直就是《水浒》里头的李逵……”

“屁的李逵,”人群中有个声音反对,“是武松,是打虎英雄武松!”

“那是人间太岁神,武松!”

刘建国呵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插嘴,吴二叔你继续说。”

老汉将张爱军后面揍五个人的场景描述出来。

刘建国听的想笑。

赵家兄弟的本事他一清二楚,结果现在有人一拳一个能在四兄弟的围殴里将人给捶成二傻子?

这不是瞎扯淡么!

马德福嚷嚷着要他们去抓人。

刘建国问围观人群:“那个人离开供销社去哪里了?”

“骑着摩托车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说。

马德福又指向钱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抓他、抓他,抓他准没错!”

钱进冲他们亮了亮胳膊上的红袖章。

“治安突击队”五个黄字在阳光下刺眼得很。

“刘所长,”钱进语气平静,并不打算扮猪吃老虎或者装逼。

他提前表明身份:“我是市局特批的治安突击队员,因为抓捕海滨市铁手帮骨干成员而成为了泰山路治安所治安突击队副队长。”

“此外本人多次有立功表现,曾经在红旗公社抓捕到两个抢劫杀人犯、在泰山路农贸市场抓到一个女杀手。”

“另外在就任供销总社甲港搬运大队的大队长职务时,我带队端了名为‘下山虎’的抢劫杀人团伙,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泰山路治安所或者甲港治安分局乃至市局查档案。”

刘建国的眼神变了。

“下山虎”的案子他当然知道,全海滨市治安口的人都知道。

这伙人从中原地区开始违法犯罪一路来到海滨市,据说准备在海滨市抢供销总社赚一把大的,然后乘坐外国船只偷渡出国。

结果他们在甲港翻车,被甲港的工人联合治安分局给抓了起来。

其中甲港工人的带头领导正是叫钱进!

“你是甲港那个钱进?“刘建国试探着问。

钱进点头。

刘建国深吸一口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知道你,你立了那么多功劳怎么不但没有升职,反而还被降职到我们这个小公社当起了销售员?”

其他治安员更不信,还警告钱进:“我们单位有电话,你别想着糊弄了事。”

钱进说道:“我来自店公社担任销售员没错,但我的待遇职级是25级。”

“我草,刘所他比你还高?”年轻治安员下意识爆粗口。

刘建国转头瞪了他一眼。

钱进继续说:“我来自店公社有市供销总社安排的特殊任务,具体什么任务我不便多说,但你们可以电话咨询我们单位政工科,他们不会撒谎。”

听到这话,现场氛围有些暧昧起来。

刘所和金海等人纷纷看向马德福。

人家是保留职级来到这里的,还是接受了市供销总社安排来做任务的。

那么是什么任务呢?

是不是要清除某个蛀虫呢?

刘建国平日里跟马德福称兄道弟可没少吃喝,此时他迅速反应准备切割,对马德福严肃的说:

“马主任,你是这供销社的负责人,你怎么还带人来自己单位闹事呢?”

“你来闹事就罢了,怎么还污蔑我们治安队员呢?”

马德福慌了:“刘所长,你别听他胡说!他……”

“够了。”刘建国厉声打断,“马德福、赵大奎等人,你们跟我去单位接受调查。”

“钱进同志,麻烦你也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配合调查。”

钱进笑了笑:“行,配合工作。“

刘建国露出笑容。

看来这是个妙人。

供销社外,围观的社员们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嘀咕:“马德福这次踢到铁板了……”

“这小年轻什么身份?身边带着个骑摩托的保镖,还能让刘所长客客气气的……”

“我听他那个保镖说,他是这小年轻的警卫员,恐怕人家爹娘是部队大官吧……”

钱进拎起外套,跟着刘建国往外走。

路过马德福时,他脚步一顿,低声道:“马主任,我要是你就赶紧吃点好的、硬的,否则等到掉了牙可就只能喝粥了。”

马德福浑身一抖,心里一沉。

怎么会这样!

治安所也是平房,其中审讯室单独一间房子。

这房子的窗户都被封死了,里面光线黑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顶伤,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

钱进坐在木椅上,神色平静,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刘建国给他倒了杯茶,语气缓和:“钱进同志,今天这事,你给详细说说?”

钱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马德福喝醉了回到单位闹事,他非要不花钱侵占公家财产,我拒绝帮他,结果他怀恨在心,就带了五个村霸来堵我。”

“然后呢?”

