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回响者 第六十九章 新的运输管道

“新纪元05：宇宙没有尽头，时间也没有尽头。过去、未来和现在，在造物主眼中并没有区别。造物主能够洞悉一切的过去、一切的未来，但祂未必能够控制现在，因为宇宙的数量亦没有尽头。

“点、线和面构成了人类所能触及的最高维度，造物主与众神还能影响这三个元素之外的时间。但时间与宇宙之外，是无穷无尽的平行宇宙。造物主或许知晓人类未来的命运，或许有关未来的剧本早已书写于造物主的笔下。但人类的‘智慧’可以改变一切，造物主赐予人类‘灵感’，便赐予了人类‘修改’未来的权力。”

新元历558年，1月31日。

克鲁斯德联邦，远东北区，外乃布亚（群）山，贝洛格尔斯克（核心堡垒）。

“乃布里乌斯长官，经过了大约两周的准备，沙涅娃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联邦委员会早先安插进我们内部的间谍，还有失落者的叛徒向她出卖了我们的信息，现在，联邦委员会正在重新启动各条战线，发动小规模袭击。”星野翔太站在“堡垒层”5楼的“长官办公室”内，恭敬地站立着向乃布里乌斯汇报着最新的战场形势。

“你是说，沙涅娃已经知道了我们通过‘乃布亚内外管道’输送物资的事情了？”乃布里乌斯并未露出一丝不快，反倒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态度，这一切并未出乎他的预料，沙涅娃的行动，他早已了然于胸。

“没错，长官。我们是不是，增派一些兵力去保护运输管道。毕竟，如果没有这些源源不断输送进来的食物和武器，我们的【战士】恐怕早就逃出了这片山脉。”星野翔太略显急迫地建议道。

“没有这个必要。”乃布里乌斯却极为反常地摇了摇头，向星野翔太道出了实情：

“实际上，有时候敌人所能看到的，只是我们想让敌人看到的，仅此而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战争要么是纯粹地依靠武力与本能的厮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浮云。

“可一旦双方实力接近，就需要一些计划和谋略，才能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您的意思是？”星野翔太疑惑地放下了手中从联邦士兵那里缴获的武器，疑惑地看向乃布里乌斯。

“我的意思是，既然沙涅娃想要进攻‘乃布亚内外管道’，那就让她进攻好了。运输物资的通道不止一条，可能够让沙涅娃发现的，只有这一条。”乃布里乌斯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只雕刻着双头鹰纹章的木盒。在放到橡木桌面，被乃布里乌斯的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便散发出耀眼的彩色光辉。

紧跟着，一个象征序组牌1号“奉献”的图案，也就是“战士昂首面对神谕之光”的图案出现在了木盒的正上方，如同开启八音盒后正在跳舞的小人一般，在原地肆无忌惮地，呈现诡异姿态地来回旋转。

“这是什么，乃布里乌斯长官？”星野翔太指着木盒，尤其是木盒上方的“战士”，询问道。

“这是‘血狼’给我的‘加密措施’。以往，联邦在传输重要文件的时候，要么使用复杂装置构成的密码锁，要么是个简单的魔法阵。好一点的，通过复杂的加密莫尔斯电码做成电文传递信息。”乃布里乌斯轻敲深红色木盒，带着一副自信的微笑，解释道：

“可我们在‘摇光演变台’内发现了科技产物之外的神秘学资料。其中一份文件就详细记录了一种‘加密药剂’的制作和运行方式。

“它叫作‘血密’，使用失落者的血液、‘无心人的头颅’、‘无心人浪潮’后盛开的花朵、旧日花火的残骸，以及龙族的眼泪制成。当然，拥有不同类型魔源力的失落者贡献的血液，产生的效果存在细微差异。为了保证能够运行，‘血狼’主动担任了‘实验级人员的角色’。”

“‘实验级人员’？会不会有些……”

“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星野翔太。”乃布里乌斯赶紧摆手打断了星野翔太，“我和沙涅娃还有瓦西里不同，我不会去拿拿任何人类或失落者的生命去充当实验品，这是极度不人道的行为，会遭受正主的责罚。

