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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都市 > 黄金年代从1977开始 > 第94章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钱进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

主要是他刚来新单位而且市总社已经点名了会考核他,所以即使心爱媳妇来了,他也得好好上班。

并且因为媳妇的到来他心情很好,工作热情高涨。

有顾客想要买暖瓶内胆,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妇女,一看就是生活困苦的生产队社员。

妇女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道:

“同志我想买个暖壶肚子,能不能多看两个挑一挑?因为我上次买回去那个质量不好。”

暖壶肚子?

钱进疑惑的问:“你是说暖壶内胆是不是?就是暖水瓶里面那个……”

“对对对,就是暖壶内胆,俺农民没见识,不知道它怎么说。”妇女赔笑,“同志你可别笑话俺。”

供销社的售货员们服务态度都不好,特别是农村地区的供销社里,售货员简直把自己当一等人把农民当二等人了,动辄呵斥。

钱进笑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反而如果是我这个售货员不知道顾客要买的是什么,不能了解顾客的需求,那才是闹笑话。”

“你等着,我给你拿内胆。”

妇女想挑两个比一比。

钱进直接搬出来五个。

搬。

他就是需要搬。

暖壶内胆是易碎品,为什么平时售货员们不愿意多拿出来让顾客挑?

第一是搬运麻烦,第二是如果顾客挑选过程中磕磕碰碰摔碎了了谁负责呢?

钱进不考虑这些。

他只考虑一个热情的为人民服务。

妇女本来觉得能有两个内胆挑一下就行,结果钱进给拿出来五个。

她抱着内胆又看又吹又听,最后满意的选了一个,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包的钱开始数了起来:

“同志,太感谢你了,这次挑的内胆肯定好,这次的肯定保温。”

钱进问道:“你上次买的内胆不保温吗?”

妇女不高兴的说道:“是呀,才买了一个礼拜呢,根本不保温,晚上倒一壶热水进去,一大早打开塞子看,水冰凉了!”

钱进听后说道:“你把内胆拿回来换新的。”

妇女吃惊的看向他:“这可以吗?”

钱进说:“供销社的责任之一就是保障供应,为人民的生活保障供应,如果卖给顾客坏产品,这还叫保障人民生活吗?”

“拿回来,换新的!”

这不是他自己大包大揽。

是供销总社规定的服务内容。

城里头不管是街道供销社还是城区百货大楼,都有坏品换新的服务。

农村地区是供销社欺负农民见识少、不敢招惹公家,所以不提供这种服务。

妇女再三询问,得到他确切答案后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坏品能换新,她就不必买新品了。

现在老百姓手里没钱,一分钱得掰成两瓣花。

钱进认为自己作为供销社的一员应该帮助老百姓省钱,尽量让他们可以花小钱办大事。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顾客来采买,他也是热情服务、周到服务。

来到供销社的社员对他的服务非常满意,甚至感到受宠若惊。

当天钱进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公社的供销社里来了一个城里的小伙子,长的英俊办事热情,竟然引得有些没事干的人跑来看他的热闹……

马德华一直在外头吃了午饭才回来。

其实他平时也是去各个生产队里转着找吃食,因为他自己在乡下住,不值得开火。

而公社食堂的饭菜让人难以下咽,这样他就去找人家蹭饭吃。

供销社负责人在公社是实权人物,比公社书记都要威风。

老百姓平日里跟公社领导干部们打不上交道,跟供销社却是总打交道。

尤其是各生产队的队长、书记们,他们买化肥农药、买农具工具生活片都需要供销社协助。

这样他们最不敢得罪供销社的负责人。

马德福在自店公社当真可以说是土皇帝。

不管去哪家生产队,人家都得杀鸡买肉的招待他。

这点钱进很是看不上。

马德福满脸红光的剔着牙、挺着肚子回来,眼珠子红彤彤的,明显喝高了。

他进门后不管不顾,直接指着货架上几瓶汽水说:“给我来一瓶橘子水。”

钱进说道:“马主任,三角钱,不过你肯定会退瓶子,那不用押金了,给一角五分钱就行。”

马德福愣了一下,问他:“你说什么?我喝瓶汽水解解渴,你找我要钱?”

