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大公之名

希瑞尔的书房里有三排书架，但只有两排搁满了书，还一个有个书架一只空着，什么都不放。他的仆人们不知道这事为什么，也从来不敢问，更不被允许擅自接近那个空书架。

希瑞尔慢慢走到这个空书架边儿上，伸手在一处木框边轻轻一抹，整个书架骤然收缩，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水晶球的模样漂浮在空中。他在水晶球上一点，清亮的水晶球内就显示出两个人的身影。希瑞尔认得其中一人，那就是这段时间隐者会议一直关注的人物风灵，另一个少年他却不认得。更让他奇怪的是，他原本所追究的遮尔纳兄弟却不见踪迹。

明明他追踪的遮尔纳兄弟俩啊，怎么会却出现了另外两个人？

仔细想一想，他便觉得事态不同寻常。于是他又在水晶球上点了一下，风灵和瓦尔特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而分块儿出现十一个人的面孔。

“各位，我有事要通知你们。”

“希瑞尔？”

水晶球中的十一人对于希瑞尔的突然联络很意外，却并不吃惊。他们经常用这种方式进行紧急磋商。

“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风灵劫走了遮尔纳，并出现在了夙照都城。”希瑞尔如此说道。

“什么？风灵醒过来了？”有几个还没接到消息的人这才吃了一惊。

随即有人问道：“铩月呢？他不是负责盯着风灵吗？怎么能放任事情变成这样？”

“他喝醉了酒，现在只怕连太阳月亮都分不清。”希瑞尔趁机狠狠报复了一把，暗示铩月玩忽职守。

“这个该死的白夜王！”立即就有和铩月关系不好的人开始咒骂，“我就说不该让他继承白夜王之位，他根本没有庄重的责任感！”

“我们必须立即下个决断。风灵这举动，只怕是在尝试接触逆魔者军团，我们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切还不明了，不要过于仓促地决断。希瑞尔，你确定是风灵劫走了遮尔纳吗？”发话的是晴星。水晶球上显示出来的面容须发凌乱，没有了当初作为校长时的整洁。

“晴星，到现在你还想回护你的学生吗？你可不要忘了，默多就是毁在她手里的！”发话的是个方脸男子。

“我只是提醒你们决断是慎重一点。如果风灵真是预言的核心之一。我们必须谨慎对待她。”

“该死的谨慎！见鬼去吧。要是我，我就直接捏碎了那个和她定下灵魂契约的夜魔！”这回说话的，是个胖子。

“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做好各方面准备。和风灵定下灵魂契约的那个夜魔现在还在奥兰家，我们需要一个人去奥兰家把他拿回来。”这是水晶石影像上一个精灵模样的男子在发话。

“奥兰那边就让布莱兹去吧，他和奥兰家的人能说上话。但我们还需要另派人去找风灵，最好在她闹事前把她拘押起来。”希瑞尔马上展露了一个高人指点的架势，让水晶球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偷翻了个白眼。

但，希瑞尔提到的事，却是合理的。

水晶球里的方脸男子沉思片刻。说道：“风灵那里，让我和比其尔去吧。其他人只怕也没这个余暇。夙照城是我的故乡，我对那边也熟悉些。”

其他人相继点头，认为这是一个恰当的安排。

“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事先统一一下意见。”希瑞尔补充道：“大家知道到。风灵一直有两个帮手，一个是猎魔人穆克尔，一个是奥兰家的波妮卡大小姐。如果我们在决意对风灵采取强制措施时，他们仍然站在风灵一边，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希瑞尔先看向了水晶球里一个女子的影像。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希瑞尔甚至是其他人的关注，当即表态说：“穆克尔虽然是猎魔人。但我并没有要袒护他的意思。如果他成为威胁大陆安危的人，我不介意你们动手除掉他。”

希瑞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么，关于奥兰家的波妮卡小姐呢？”

十一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们没理由去伤害一个神的后裔，那会招致神罚。尽管我们洞悉东西大陆上的一切，也能影响大陆上的一切。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狂傲到蔑视神灵。”晴星率先发话，其余人陷入沉思。

良久，才有人开口说：“波妮卡太感情用事，但奥兰大公不是糊涂人。我认为我们只需要告诫奥兰大公看好他自己的女儿就行了。波妮卡才十五岁，鲁莽任性。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和理性思维，她还没有能力对我们构成威胁。”