“我只是让贝洛格尔斯克医院的医生抽取了‘血狼’200毫升的血液，加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在昨晚，迎着敞亮、皎洁的月光，做成了‘血密’。”

“那就好。我怕，‘血狼’成为您的实验人员这种不实信息一旦传播开来，会让那些失落者恐慌，影响战争局势。毕竟，在与联邦委员会的对峙中，我们属于弱势的一方。”星野翔太解释道：

“不过，我还听前方的侦查人员，还有我们‘暗夜调查团’的成员提到，现在永赤火山造成的沙尘暴天气已经彻底散去了，沙涅娃的确试图在天气明朗之后发动进攻，但并未在‘管道’附近集结兵力。那里，除了理性的火炮轰炸，就只有小规模的干扰。

“而且，他们也并不准备重启地线。据说，沙涅娃对矮人和地精们挖掘的通道了解并不深入，联邦委员会在占领了‘白夜资料室’之后，并没有占领其他地下设施的打算。”

“这就对了，星野翔太。如果你再成熟一点，就能看清楚沙涅娃的真实目的了。真实与虚假之间、虚幻与真相之间往往只存在最为简单的联系。两边都在博弈，到最后，一定是投入精力最少的那方得到的最多。”乃布里乌斯说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克鲁斯德皇室所用的古老匕首。

当着星野翔太的面，他割破了手指，将七滴血液滴到了还在旋转着的“战士”身躯之上。

顿时，那位仰望神谕的“战士”身躯开始诡异的，如同正在揉搓的纸张般扭动起来。它的双手双脚呈现诡异地外翻状态，与身体一并呈现痉挛似的扭动，像是见到了某种可怕的生物，或是癫痫病发作的状态。

很快，一层血色的浓雾降临于“战士”的头颅顶端，它开始伸出扭曲到断裂的手掌对着血色雾气张牙舞爪，似乎要凭借“孱弱”的力量，通过奇怪的蠕动和挣扎，驱散这些隐匿于浓雾之后的怪物。

这种压抑的令人无法呼吸的怪异画面持续了半分钟，伴随一阵“叮咚”的清脆声响，“战士”的身躯骤然萎缩，变成了一滩软趴趴地覆盖于红色木盒之上的与之紧贴的怪异枝桠。

一只由骨骼构成的钥匙掉落在红色木盒前方，发出沉闷地，似是钢筋坠落的声音。

“‘血密’是一次性的加密措施，比起‘火漆印章’和电文来说，安全性得到了极大加强。只要在制作初期滴入解密者的血液，那么任何人在得到木盒之后，除了摧毁它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乃布里乌斯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骨头钥匙，一脸得意道：

“如果我能够击败沙涅娃，执掌克鲁斯德的权柄，我会想办法推广这项加密措施，用以保护联邦机密的安全。毕竟，‘格纳季防线’的崩溃，有一半的原因是反对‘演变台计划’的士兵，以及部分冰临城市民主动投靠了失落者，向他们提供了联邦的军事机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难道不知道，‘格纳季防线’如果崩溃，冰临城沦陷，他们……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失落者吗？”星野翔太有些愤怒地问道。

“这就是瓦西里的愚蠢，也是联邦委员会历代行政长官们的愚蠢。”乃布里乌斯边说，边将骨头钥匙插入木盒，反复扭动了好几圈。

紧跟着，骨头钥匙彻底被木盒吞噬，原本覆盖于木盒之上的红色烟雾，以及怪异的图画投影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落于周边桌面上的泛着浓郁腥味的血点。

“还记得‘旧日的花火’吗？”乃布里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很快，转变为了一股浓厚的仇恨。

星野翔太微微点头，嘴巴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感觉喉咙中像是塞入了一块砖头，无法发出半分、半毫的声音。