钱进作势也露出愣了一下的样子,反问道:“汽水是国家财产,你要买汽水,当然得给钱。”

马德福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子没大没小,还敢跟我开玩笑?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队长啊?”

钱进无语,翻白眼说:“谁跟你开玩笑了?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值得我跟你开玩笑?”

正常情况下钱进好歹会跟他虚与委蛇几句。

但现在是非正常情况。

马德福一心想赶走他,不管示弱示好都没用,两人注定是分道扬镳的关系。

这样钱进就不惯着他了,直接冷冷的说:“任何人想要喝汽水,或者说任何人想要从供销社拿走东西都要给钱给票。”

“哪怕是国家领导人、咱们中央总社领导来了也得给钱给票,谁不给钱不给票,那就别想拿走商品,我说的!”

“你说的算个屁,你说话是放屁!”马德福仗着酒劲直接开吼。

“告诉你,这供销社是老子的,老子是主任,这里头老子说的算!”

钱进看出他已经喝醉了,觉得自己现在跟个醉汉讲道理那就等于是个傻逼。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说:“马主任,你这中午就喝醉了?”

“怎么了?政策不允许?”马德福呛了他一句。

“政策当然不允许,咱供销总社没有纪律了?你喝的这个醉醺醺的样子,下午怎么开展工作?”钱进立马接话。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供销社工作人员的样子吗!你这不是在给咱供销社丢人吗!”

马德福抹了把嘴巴,瞪着猩红眼睛死死盯着钱进。

他实在没想到手下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别说手下人了,自从他在自店公社当了供销社主任,连公社领导都没有跟他这么说话。

于是他喝了酒迷迷糊糊的脑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特意抠了抠耳朵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来,你过来跟我说,刚才你是故意找我的事?”

钱进说道:“是谁找谁的事?”

此时赵大柱和金海都听到两人的吵闹声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分开。

金海去对钱进挤眼睛。

赵大柱搀着马德福要去办公室:“马主任我泡了茶,你去喝杯茶歇歇。”

马德福推开他,对钱进说:“你过来扶我……”

“扶你干啥?扶你过马路?扶你上桌再喝两盅?”钱进嘴上不饶人。

他又对赵大柱和金海说:“二位同志你们看,马主任大中午就喝醉了,下午怎么上班?怎么为人民服务?”

赵大柱和金海一时之间无言以对,面面相觑就一个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猛烈的吗?

马德福气急败坏,钱进不过来他过去,走到柜台前伸头冲他骂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酒味烟味蒜味混合成一股复杂的酸臭味从他口中喷出,钱进一脸厌倦的后退:

“到底谁不想干了你心里清楚,行了,马主任,珍惜你工作中最后的美好时光吧,赶紧消失在我眼前。”

赵大柱和金海再次面面相觑。

这位新售货员果然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不过他也太愣了,怎么能直接跟马主任对冲呢?

马德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好你个……”

“马主任算了算了,您赶紧去休息。”这次连金海也来架他。

午后阳光不错。

只是供销社大堂是个老屋,空间大且地下泥土还带有晚冬早春的积寒,还是有些冷,马德福也不想留在外面吹冷风,被两人架住后他便骂骂咧咧的去了后院进入办公室。

钱进琢磨着怎么收拾马德福。

私下里不管是动粗还是动用关系他都不怕。

他怕马德福在当地工作多年人脉关系硬,要是借用官方力量对付自己那难免不好办。

还好他依然是治安突击队副队长,还是在甲港治安分局乃至海关缉私处都大名鼎鼎并有关系的能人。

要是马德福调用公社治安所的人来对付自己,倒也没那么简单。

他一边思索一边用一块灰扑扑的抹布擦拭柜台,工作的一丝不苟。

“钱进!钱进!”没过半个钟头后头院子又传来醉醺醺的喊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供销社大堂通往后院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钱进皱了皱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显然马德福回到办公室后没有消气,还是坚持着要来找他麻烦。

赵大柱和金海闻讯而来,还要劝说马德福回去休息。

然而马德福刚才回到办公室后,他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在自店公社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这次回来摆明要弄钱进。

赵大柱刚开口一句‘马主任’,他满脸通红的指着赵大柱吼道:

“你闭嘴!这里没你俩的事,今天我就要弄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俩谁插手我就弄谁!”

