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卫斯理传奇 第三章：数据幽灵

海水裹挟着硫化物特有的腥咸灌入鼻腔，杰克踉跄着跪倒在礁石缝隙间。左手背的蓝色纹路正在皮下蔓延，形成类似集成电路的拓扑图形。卫斯理撕开急救包，将冷冻喷雾对准伤口喷射时，突然迸发的幽蓝电弧将铝制喷罐熔成赤红铁水。

“别碰！这是量子蚀刻！“卫斯理用钛合金镊子夹住杰克手腕，“1978年在罗布泊回收的陨石残骸上，也出现过这种自组织纳米机器人。“他翻开防水记事本，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与杰克手背完全相同的符号矩阵，“当年参与研究的物理学家，最后都出现了时间感知紊乱症。“

手机突然在防水袋里震动。当杰克划开屏幕，发现凌晨拍摄的垃圾堆照片正在自动更新——画面中央的塑料袋逐渐显露出类似月海玄武岩的纹理，而那些被积雪覆盖的烟花残骸，竟在数码成像中呈现出红热状态。

“他们开始清理目击者了。“卫斯理指向八公里外的温泉镇，夜空中的蓝色光柱正在凝聚成粒子加速器的环形结构。他掏出个形如罗盘的青铜仪器，表盘上的二十八宿刻痕正在渗出荧光液滴，“这是东晋葛洪炼丹用的浑天仪复制品，能感应暗物质流......“

话音未落，仪器突然迸出刺目火花。两人藏身的礁石群开始高频震颤，海水退潮般急速撤离，露出布满管状生物的珊瑚礁。那些半透明的蠕虫正以每秒七次的频率收缩，喷出的黏液在海滩上蚀刻出与杰克手背相同的电路图案。

“快进洞穴！“卫斯理拽着杰克冲进玄武岩裂缝。隧道内壁覆盖着荧光苔藓，每隔十米就出现个被铁链封锁的防爆门。当卫斯理用激光切开第三道门的电子锁时，扑面而来的冷气中悬浮着无数冰晶，每粒冰晶内部都封存着微缩的太空站模型。

“这是'红岸计划'的零号档案库。“卫斯理擦拭着操作台上的积灰，唤醒的量子计算机在全息屏投射出1976年的实验日志。画面中，十二名穿着老式防化服的研究员，正将吉林陨石碎片放入粒子对撞机——撞击瞬间迸发的蓝光里，有个三目八臂的虚影在嘶吼。

杰克的手背突然剧痛。全息影像中的陨石碎片，竟与卫斯理手中的玄武岩样本产生共振，在洞穴顶部投射出环状星图。那些由尘埃构成的星座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参宿四的位置，星图中心浮现出楔形文字组成的倒计时：696:23:17。

“720小时倒计时是猎户座悬臂的自转周期。“卫斯理调出手机里的射电望远镜数据，“这些纳米机器人在同步银河系中心黑洞的霍金辐射频率。“他突然抓住杰克的左臂，用紫外灯照射皮肤，“看！纹路里的量子比特在重组！“

紫色光线下，皮肤下的电路仿佛获得了生命。纳米机器人正沿着神经末梢向小脑迁移，杰克感觉后脑勺开始发烫，视网膜上不断闪过类似电视雪花的噪点。当他触碰洞壁时，指尖竟然穿透岩石，目睹了地幔深处沸腾的岩浆中矗立的黑色方尖碑。

“共时性幻觉！“卫斯理将镇静剂注射到杰克颈部，“这是量子纠缠引发的跨维度感知，千万别相信看到的......“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电子合成音，洞穴开始坍缩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将杰克惊醒。防爆门外传来液压剪切断铁链的动静，五个戴夜视仪的武装人员正在突入。卫斯理迅速将玄武岩样本塞进铅盒，拉着杰克钻进通风管道。他们在布满激光绊线的管道里匍匐前进时，下方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生物电噪声。

“是脑波***！“卫斯理扯出两个锡箔头套，“那些齿轮人能在五百米内发射40赫兹的次声波，诱发心肌梗死。“

逃生通道尽头的铁梯通向悬崖观测站。当两人撞开生锈的铁门，眼前景象令杰克窒息——三十米高的射电望远镜阵列中央，悬浮着直径十米的暗物质漩涡。那些不断坍缩的引力透镜中，清晰映照出月球背面的陨石坑，坑底排列着与温泉镇垃圾投放点完全相同的六边形建筑群。

“终于明白了！“卫斯理将望远镜数据导入手机，“垃圾人的每个污染行为，都在为月球背面的量子计算机提供运算能量！“他调出张电磁波谱图，“看这些周期性出现的舒曼共振异常波峰，正好对应社区里乱扔垃圾的高峰时段。“

追击者的脚步声逼近。卫斯理突然将铅盒抛向漩涡中心，暗物质流与玄武岩样本接触的瞬间，整个观测站开始量子隧穿。杰克感觉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粒子，在穿过某个十一维薄膜时，他目睹了令人骇然的真相——地球表面密布着发光的数据流管道，每个垃圾投放点都是向月球输送能量的泵站。

重组物质形态时，他们跌坐在某处地下车库的环氧地坪上。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2025年2月14日，但杰克分明记得今天应该是腊月三十。卫斯理盯着手机屏幕苦笑：“我们跳跃了四十八小时，你手上的倒计时还剩672小时。“

车库深处传来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两人循声来到D区角落，发现某辆覆盖防尘罩的特斯拉正在发出有规律的嗡鸣。当卫斯理掀开罩布，车顶的全息投影装置自动激活，浮现出2017年失踪的航天专家林语堂的虚影。

“卫工，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红岸'的防火墙已被攻破。“林博士的影像开始闪烁，“三年前我们在月球暗面发现的建筑群，其实是文明过滤器装置。每个达到一级宇宙文明的物种，都会在试图跨出母星时触发......“

影像突然被量子噪声覆盖。车库照明系统同时爆裂，黑暗中亮起六对猩红的电子眼。齿轮人特有的次声波嚎叫在封闭空间形成共振，杰克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卫斯理掏出电磁脉冲枪连续射击，爆裂的火花中，他们瞥见齿轮人胸腔里旋转的克莱因瓶结构。

“这边！“杰克发现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频闪。两人撞开安全门冲进地下管网，却在岔路口看到墙面上用黏液绘制的星图。那些发光的纹路正指引向某个不断收缩的虫洞，而虫洞彼端赫然显现温泉镇垃圾处理厂的轮廓。

卫斯理突然跪倒在地，鼻孔渗出银色的纳米流体：“他们...在我大脑里...“他的虹膜开始呈现数据流般的绿色代码，“快去找...环形山...“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杰克拖着同伴在管道中爬行，手腕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跃动。当他爬过某个阀门口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墙面上分裂成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形态——少年时的航天梦、中年时的登月舱设计图、以及老年时在垃圾堆里翻找的佝偻身影。

前方传来水流声。排污管出口的月光下，七个垃圾人正将成桶的厨余垃圾倒入雨水井。那些果皮菜叶在接触水面的瞬间，竟转化为暗物质态的发光触须，顺着地下河向海岸方向疾驰而去。杰克终于看清，每根触须末端都连接着月球背面的某个六边形建筑。

怀中的卫斯理突然抽搐，吐出带着金属碎片的黑血。那些碎片自动排列成莫尔斯电码，破译后的信息让杰克浑身发冷：“切断舒曼共振7.83赫兹频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