“据我所知，冰临城内常住市民一共25万人，临时居住的、为工厂服务的市民一共32万人，加上10多万的随时派往各条战线的士兵，差不多70万人。名义上，‘旧日的花火’献祭了大量市民，用作能量储备，以便开启各处的‘演变台’。可实际上，直接死于‘错误烟花事故’的人数，并非库卡一直对外公布的四万人，而是24万人。”乃布里乌斯的声音非常平静，可在星野翔太的耳中，却比“天罚之火”的爆炸还要震耳欲聋。

毕竟，他身为“暗夜调查团”的准一号人物，的确有不少兄弟潜伏在冰临城内执行任务。当时“旧日的花火”事故发生时，他的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失踪了10多人，星野翔太想要复仇，但在诺瓦亚斯克内潜伏的任务，又让他无法腾出时间。

可，听到被献祭的人数不是4万而是24万之后，星野翔太感到了震惊。虽说以“暗夜调查团”的身份，他执行过不少刺杀任务，甚至不少敌人在被匕首划破喉咙，或是手枪击穿胸膛的时候，飞溅的血液和狰狞的面目令人感到可怕与不安。

但都没有瓦西里一个小小的“献祭”让他如此震惊。或许，在8个“混乱”序组之外还存在着一个隐藏的上层职业，那或许是每一个执掌“帝国”最高权力的领导者自然晋升的——“恶魔”。

“实际上，对历代克鲁斯德领袖们来说，一切的资源不过是数字而已，这些都叫人力，也属资源的一种。纵观克鲁斯德历史，哪一次‘无心人浪潮’不损失个几十万人。可人类又是相当顽强，极度能够繁衍的智慧种族。”奈布里乌斯无奈地笑道：

“无论任何灾难，只要留存一点火种，就能迅速繁衍出一个种族的数量。然而，罪恶是必须遭受惩罚的，它们总会以任何形式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这是造物主的‘理’所规定的内容。”

“‘罪孽者必将付出代价，或是生前，或是死后。要么以生命来偿还，要么在冰与火的痛苦中永恒地遭受折磨。造物主能够洞悉一切罪恶，无人可以逃避，无人存留侥幸。’”星野翔太念出了《理》中的内容：

“这段我看到过，就在‘血狼’的白夜资料室里，存放着一本旧帝国神秘学专家们用生命撰写的《理》。可惜，‘血狼’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它。不过，这些冰临城的市民，是因为恐惧，所以与敌人暗通款曲，报复联邦委员会吗？”

面对星野翔太的提问，乃布里乌斯却露出了不符合场景的诡异笑容，他沉声道：

“不仅如此。瓦西里随意地献祭市民的行为，加上刻意对‘旧日的花火’内容的隐瞒，会让人感到恐惧。一方面，他们的亲人殒命于此，他们需要瓦西里来偿还；另一方面，他们恐惧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命运。

“所以，他们一部分人健壮的、有能力的投靠了独立武装，而剩下没有能力脱离联邦庇护的弱者，就自愿充当了间谍的角色。要知道，当时达克也在现场，我问过他，自那次事件之后，他就立即想办法离开了冰临城，前往了北边的‘极寒特区’。”

“那么，乃布里乌斯长官，我想说一句令您不愉快的现实。”星野翔太看向乃布里乌斯，在得到他的点头同意后，他继续说道：

“‘血密’只能解决表象问题，如果……您取代了沙涅娃，执掌联邦的权柄，您会成为瓦西里，那个‘恶魔’和‘屠夫’吗？”

“我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这是我们运输物资的其他管道的具体信息，都标注在这张地图上了。”乃布里乌斯说着，从木盒中取出了一张泛着油墨味的，新制作的地图，拿给了星野翔太，“这是沙涅娃没有掌握的其他运输物资的管道，我担心她会针对这几个点采取动作。

“而且，贝洛格尔斯克以东，差不多在‘前02’号军事据点附近，沙涅娃似乎派出了部分强大的异能者，试图展开行动。那里不仅有我们的管道，还有一枚旧帝国遗留的序位魔物。我已经和达克说好了，他会带着刚刚恢复精力的龙族亚达罗尼一同前往，你……跟着他们去吧。”

“遵命，乃布里乌斯长官。”星野翔太利索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