说着他把军绿色中山装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里面发黄的汗衫。

钱进没作声,只是默默地把被马德福踹门碰歪的扫帚扶正。

供销社里还有两个来买东西的社员,见状都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马德福摇摇晃晃地走到烟酒柜台前,粗壮的手指“咚咚”地敲着水泥柜台:

“再给你个机会,给我拿条大前门!再、再来瓶海滨白干!”

钱进说道:“那我再说一遍,钱……”

“你自己掏钱!”马德福蛮横的说,“别怪我不给你小年轻机会,你自己掏钱!”

钱进说道:“耍酒疯就滚出去耍,想做梦就滚回办公室睡觉。”

“这里有社员,你别给脸不要脸!”

赵大柱和金海面色惶恐,后者忍不住叫道:“钱老弟,你……”

他刚开口说话,马德福那张布满酒刺的脸由红转紫,突然一把抓起柜台上的算盘狠狠砸在钱进面前柜台上。

木珠四散飞溅,有一颗弹到钱进胸前。

“你算、算什么东西!”马德福喷着酒气吼道,“一个刚调来的小崽子,敢敢敢跟老子这么说话!知道老子是谁吗?”

供销社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有怕事的顾客缩了缩头,贴着墙边离开了供销社,但街道上更多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悄悄围上来从门口从窗口往里看。

钱进眯着眼睛看马德福,脸上露出笑容。

他弯腰捡起破碎的算盘,轻轻放在一旁:“马主任,您是咱供销社的干部,这样影响不好。”

“现在知道老子是干部了?”马德福醉酒后脑子糊涂还以为他要服软,更是嚣张。

他猛地拍向柜台,震得几盒火柴跳了起来:“在这、这自店公社,老子说了算!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

金海去驱赶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顺便关上了大门、拉上了窗帘。

马德福却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收拾钱进的场面:“别关门,给给我打开!”

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腔调,赵大柱忍不住说:“马主任你喝醉了,你还是……”

“你也想滚蛋?”马德福指着他恶狠狠的说。

赵大柱斗不过他,便无奈的摇头往后退。

钱进说道:“姓马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了。”

“金哥,把门窗都打开,既然这姓马的不怕丢人,就让外人好好看看他怎么丢人现眼。”

金海只好把门又打开。

再次有人被吸引来看。

“你个小兔崽子!你听听你的话!”马德福暴怒,抡起拳头就朝钱进脸上砸去,“你爹娘没教育好你,我来教育你……”

钱进侧身一闪,动作干净利落。

他虽然没有练拳练武的,可毕竟年轻力壮且在搬运队伍里练了一身好肌肉。

马德福纵情烟酒色,此时又喝醉了,一拳落空,整个人因惯性向前扑去,差点栽倒在柜台上。

“马主任,这是要给谁上供呢?”钱进刺激他,“你得下跪呀,得磕头呀,要不然不够虔诚。”

马德福喘着粗气转过身,眼中充满血丝:“反了,现在的小年轻反了天了!”

他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破碎算盘,咬着牙朝钱进头上砸去。

钱进这次没再退让。

他左手格挡,右手成拳,一记标准的直拳直击马德福胸口。

马德福闷哼一声,算盘掉在地上这下摔得粉碎。

赵大柱唉声叹气。

他舍不得这好东西被损坏。

不过看到平时作威作福的马主任挨揍,他却又满心欢喜。

马德福跟耍无赖一样抓起地上的东西砸钱进,嘴里口不择言的骂:“草拟娘、日你爹,你这个没爹没娘狗崽子你这个畜生托生的玩意儿……”

钱进上去拎起他‘啪啪’给了两个巴掌,抽的马德福哇哇乱叫。

然后钱进又给抬头肚子一拳头。

顿时他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滩秽物,酸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供销社外响起哄笑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嘿嘿,马德戈壁这下子丢脸了……”

“他堂堂主任叫一个后生给揍了,这可是大新闻……”

“看他平时吆五喝六的,原来是个鼻涕啊……”

马德福喘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中充满怨毒:“你你你,你小子给我等着!”

