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2 第11章 自由就在眼前

钢琴师指甲中的紫色纤维，那是女病服才有的颜色。

钢琴师脚腕上淡淡的印记，说明并不只是一个人参与了谋杀，相对来说握住脚腕的人力气要小一点，可能是个女生。

关键在于樱花胳膊上的那一道划痕，可能就是钢琴师在反抗挣扎的时候抓到的，如果能够化验的话，就能确证。

可惜这是天使疗养院，侦探只能在脑海中推理。

上述证据，在林默的想象里串联成完整的一条线，他试图还原谋杀现场，找到缺失的拼图。

柔弱的少女樱花是倒骑在钢琴师身上的，负责按住他双脚。

而钢琴师则被另一个人勒住脖子，尽管死命挣扎，然而力气终究不敌。

他的胳膊胡乱抓，刚好抓破了樱花的病号服，留下了纤维物。

钢琴师被摆出自缢的造型可能并不是什么恐吓的象征，可能只是因为杀害他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绞杀。

钢琴师脖子上的明显的红印，那看起来并不是普通人的手力就可以完成的。

何况他背后的红印也很奇怪，很难想到是怎样的动作会造成那样的印痕，但如果钢琴师是趴在地上……

回到樱花的重症病房内，林默和樱花对峙着。

林默想到了刚来疗养院的时候，他被那个前泰拳手袭击的时刻：当时林默趴在地上，沙马单膝跪在林默后背，勒住林默脖子，喊着：“我就知道你是坏人！咔嚓，咔嚓！”

林默眯起眼睛，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另一个杀手是沙马吧？他那天对我的袭击几乎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

恐怕案发时，沙马就是像收拾他一样，单膝顶住钢琴师后背，用绳子死死地勒住他脖子······

樱花笑吟吟地看着林默，一副很欣赏的样子。

“现在我更相信，你才是那个可以带我出去的人。”

我自己都还不确定能不能出去呢，在这紧张的时刻，林默也没忘记吐槽，但是侦探还是要做侦探的事情，真相必须得到揭示。

“所以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人？”

“也不多，我来这三年，11个。”樱花数着手指，有些不在乎。

“包括321号？”

樱花摇摇头：“我只咬她了，没杀她。”

“为什么要咬断她的手指？”

樱花停止手上的动作，出现了一些在林默看来是应激的刻板动作，她在咬着手指。

林默想到了安颂给他讲的故事，看着樱花的模样，林默有些怜惜，决定转移话题。

“那就说说钢琴师，哦，就是399号……”

“我看得出谁是这里的正常人，尤其是他每天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是侦探就是警察。所以我一直在接近399，最后告诉了他我所知道的……”

林默找到了钢琴师命案的凶手，这下他应该是找到了被害的原因。一旦知道真相的钢琴师暴露了自己，那么他就会被隐藏在这个疗养院幕后的黑手给除掉。

但林默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会告诉他？”

樱花抬起头，定定地望向林默，终于不笑了，苍白的脸上露出死人一样的神情：“我希望他可以带我出去。”

而这就是钢琴师必死的原因，林默在心里轻叹。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399的身份？”

“当然还有他，我知道的事情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他不急着杀399是因为他享受玩弄人的过程·……”

樱花有些下意识地颤抖，显得有些害怕，而林默则在心里盘算着这个Ta到底是哪位，他心中的人选并不唯一。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钢琴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死，自己也不会来晚了。

“可为什么他还是让你们杀了399？”

“我猜，是因为你来了。”

林默一瞬间定住，没想到是自己的到来促成了钢琴师之死，恐怕自己那份作假的精神鉴定报告早就被人看穿，为了避免这里的情报信息泄漏，钢琴师必须死。

晃了晃头，林默排除掉情绪，继续着自己的询问。

“你为什么要听他指挥？”

“他答应会放我出去……一年，两年，三年，现在我不抱希望了。”

“所以你选择了我。”

“我出去后可以做你的证人，向警方交代这里的一切。”

“我试过了，这儿插翅难逃。”

樱花摇了摇头，只是问了林默会不会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樱花告诉林默离开疗养院的方法，这是她三年来偷偷摸摸试了很多次才找到的唯一途径。