“然后我有个朋友来了,他叫张爱军,也是在抓捕下山虎团伙过程中立下功劳的好同志。”钱进放下茶杯,“他是退伍兵,身手不错,那五个人想动手,被他收拾了。”

刘建国皱眉:“张爱军人呢?“

“受伤了,受伤挺严重的,”钱进叹气,“我怕他伤势恶化,于是就安排妻子带他去城里医院治疗了。”

“他在大年初一,凭一己之力抓捕下山虎团伙漏网之鱼的时候受过内伤,您知道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内伤不好恢复。”

“今天他又为了保护我导致旧伤复发、更添新伤,必须得去医院急救。”

刘建国沉吟片刻。

张爱军……

退伍兵……

心思转了转,刘建国决定将案件往上报,反正他就是个公社治安所的所长,有些事他管不了。

这件事怎么定性就是他管不了的。

张爱军定性为见义勇为还是参与群殴?

要是他来定的话,他倾向于见义勇为,因为他已经听了群众的反应。

很显然当时是赵家一伙人先动手的,且有的挥锄头有的甩腰带有的撩铁锨,这帮人动用武器了。

张爱军打掉了他们的牙齿后没有继续动手,再者他动手原因也是为了救护处于危险状态中的钱进。

可社会不是非黑即白,马德福家庭背景不一般,亲朋好友能量也不一般。

事情如果往深层次去发展,再牵扯到供销总社内部的权力斗争,那这件事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公社治安所所长能插手的。

于是刘建国一边将案情整理上报,一边先把赵家四兄弟等人给拘留了。

张爱军是自卫反击,刘建国这边做出的决定是不予处理。

自然,钱进更没法处理。

因为全程钱进没动手,没参与斗殴事件。

同样道理马德福也没被处理,赵家兄弟没有咬出他来,只说自己一方误会了钱进的身份,自己决定来教训钱进的。

不过马德福被钱进方面表现出来的血性和战斗力给吓到了。

他以公办为由,没再跟钱进打交道,离开治安所后匆匆忙忙搭了个顺风车去县城了……

等到傍晚去隔壁公社的供销社学习的刘秀兰回来,惊愕的发现安排自己去学习的领导不见了。

这样她还准备做汇报工作呢,一打听领导被打跑了,她顿时懵了。

赵大柱和金海对此三缄其口。

还好公社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和社员们了解情况,很快让她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钱哥把马主任给收拾了?”

“马主任气不过去找了赵大奎那伙人,结果钱哥随身带了保镖,他保镖又把赵大奎那伙人给打的满脸血还送进治安所关起来了?”

“钱哥这么厉害?!他父母是军队的高级军官?!”

此时消息传的不算离谱,可已经开始乱传了。

马德福平日里不干点好事,以至于除了跟他臭味相投的一伙人外,全公社绝大多数人很厌恶他。

如今看到有人把他打成了丧家之犬,全自店公社得有半数人高兴不已。

剩下半数人里头还得有半数人心里暗喜。

反正后面两天全公社都在盛传这件事,消息传疯了,最后传成了马德福招惹钱进,扬言要安排赵家兄弟等村霸收拾钱进。

结果钱进一个电话打到了海滨市的海军基地,海军派了人过来将村霸们打了个半死,而始作俑者马德福则被军官给抓走了。

“你们看着吧,他要上军事法庭。”有人信誓旦旦的说。

实际上军事法庭什么样、管什么事,他们根本不知道,只是知道了这么个名词瞎用。

钱进估摸马德福去县城没什么好事,于是他想搜集对方的犯罪证据,直接一鼓作气钉死他。

因为一顿豆渣炒咸菜,他跟金海走的更近。

礼拜五找了个机会,他趁着金海独自去仓库的时候也跟进了仓库。

供销社仓库他的宿舍跟大堂之间,是全单位最坚固的一座青砖建筑。

水泥地面、单窗单门,墙壁厚实、屋顶加固,供销社仓库为了防备盗窃和抢劫等犯罪行为,建设的非常牢靠。

钱进在外头仔细打量了仓库的布局。

只有一扇铁门、一扇铁窗,窗户上还镶嵌了钢筋护栏,想要从里面捣鼓东西,那必须得有钥匙。

金海反锁了门后在里面忙活,钱进去敲门,金海毫无防备打开门。

自店公社是个小地方,供销社成立后二十多年来还没有发生过盗抢事件,金海没什么防备心。

钱进进入仓库,食品的香甜味、酒水的辛辣味混合着化肥、农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昏黄的灯光下,金海格外显老,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像是被海风雕刻过。

他眯起眼睛问道:“钱老弟,你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前头缺什么货了?”