钱进的狠辣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流氓们总是怀着一种特别天真的幻想,那就是只能他们欺负人,别人不能欺负他们。

马德福意识到自己在钱进跟前讨不得好,撂下狠话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供销社,连掉在地上的帽子都没捡。

钱进弯腰捡起那顶藏蓝色的干部帽,用来擦拭地上那些脏兮兮的呕吐物。

看热闹的人见此喝彩一声:“真是一条爷们!”

赵大柱去拦住他:“小钱,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火上浇油啊!”

钱进满不在乎:“他马德福既然想当一团火来烧咱们,那他就怪不得有人往他身上倒油!”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钱老弟,你先出去避一避,马德福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他认识的人多,好人坏人都多。”金海好心的劝他先离开。

钱进笑道:“我知道,他想要打我,他打不过我就去找人来打我……”

“十有**是去找大奎兄弟了。”金海忧心忡忡的说。

钱进问道:“大奎兄弟又是什么人?”

金海说:“大奎是河寨赵家生产队的队长,是他们生产队一霸,他们兄弟四个都长得膀大腰圆不是东西。”

“马德福跟他们臭味相投成了哥们,还帮助大奎弄了个队长的职位,大奎他们平日里以马德福马前卒自居,谁惹了马德福,他们就弄谁……”

赵大柱拽了他一把:“金海,谨言慎行。”

金海满不在乎:“人家钱老弟一个外来户都不怕他,我个本地人还怕什么?”

他继续对钱进说:“你得小心点,去年腊月市里派过一个售货员过来,结果干了不到半个月主动申请调离了。”

“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一个原因应该是他晚上走夜路或者上茅房的时候,有人收拾他。”

“他报警来着,可是没用,找不到任何证据任何线索,最后没办法他只能走人。”

具体内情金海没说。

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该懂的都懂。

钱进笑了。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张爱军也笑了。

对方爱玩这个吗?

那好,奉陪到底!

他端正表情对两人说:“我下乡之前,领导找我谈过话。”

“他说基层工作不比市里,要能够沉住气、要能忍住事,但是原则不能变!”

“两位老哥放心吧,人作孽自有天收,现在天来了!”

赵大柱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年轻气盛啊!

约莫半小时后,供销社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钱进闻声抬头,看见马德福领着五六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领头的就是赵大奎,河寨生产队的队长。

这汉子却是长了个好身板,身高将近一米九,膀大腰圆,穿着沾满泥点的蓝布工装,脸上横肉丛生。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粗壮的人,与他面目上有些相仿,显然这是四个亲兄弟。

四个人脑袋瓜子不太灵活的样子,愣头愣脑的闯进来,其中一个挥舞锄头就要砸柜台:“谁他吗敢惹我们马哥!”

金海吼道:“你们要砸供销社!”

赵大柱也急了:“马主任,你这是找人来干什么?”

马德福又是呕吐又是奔波这会倒是醒酒了,他也知道打杂供销社的罪名多大,更知道他这个主任到时候脱不开干系。

于是他去挡住了四兄弟,指着钱进喊道:“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好好教训他!“

赵大奎上下打量着钱进,露出轻蔑的笑容:“就你这小身板,也敢动马主任?知道马主任是谁吗?”

金海很讲义气,挡在钱进身前严肃的说:“赵队长,这是钱进同志和马主任之间的事,是我们供销社内部的私事,你……”

“你滚一边去,这可不是你们金家的地头,你冒出来装什么大头蒜?”赵大奎蛮横的说。

他又问:“小年轻,你知道马主任是谁吗?”

“你爹吗?”钱进笑问道,“否则你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干什么?”

“放你娘的屁,我看你是找死!”赵大奎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在自店公社这一亩三分地,还没人敢这么嚣张!”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兄弟们,今天就让这外来的小子知道知道规矩!”

