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道轮回 第三章 小金鱼

赤袍男人似是看出少女的心思，戳穿道：“你刚失踪的那一年你的父母确实广散钱两的找过你。”

少女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

“但也只有一年。”

阴雨失踪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就被调往沧州，全家都跟了过去，他们到沧州以后好像从来就没有阴雨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少女脸上的欣喜很快就被落寞代替，赤袍男人看着少女垂下的青丝，很自然的走过去伸手勾起一缕青丝，靠近，“怎么样，还想他们吗？”

少女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突然凑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少女的脸颊早已红透，而男人依旧处变不惊。

“想与不想都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少女很清楚自己现在要是跑到沧州，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肯定就会追过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把她抓回去那么简单了。

“如果我自愿留下，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动他们？”

面对少女的疑问，赤袍男人毫不掩饰道：“我没有威胁人的习惯，而且派人一直盯着他们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那对父母虽然算不上对她有多好但男人很清楚血浓于水的感情要想抹去是非常艰难且漫长的过程，既然注定抹不掉，倒不如加以利用。

“更何况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帮我。”

少女咬着牙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男人释然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先跟我来罢。”

少女下定决心之后就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放肆，她把握着距离，就算前面的男人停下她也会慢几步，确保自己跟得上但也不会跟的太近。

少女跟着男人走进客栈，男人跟小二说话的时候，少女就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发呆。

直到男人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扔给她一块门号，“今晚先休息，这趟出来不会太快回去。”

男人说完就往楼上走，少女盯着手里的门号，呆呆地跟了上去。

少女在房间里盘膝坐下，按照之前天青说的方法调息，果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在运转，少女凝神试着调动，那股气就开始顺着少女呼吸的节奏开始流转。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少女的冥思，少女的柳叶眉微微皱起，面色不悦的走过去推开门就看见赤袍掩面的男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站在那儿。

“见你没下来吃东西，给你送过来，就算要做事情也要先吃饱才有力气。”

少女摸了摸肚子，侧身让男人进来，“我还以为你们魔不需要吃东西。”

男人轻笑着说道：“小金鱼，你把魔想的太无所不能了。”

少女对男人称呼自己“小金鱼”感到明显的不悦，“我叫阴雨，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男人若有所思道：“我认为叫小金鱼显得亲切，我以为你会喜欢。”

“小金鱼，听起来就像金丝雀一样没有自由的宠物，我不喜欢。”

男人爽快的答应，“好，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了。”

少女吃完就把自己方才感觉到的告诉男人，赤袍男人听完少女的叙述，若要所思道：“既然已经有感觉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少女的内心涌起一股不安，“试什么？”

“试一试入魔。”

赤袍男人说的面不改色，仿佛诱导一个少女入魔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少女一整个愣住，她虽然接受了自己的现状但从没想过要入魔，她把这件事告诉男人也是想让他帮助自己更好的运用那股力量，有朝一日可以获得自由。

很显然，男人看出少女的小思想但没有急着戳穿，“小雨，你现在除了太阴还能去哪里？”

男人的问题少女没有想过，她只是想要离开那个没有太阳的地方，至于离开那儿之后，她好像真的没有认真想过。

“至少在太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等你真正有能力以后就可以自由的在太阴和人界穿梭，我也不会再拦着你。”

拥有力量的少女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他自然也就不用暗中跟着。

涉世未深的少女被男人说的有点动容，下意识的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幽深的银眸，少女的瞳孔逐渐涣散，少女感觉意识在消散，伸手打了自己一下，男人见状笑道：“不错，已经不会受魔音影响，说明你体内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股力量本来就不属于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她体内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什么力量？”

在太阴的这十年，少女看过关于练气的书籍，她以为自己感觉到的是气。

“这股力量原本在你体内沉睡，你运气的时候把它调了出来，它正在试图和你融为一体。”

诸神遭受天劫时虽然他已经不是天神但太阴当时还在神界，他残留在太阴的一缕神识被天劫波及掉落人界，游荡了几千年才终于选择了宿主但它选择却让落云好生头疼。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它为我所用？”

“你真的想要它为你所用吗？”少女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试探和渴求。

他好像特别希望她运用这股力量又好像不是很愿意她使用。

少女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永远的失去自由。”

“你方才说有力量才能自由，现在又说得到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永远的自由，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矛盾吗？”

男人轻笑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这两件事其实并不矛盾。”

得到力量失去的自由和获得的自由本身就不是一回事。

少女正在琢磨男人的话，窗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外力震落，少女凑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见一抹淡翠，少女望着不染尘埃的身影，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缓步而来的赤袍男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少女的幻想，冲着仙人打招呼，“不尘上仙今日怎的有空来找落云喝酒。”

少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俩人之前认识但为什么上仙会和魔族认识？

不尘没有理会落云，淡淡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姑娘，你年纪尚小还有很长的岁月，万不可为了一时的力量将自己堕落成魔。”

少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边的赤袍男人就发出一阵冷笑：“不尘，仙魔本为一体，二者不过是修炼的方式不同，你这么讲话可就很没有礼貌了。”

不尘转而看向赤袍男人，冷冷道：“虽为一体但你魔族连同族都下得去手，还有资格说出仙魔一体的妄言吗？”

赤袍男人轻蔑一笑道:“人族为了利益权位做出残害同族的事情数不胜数，你们仙门自诩正统却对人间的灾祸置之不理，一门心思全盯在魔族身上，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赤袍男人的眼色逐渐凌冽，少女有点无措的后退了两步。

清冷的仙人沉默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人之寿命不过几十年，即使作恶也不会长久……”

“笑话！”不尘还没说完就被赤袍男人驳斥:“因为活不长就可以被宽恕所犯罪行，照你这么说你要是知道我明日就会死。那今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拦咯？”

不尘被落云说的面红耳赤，“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少女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位姑娘，他要引你入魔，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少女咧了咧嘴，说：“你们打你们的，不要扯到我身上。”

赤袍男人看见少女闪避的样子，对不尘说：“你看，人家是自甘堕落，你救这样的人，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

赤袍男人说完一挥袖就和少女消失在黑夜中。

少女早就习惯了赤袍男人的阴晴不定，只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赤袍男人和仙门的人打交道，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叫不尘的认识很久了吗？”

赤色的长袍在夜色中格外耀眼，男人用一贯低沉的声音回道：“是啊，很久了。”

少女看出男人不想多说就坐了回去，继续闭目调息，赤袍男人也跟过去在少女身后坐下。

“静心，将心中的杂念摒除，放空自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

男人凝气于掌从身后向少女渡去，少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的涌入自己体内，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深海，无法呼吸也无法睁眼，少女的额间流下汗水，身体微微颤抖，眉眼间慢慢地浮现一团黑气，眼角处延伸出深蓝色的纹理，男人收气之后，少女整个人看上去长大了不少，少女慢慢地睁开眼睛转身问：“这样就入魔了？”

少女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当然不是，今日先在你体内放一些魔气，待魔气在你体内成型之后再种入魔心，等到魔心真正苏醒的那天才算是真正的入魔。”

本来这些步骤是可以一气呵成的，只不过过程太痛苦，男人实在是下不去手，所以才一步一步来。

少女不知其中滋味，自然就无所畏惧，“那需要多久？”

男人耐心的解释：“不一定，每个人的气运和时机都不一样。”

如果少女过了今晚就把这件事忘掉，那她体内的默契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