钱进笑道:“没,主要是这会没什么人,我过来帮你盘盘库。”

他帮助金海清点了半小时货品,状似无意地问:“金哥,我看咱们供销社进货量、出货量都不小啊。”

“嗯。”金海头也不抬,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数字一边随口应了一声。

钱进又问:“根据单位规章制度的要求,仓库进出货是两本账,一本是你的账一本是会计的账,我怎么没见过你的账本?”

金海的手顿了一下。

他猜到了钱进的意图。

这样他抬起头看钱进,脸上有无奈之色:“我一个大老粗,几乎可以说是半文盲,哪有本事记账?账单都是马主任管的。”

“仓库保管员的帐是马主任负责?”钱进立马察觉到了问题。

尽管知道仓库没人,金海还是下意识的往左右看了看,然后他放低声音说:“咱们这儿账实相符,马主任管得严。”

钱进注意到金海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没离开账本。

自然也就没有看他。

钱进说道:“金哥,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马主任手脚很不干净,你知道我是从市总社下来的,只要我有证据,我能办他!”

听到这话,金海反应不大。

他早就料到钱进会说出这句话。

但他没有提供帮助,而是实实在在的说:“钱老弟,这事我帮不了你。”

“你先别说金哥不仗义,你看到了,我只是个仓库保管员,然后我是本地人,孩子大了,没什么念想了,只要儿子娶上好媳妇闺女找个好人家,我这一辈子就算完活了。”

“所以平日里我不去干得罪咱单位领导同事的活,我老老实实守着仓库,领导让干啥我干啥,该我知道的事我必须知道,不该我知道的事我不去打听……”

他摊开手,表示出了爱莫能助。

钱进点头:“我明白,金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金海手里没有马德福的把柄。

但金海有大用。

如果他愿意跟随钱进实名举报马德福,愿意当人证,那比物证还有用。

金海绝对明白这道理,毕竟在单位也干过十多年了,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所以他提前说出了自己的人生诉求,意思很简单。

你跟马主任都是高手,你们怎么斗法我小老百姓干涉不了也不愿意参与其中。

后面钱进就不聊对付马德福的话题了,聊起了金海大儿子的婚事。

恰好他刚结婚,在这方面有些了解,能跟金海聊到一块。

金海得知魏清欢那么优秀的姑娘不要三转一响、不要十二条腿就跟他去登记了,大为感叹:

“钱老弟我真是羡慕死你了,你让别人说什么好?你这是碰到了老天爷赐给你的好姻缘。”

“我儿子那对象可不行,她家里人好面子,必须要三转一响和十二条腿,前些日子还学人家城里姑娘结婚要十六条腿呢。”

“我跟我家大小子说,把你爹娘的腿拿去,这就凑出十六条腿了,哈哈……”

钱进跟着笑,问道:“三转一响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金海说道:“不用、不用,这都提前准备好了。”

“我进入咱单位后,就开始给这一天做准备,凤凰牌自行车、红星牌收音机、红梅牌手表、工农牌缝纫机,全准备好了。”

钱进赞叹道:“那你真有前瞻性,糖果点心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

金海说道:“糖果点心还没准备,这个临时可以准备。”

“咱毕竟是供销社的人嘛,这些小东西还是有路子能搞到的。”

钱进点点头。

赵大柱喊他一嗓子,说大堂来的顾客多,钱进便回到工作岗位重新热情服务。

现在公社不少社员来到供销社后点名要他服务。

一是钱进服务热情,二是钱进是城里人,社员们认为城里人眼界高、懂的多,推荐的商品会更合适。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钱进干翻了马德福一伙人,好些人是来找他看稀奇。

一番忙活到了临近下班的点,供销社里顾客逐渐稀少。

钱进走到副食品柜台,刘秀兰正在打毛线。

“刘师傅,能请教你个问题吗?”钱进压低声音,“我来咱单位时间短,想了解一下咱们供销社的情况。”

刘秀兰收拾起毛线笑道:“想了解什么情况?跟师傅说吧,师傅一定满足你的需求。”

钱进说道:“马主任平日里……”

“啊?说起来刚才我开玩笑呢,”刘秀兰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我比你来咱单位的时日多不了几天,其实啥都不知道。”

钱进暗叹。

这供销社里头一个个都是人精啊。

怎么就没有胡顺子那样的傻逼呢?