“马哥怎么弄?还是老规矩?砸残废了算你的?”

马德福阴沉着脸说:“算我的!”

四个人立刻散开,呈半圆形把钱进围在柜台前,还有一个相貌跟他们没有相似处的汉子则一手拄着把铁锨一手掐腰在后头掠阵。

架势很足。

其中一个额头挂伤疤的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听说你练过两手把马哥给揍了?那今天爷爷们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功夫!”

供销社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墙上的老式挂钟“咔嗒咔嗒”地走着,角落里堆放的铁锹头和锄头等农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门外窗口拥挤的人群屏息静气,一时之间没人出声。

这时候张爱军说话就很突兀了:“领导跟领导打,手下跟手下打,你们是你们领导的走狗,我是我们领导的警卫员。”

“呆逼,你们对手是我。”

赵大奎愕然扭头,看到一张笑容憨厚的脸:“你他娘又是哪个裤裆里的?谁腰带子没扎紧把你露出来了?”

张爱军还是笑:“别说我们领导不给人留活路,现在你们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向我们领导诚心诚意道歉,我让你们全手全脚的走。”

“否则我告诉你们会是什么下场,以后你们吃不了硬的,只能喝粥。”

这句话像点燃了火药桶。

赵大奎怒吼一声‘找死’,抡起拳头就朝钱进面门砸去。

在打架这件事上他很精明,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管魁梧结实的张爱军,先揍钱进。

他的一个弟弟猛地将烟头砸向钱进的脸,钱进偏头躲过,火星在身后的宣传画上烫出个黑点。

“还他妈敢躲!”另外三人也跟进开打。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侧面闪入。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赵大奎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扣住,那拳头硬生生停在距离钱进不到半米的距离上。

“希望你老婆熬粥的本事不错吧。”

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刀般冷硬。

张爱军说话之间还有闲心思抬腿,两记快速的鞭腿将另外两兄弟给踢退。

赵大奎挣了两下没挣脱,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找死……”

张爱军逼退另外两兄弟,右手抓住赵大奎的手腕反拧、左手成爪卡住了赵大奎的脖子。

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动作,他锁住赵大奎脖子后右手松开握指成拳,冲着赵大奎的嘴巴就捣了上去。

‘砰砰砰!’

闷响声接二连三。

张爱军的拳头跟打桩机一样猛杵赵大奎嘴巴,一脚踢在小腹,一米九的汉子倒飞了出去。

另外三兄弟急忙上去扶起大哥。

赵大奎的惨叫声此时才来得及响起。

他张开嘴一叫,红彤彤的血往外喷,落在水泥地上叮当作响。

血水里头有焦黄发黑的牙齿!

额头有疤的壮汉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吼叫箭步上前王八拳猛轰。

张爱军身形微侧,右手如灵蛇般顺着对方手臂上滑,在肘关节处猛地一扣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汉子杀猪般的惨叫。

这是张爱军的拿手好戏。

他做捕俘手的时候专门学过卸人关节。

惨叫声中途戛然而止。

张爱军另一只拳头再度化身打桩机,一拳上去额头有疤的汉子就从嘴里吐牙齿。

不等这汉子倒地,旁边一个牛眼壮汉发现对手厉害,他绕到后头从柜台里抽出一把锄头,抡圆了胳膊朝张爱军后脑勺劈去。

张爱军侧头、眼观六路,威胁来临之际突然矮身,锄头‘砰’地砸在柜台上,震得上面玻璃瓶叮当作响。

就着矮身下蹲之势,张爱军右腿如钢鞭般扫出,鞋底猛戳对方脚踝。

牛眼汉子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张爱军顺势起身,一记肘击砸在他后心,将他直接砸的趴在了地上。

