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策 第八章 刺杀 下

武士首领挥了挥手，几名属下便已下马，几人成犄角状向林中走去，以防有贼人突袭。在密林中搜查了一阵的几人一丝人影也没有看到，无功而返之时异变突生，一只干枯的手掌从地下伸出，抓住一人脚踝。呼吸之间便将此人拖入地底，不见音讯。密林遮天日，鸟啼如鬼冥。 原本官道两头皆属南唐大族家族祖地，多年来早已没有不长眼的毛贼敢在这里打家劫舍，自然使得树林越长越茂密。

‘咕噜’。 剩余几人对望，皆从他人眼中看出一丝丝的恐惧，山间大泽之地多生魑魅精怪，虽常有流传出某某山峰有仙人落下，与人寻一段缘分便飘然而去， 更有山中大妖吞食日月精华，百年修行塑造人身，在某地大开杀戒后被一些仙家子弟斩杀的故事流传开来。 但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哪里有那么多仙缘会让寻常人家遇到，在李家武士心中，最顶天的了不起便是家主的武道修为，最如谪仙的便是少主一类的少年天骄。

井底之蛙妄谈天。一直被用来讥讽眼界短小，但用在此时却徒增几分凄凉，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一点便折损一人，让多年来一直眼高于顶的李家武士在恐惧中更带有一丝恼火。

众人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恐惧继续搜寻，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每一寸土地都排查的仔仔细细。一无所获间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没有感情的话语“你们，是在找我么？” 众人猛然回头，看到一个苍老瘦小的老翁在注视着他们，干枯的手掌，没有掺杂一丝感情的双眼........

官道上的武士首领见下属久去无音讯，不仅心中有些烦躁，刚要开口下令再次派人进林，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林中走出，不紧不慢的脚步在面临李家众多披甲武士时没有丝毫慌乱，“刚才是你射杀了我李家之人？”首领对着林中走出的老翁说道。“不是我，”老翁像是在与邻居街坊唠家常一样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继续向前走去，众人绷着的心弦刚有一丝放下的时候老翁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还会是谁呢？”

首领大怒，这不知跟脚的老翁竟然消遣自己，老翁好像没事人一样向前走去，路过一名李家武士的时候抬了抬手，好像寻常乡下老人与人见面打招呼一般走了过去，留下一个目瞪口呆双手紧握自己脖颈的武士，丝丝鲜血从指间滑落。谈笑间杀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我要杀你，你却没有一丝察觉，当你有所反映的时候，你已是个死人。

李家众多武士纷纷摘下负剑，将老翁围了起来。“结阵。”首领下令，已经没有什么好询问的了，先是射杀李家武士，而后又挥手斩断一人喉咙。 这不是一般山贼图财，摆明了要与李家结下不小的梁子。

李家剑阵威势不小，但老翁也非等闲之辈。众人结成的剑阵对老翁没有产生太多的威胁，盏茶时间过去，李家众人多有气力枯竭的架势，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老翁破阵在即。 若被一个无名小卒杀人后成功破阵而逃，将来此事传了出去将会对李家声望造成多少破坏武士首领不敢想象，翻身下马准备进入阵中的首领耳边传来淡淡的‘退下’二字，首领如闻仙音，面露喜色。

有一剑自车厢中飞出，避开剑阵中李家众人，直奔老翁而去， 阵中一直面无表情的老翁第一次变了脸色，不敢硬抗一剑之威，侧身堪堪躲过一式。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却见剑如灵蛇，随身而绕直刺腋下，已无气力躲过这一剑的老翁无奈将身子侧过，已后背做武器硬抗了一剑，顺势破开早已溃不成型的剑阵，向林中飞跃，几个呼吸间便再无老翁身影， 只淡淡的留下一句“李家，领教了。”

“属下无能，未能留下贼人，但求少主处罚。”眼见行凶之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却无力阻拦的武士首领在持剑之人将手中剑交与侍女后像其单膝跪下请罪。手中没有了佩剑的李文远挥了挥手“下去吧，罪不在你，行凶之人也算得上身手了得，尔等不必自责。 留下几人将战死的兄弟们尸体处理一下，送回家族安葬，其余人等继续按原路前行。” 李文远下完命令后转身走回车厢， 留下外面处理后事的武士们，李文远暗自皱眉，虽然持剑打伤了前来行凶的人，但是总感觉来者没有拿出全部本领便落荒而逃，自己能一剑伤人也只是仗着此人早已被困入剑阵多时，家中武士一直在阵中，不曾让此人换气，而后自己更是在此人全力破阵的时候选择出剑，出其不意才伤了这人。

不为求财 ，在破阵后对上自己更是不愿意过多纠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真真的很怪异，明明武学修为不下自己，但与自己交手更愿意示敌以弱。南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此前更是不曾听说有与行凶之人武学风格及功力相媲美的，已自家的势力而言，若南唐出现了这样一位高手，早有一份卷宗摆在家中供自己观看。此人来历怪，行为怪。 拉开窗帘，看向老翁远去之处，李文远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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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翁，此行收获如何？” “回首领，属下仓促间和李文远交了手，其人如名，文静志远。其剑，剑招没有一丝繁华浮夸，招招皆属上品，有李家家传剑法的影子，又在此上进行最适合自己的改动，李家天骄之名， 名至实归。”答话之人身着一身干练短衫，如漆似墨的衣服贴身合适，身形干枯苍老，眼神锐利但不敢流露一丝，神情火热的盯着笼罩在黑暗之中的问话之人。正是白天在官道上对李家大肆出手的老翁。

听到了鬼翁给出的回答，黑暗中那人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让鬼翁退下。全身笼罩在黑暗中，衣袍无风自鼓，看不到一点表情流露，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只有远处的一堆篝火，干柴在火堆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仿佛在证明，刚才确实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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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扶摇推开窗户， 望向窗外的月亮，皎洁的明月高悬，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照出少年的影子。自家仆人在一旁站立，悄悄的接过苏家送来的温酒轻轻放在桌上，不敢扰到张扶摇。

少年心思最可敬，敬年少思无邪，最天真。

那位大大方方回答“睡眠的眠，月亮的月。”的少女，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走入刚刚弱冠的少年心中。

小楼，明月，一旁束手而立的家仆，一名望月不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