他临时换了话题,问道:“你觉得马主任怎么样?他对我不太好,我心里有些意见。”

刘秀兰脸色骤变,手里的毛线针差点掉在地上。

她支支吾吾的说:“你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同事之间还是要、还是要团结友爱的。”

“我就觉得马主任人挺好的,上个月还给我多发了两块钱奖金呢。”

钱进又切换了几个角度来谈及马德福。

没什么用。

小姑娘看着挺天真烂漫,实际上心思很细,他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到了晚上会计室还亮着灯。

赵大柱正在打算盘,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领工资还早着呢。”

“赵老师,是我。”钱进笑。

赵大柱这才抬起头。

他推了推眼镜,也露出笑容:“哦,是小钱同志呀,我还以为是老金那家伙,他最近总说大儿子娶媳妇用钱地方多,要我先给他开支。”

“你这个点过来干什么?”

钱进关上门,坐到赵大柱对面说:“赵老师,我想请你吃个饭,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赵大柱摆摆手:“过午不食,多少年了我都是这样,又省粮食又健康。”

他露出和气的笑容,继续说道:“小钱,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这还用着你的东西呢。”

说着他拿起算盘摇了摇。

是钱进送他的新算盘。

钱进说道:“那我不客气了,其实我想请教一下供销社的账目问题。”

赵大柱的手停在算盘上,露出一丝干笑:“账目?账目清清楚楚,每个月都按时上报县供销社。”

钱进问道:“根据咱供销总社的规章制度,基层单位都是一个单位两套账本,赵老师你手里有一套账本吧?”

赵大柱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这话对也不对,我办公室里确实有一本账本,但不在我的手里。”

钱进一愣:“什么意思?”

赵大柱斜睨向一个柜子,其中有个抽屉足足上了两把锁:

“马主任的主意,会计账本太重要,一般人不能碰,所以用两把锁给锁起来,他和我一人一把锁,每次打开都得两人同时在场。”

钱进问道:“那这两天的账本?”

赵大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很简单,当马主任不在的时候,我就先用副账本来记账,等到马主任回来呢再把账目登记到主账本去。”

钱进默默的点头。

想从账目上寻求突破点看起来不太容易。

“小钱啊,”赵大柱再次压低声音,“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你是个好人、好青年、好同志,还送了我这个。”

他摇了摇漂亮的算盘:

“所以有些事我得向你说明。”

“马主任在这里干了二十四五年了,他的势力可以说是盘错交织,我明白你是背负任务来的,也明白你想做事想为人民立功的心情。”

“可我建议你做事悠着点,年轻人不要心急,慢慢来,徐徐图之。”

钱进坦然的说:“我慢不了,马德福太恶心了,他是组织里的一只硕鼠,我必须得办了他!”

话干脆利索,语气斩钉截铁。

赵大柱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年轻人这么直接的吗?

钱进其实没那么着急,上级单位又没承诺他办了马德福就让他去外事办当主任。

甚至领导们没有给他任何关乎马德福的明示暗示,他来自店公社名义上就是来当销售员的。

如果马德福是个高手,如果他对钱进客客气气,那钱进未必非得跟他撕破脸。

可这傻逼非得跟钱进对着干,一来就摆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姿态。

那钱进没说的。

肯定往死里弄他啊!

星期六晚上,钱进躺在宿舍硬板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月光照在供销社后院的仓库上,给黑漆漆的屋顶镀了一层银边。

回忆着与三个同事的交流、回忆着斗争经验,他慢慢的有所感悟。

马德福太嚣张了,自己刚来并且他还认为自己要对付他,结果依然敢于当自己面去占公家便宜。

那么这些年里在老同事们面前,他的违法违纪行为肯定更多更不掩饰。

如果他想斗马德福,金海三人肯定能帮上忙。

可在自店公社招待所这座封闭的小王国里,马德福堪称土皇帝,而自己这个外来者想要撼动他,光靠正义感远远不够。

他能看出来金海三人对马德福没有好感,可是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跟马德福斗。

但如果有人跟马德福斗,他们绝对乐见其成,并且谁赢帮谁!

第二天一早,钱进搭上了去城里的早班车。

供销社星期天并不休息,但他是有家室在异地的工作人员,根据规章制度他每周可以调休一天并延后半天上班时间去探亲,或者可以攒班,两个周可以集中休假三天。

钱进本来是想半个月回城一趟的。

现在工作有异常,他需要改变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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