三楼上面有个荒废已久的廊道，廊道尽头下面就是河。只是在那之前有一道防火门，那里只有触动火警才会打开。过了那道门，就可以自由了。

“三层是办公区，你好像很熟悉。”林默试图确定那个他是谁。

樱花只是笑了笑，明白林默的意思：“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你如此渴望出去，外面那个世界……很好吗？”

“有时你对一种东西的冲动不是来自爱……”

林默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缓缓坐下，就坐在樱花旁边。病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那些可怕故事，那栋别墅，那根小拇指，那个死去的孩子，林默后悔听了这样的故事，他只能徒劳地安慰：“……你的故事我知道。”

“我的故事，很烂……”

林默突然大了点声音：“你没错。”

樱花瞥了他一眼：“我生下来就是错的，问题是，这件事没人征得我同意。”

林默有些惊讶：“你出去是为了……”

“杀了他。”

樱花不再笑，而是满脸杀意，浓郁到似乎让整个房间都变冷了几度。

回想着樱花的故事，缓缓站起身的林默，做出了决定。

“好，我帮你，明天午餐后，我带你出去。”

……

室内活动区里，一名护士给病人喷完花露水后就把瓶子放在一旁。

C2H5OH，林默一闻就知道这款花露水的主要成分，在走过去的时候顺走了花露水。

转头，林默走到室外的放风区，瞥见角落里有工人遗留下的杀虫剂。

C8H16NO5P。

林默走过去假装系鞋带，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顺利拿走杀虫剂。

一名病人把自己的老花镜放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林默目不斜视地走过来，手上动作却没人看到。

午餐时，林默吐掉嘴里的药，把一团米饭放入口袋。

天才的侦探总是能无中生有，创造奇迹，林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老花镜片被林默抠下来，他用中午的米粒将两个镜片一圈粘贴在一起，再从自己病房内的洗手间拿出大量卫生纸，把花露水洒在卫生纸上，再把这卫生纸偷偷绑在活动区的窗帘布后。

完成一切动作后，林默走到放风区，开始观察阳光移动方向。

阳光炙热刺眼，但林默不以为意，圈着手当望远镜，一旁的护士见怪不怪。

时间合适，阳光准备就绪，林默心头默念，然后把镜片放在纸巾对面的角落。

接下来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阳光很快照射在镜片上，镜片上产生的燃点又折射在纸巾上。

纸巾瞬间晒干，发皱。

成功！

林默开始快步走向重症区，开始倒数。

当纸巾被点燃时，因为被绑在窗帘上，引发着火，火势慢慢上延。

而窗帘之上正绑着之前林默偷来的杀虫剂！

窗帘遮挡的背后，是这活动室的老式电箱。

只见杀虫剂罐子爆炸，火势突然加剧。

爆炸声把活动室内的病人、护士都吓得一惊。

连锁反应还在继续，窗帘的火引燃了电箱，电箱冒出浓烟，火苗顺着电线开始上窜，电火花四溢。

终于，火灾警铃声响起，活动室的众人向外逃。

而林默早已在既定的路上全速前进，即将获得自由的可能让他开心。

因为电箱短路造成全楼停电，应急灯亮起，建筑里的部分插座里开始冒烟，整个疗养院一片狼藉。

而监控室的电脑也因为停电而关闭，电子门锁也应声解锁。

院长达明在办公室内虽然面色沉稳，但汗水开始滴落，不知道是空调也停了的缘故。

唱片机也停止工作，安颂的心理诊疗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逃跑的，救火的，整个疗养院乱成一片。

林默推开重症区的大门快步走进。

因为重症区内的电子门锁都统统失效，许多重症病人跑到走廊。她们本就有病，加上这一刺激，尖叫的，上蹿下跳的，打砸宣泄的都乱成一团。

这就是林默想要的场景，越混乱他才越有机会逃出生天。

林默推开樱花的病房门，苍白面孔的女孩早已准备就绪，二人相视一眼，携手冲了出去。

两人逆着奔逃的人流向上而去，从重症区来到了普通区域。

一路顺利来到三楼，无人值守。

两人都看到了那扇重重的大门，自由就在背后。

林默奋力一推，大门被推开，门后的阳光洒了进来。

终于，自由来到眼前。

相视一笑，林默第一次觉得樱花的笑容不再可怕，或许是因为阳光，樱花苍白的脸上甚至显出一些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