五个人迅速倒了三个。

剩下两个村霸骂了一声‘草拟娘’同时扑上。

左边那个抽出腰带朝张爱军脑袋猛劈,右边那个则挥舞铁锨来了个横扫。

千钧一发之际,张爱军猛然伸手拽住了扫来的腰带,粗壮手臂往下撕扯,汉子被拽的踉跄向前。

铁锨扫到,呼啸带风。

张爱军伸手往后头柜台一撑来了个体操运动员的专业动作,整个人如鹞子翻身般跳起靠手臂力量撑住身体与地面横行,愣是从铁锹上方掠过了。

他在空中拧腰转体,右腿如战斧般劈下,正中持铁锹者的肩膀。

那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铁锹‘咣当’掉在水泥地上。

这些村霸下手凶狠。

他们是亡命之徒,要不是张爱军身手好,如果只是钱进应付他们,那无论挨上哪一下子他都得当场重伤。

张爱军这样下手也不留情。

他迅速落地双掌如刀,一记双峰贯耳拍在对方太阳穴两侧。

村霸眼珠暴突,张开嘴要惨叫。

张爱军铁拳直冲,狠狠冲在他嘴巴上,冲的嘴巴鲜血喷涌。

另外一个见此转身要跑。

却忘记腰带另一端还在张爱军手中拽着。

他一跑拽的张爱军跟在了他身后,这样他感觉入手重量不对下意识回头——

张爱军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踢到了墙壁上。

然后他快步上去摁住汉子的胸膛,还是一样的东西,挥拳跟不要钱一样往他嘴里砸。

墙壁旁边是窗户,围观的人近距离看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连连惊呼。

张爱军收拳,这村霸跟一滩烂泥似的软在地上,张开的嘴巴里血水带着牙齿往下落。

先前被打的趴在地上的壮汉吓得瑟瑟发抖,用手捂着脸使劲往地面拱,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现在这些人里就他嘴里牙齿还完整。

可张爱军是言而有信的硬汉子,说要打掉他们一口牙就去打掉他们的满口牙齿。

他一脚踢在趴地壮汉肋下。

壮汉身躯蜷缩如鹰爪虾,隔膜受创他一时之间呼吸不动只能抬起头。

张爱军拎着他衣领拉起来,继续狠锤他的嘴巴……

这下子门口围观的人群也吓得往后退。

有个老汉陡然大呼一声:“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整个打斗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五个横行乡里的村霸没有一个是张爱军的一合之敌。

供销社里此刻横七竖八躺着五个哀嚎壮汉,水泥地上血水一片片,倒是比货架上的红糖还多。

张爱军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看向已经吓傻的马德福。

这个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主任此刻面如土色,两腿抖得像筛糠,后背紧贴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的石灰墙,分外讽刺。

“你你你别过来!”马德福的声音尖得变了调,“实话告诉你,我们马家亲戚多,我我们家里有亲戚在市委里头当官!”

张爱军没说话,只是斜睨着他揉搓手背。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道狰狞的擦伤,血珠顺着指节缓缓滑落,在水泥地上溅出几个暗红的小点。

供销社外,看热闹的社员们鸦雀无声。

只有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小男孩睁大眼睛,模仿着张爱军刚才的动作比划了两下。

张爱军对马德福笑。

他自认笑容很阳光。

马德福却感觉分外狰狞,他感觉股间一阵酸痒,裤裆湿了……

张爱军冲他说:“别傻了,领导,你是我们领导的对手,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揍你。”

马德福毫不犹豫,闷着头往外冲:“有种你给我等着!你敢行凶!我要报警抓你!”

钱进不怕他报警。

如果在城里,他还要拉着马德福去报警。

可这是乡下,是马德福经营多年的地方,治安所里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于是他对张爱军点点头:“带魏老师回去。”

张爱军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他走到门口。

门外围观的人群呼啦啦后退三步。

他往前走三步,人群又呼啦啦退十步。

这年头农村动不动就打架干仗,两村或者两个家族的械斗并不罕见。

社员们看多了流血冲突,却没见过张爱军这样恐怖的战斗机器。

赵家四兄弟那也是打遍公社无敌手的存在,他们还带了同队另一个村霸帮忙。

结果现在全在地上哀嚎。

正如这汉子所说。

他们完蛋了,下半辈子只能喝粥度日!

这可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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