其他人相机表示赞同。

希瑞尔似乎对这进展还算满意，点头说道：“那么，我现在就去找霍兰德王，让他召集军队尽快接管夙照三城。巴伦，比其尔，尽量安静地拿下风灵，别在夙照都城弄出太大的动静。”

巴伦对希瑞尔这种颐指气使很是反感，重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而比其尔，他在这场紧急通讯中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这时候总算漫不经心开口了：“一小时后，我会抵达夙照都城4号传送站。”

“好，事情议定，愿诸位能得神的眷顾。”

希瑞尔场面性的一句结语后，借宿了这次紧急磋商。手在水晶球上一点，空书架就又恢复了原样。

“来人。”

随着希瑞尔的召唤，他的管家迅速出现在书房里。

“给我准备宫廷礼服，我要去王宫见霍兰德王。”

“是。”

管家躬身退出后，希瑞尔走到书桌前看着自己那分研究笔记，心里有些拿捏不定的荒谬感。

这份笔记，是不是该马上销毁掉？

……

……

风灵没急着去探究穆克尔和紫发艾克的下落，也没再闯进逆魔者聚居区里去了解情况。她果真带着瓦尔特在传送站周边找了个小餐馆儿包吃一顿，然后就去夙照城南逐步恢复正常的集市去采买了。

刚刚经历剧变的夙照城显得有些普通。

东泽王死了，东泽国没了，但百姓的生活却还是那么按部就班。这一场国家覆亡的变革，并没对百姓生活形成冲击。尽管如此，风灵还是从他们脸上读出了失落和低迷的情绪。

他们曾今为这个国家的强大很是兴奋自豪了一把，却没想到自己的君王竟然会招致神罚。

整个城中士兵和官员的消失，神殿祭祀的殒身，他们有人亲眼看到了，更多人则听到了极其详细的描述――那是神罚，神怜悯世人，没有让他们这些百姓一起遭殃，这让他们惶恐而沮丧。

惶恐，是因为他们曾今为东泽王这些渎神者欢呼，那是对神的冒犯。沮丧，也是因为他们支持了一个亵渎神明的罪人却不自知，那是自身的愚蠢。

三个月的时间消磨，人们已经越来越少讨论那场神罚中的事情了。

风灵在集市里逛了好一会儿，也基本没听到几次“东泽王”、“东泽国”之类的名词称呼。她揣着一个钱袋，很随意地把各种店里的各种东西丢进自己的储物空间，然后付钱走人。

瓦尔特不明白风灵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头绳、发卡什么的他还能理解，毕竟风灵也是个少女。但那些烟草、烈酒、还有男女老少各型号都有的服装大采买是干什么？她是想开个服装店吗？

终于，他跟着风灵进了一个总算比较熟悉的店铺――魔法道具店。

风灵看都不看，钱袋里的直接就整个就甩在了柜台上。“店里的东西我都要了，你点点看这钱够不够，不够我再添给你。”

店铺老板愣了愣，赶忙伸手打开钱袋，一堆金币里夹杂的数颗稀有晶石看得他眼都看绿了。

“够，够了。您不需要找零吗？”店铺老板虽然爱财，但还是很有良心地想保留一个商人的良好信誉。

“不用了，以后我还会经常来光顾你的店面。到时候给我打折就好。”风灵打开储物空间，一挥手，就把整个店铺的魔法道具收了个精光。

瓦尔特看得口水直流。天哪，他穷困潦倒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碰上这么个金主，倒时候在报酬上狠敲她一笔，他就可以赚钱回家了！

“退开！散开！都一边儿去……”一阵呼喝，街面上，噪杂的人群便被一队精甲卫士粗鲁分开。这队人一路横行霸道，风风火火出现在了风灵光顾的魔法道具店外。风灵向他们看过去，认出了那个波妮卡的“堂兄”，逆魔者聚居区的防务负责人。

“风灵小姐。”那人对自己被风灵放倒，隔离区又被强闯的事耿耿于怀，开口时口气都臭得很。“奥兰大公邀请您去见个面，大人他说有事要找你商量。”

“哦？”风灵笑眯眯走到店门边儿，“那请转告你们奥兰大公，就说我没空，来日再聚。”

负责人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风灵呵呵一笑，挑眉问道：“是不是奥兰大公早做了嘱咐？类似如果我拒绝，就强行把我拿下，不论死活之类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