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人的目的

少女站在花丛旁的青石小路上，向乔伊微微颔首算是招呼，却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卑微地躬身行礼。

乔伊看到这个不经禀报就闯进来的人，听到这明明迎合卡罗的话，却心里陡然一喜，因为这少女正是风灵，哦不，对乔伊来说，是“玟桑德”。

风灵笑眯眯走向两人，在向乔伊点头示意后，转而对卡罗继续说道：“卡罗团长，正是出于和您相同的考虑，我刚刚又为东泽国除了不少枯边儿的花。”风灵说完，就从一个小空间袋里抓出一大把守备兵团的徽章扔到地上，“准确的说，是二十三朵该处理掉的枯烂的花。”

不用问，这就是那二十三个人小队的最后的遗物。

卡罗团长眉头微皱，心中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女身份有了几分推测，眼眸中的气息顿时更加深晦。

乔伊并没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没风度地推到风灵身上，而是守着贵族及上位者的矜持，对风灵说到：“玟桑德，你来的正好，卡罗团长要求拘捕我的三个近卫骑士和治安官，说他们背景可疑。你在这里也待了些日子了，这四个人你了解吗？”

说着，乔伊就把卡罗团长带来的四人调查书递给风灵。

风灵接过调查书随意瞅了几眼，手指头一捻，火魔法随指而生，直接就把调查书给烧了。

这回轮到卡罗团长黑掉脸了。

虽然调查书有原件，有备录，不是说烧了就没有，但好歹也是正式公文，这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女竟然就当着他面儿。这么一个火苗就葬了？也太不把他这个守备军团长放在眼里了吧！

杀守备军士兵杀到肆无忌惮的风灵，确实很不把这位卡罗团长放眼里。烧了调查书之后，风灵做的第二件事儿，就是漫不经心从怀里取出一枚圆形的银质徽章，不客气地向卡罗团长丢过去。

卡罗团长脸色更难看起来，并没有接，只微微闪身，任这枚银制徽章落在地上，随意瞟一眼。然后不满地……等等！卡罗团长浑身一个激灵，急回头再去看掉落在地上那枚银制徽章――竟然是飞鹰衔珠的图案！

他嘴角顿时狠狠抽搐两下，瞪眼横目瞟风灵一眼，忙矮身把这枚银制徽章捡起来，仔细查看半天后，冒着冷汗沉着脸问风灵：“这位小姐，请问……这徽章你是从哪儿来得来的？”

风灵冷笑一声。只瞥一眼被她扔得满地都是的守备军徽章算作回答。

“你！”卡罗觉得浑身宛坠冰窟，忍不住大喊起来：“你杀了他？！”

老天啊！那可是东泽王的密使！来这里即是传达东泽王的旨意，又是监督指导他行事的！

飞鹰衔珠的图案，明面上是东泽国外交官的徽章样式。而东泽国的贵族们都知道，有一种加了魔法暗纹的飞鹰衔珠的徽章，在外交官的权限之外，更是和东泽王有密切关系的密使。这种人，要是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他的地方，天知道东泽王会把他这个无能家伙怎么处理！

“他？”风灵当然明白卡罗说的是谁。却笑意更深，调侃着问：“哪个他？我杀了哪个他？”

卡罗团长此时觉得自己仿佛被狡猾的毒蛇盯上了，心中顿时生出不详的感觉，果然就听风灵慢慢又说：“看来，你果然知道他的下落！”

上当了！卡罗团长心中惊叫不好，一时晃神，连风灵闪身至他身后的动作都没察觉。就被风灵一掌敲晕过去。

事实上，风灵手里那枚飞鹰衔珠密使徽章，并不是卡罗团长所知道的那位的，而是当初在波洛尔山里波妮卡捡来的那一枚。三个月前，风灵从奥兰大公手里索取了这枚徽章借用，用以追踪她所寻找的那位东泽国密使。

上了当的卡罗团长是在很窝囊。作为一个八级武士，他还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速败，而且直接败成了个半植物人――风灵的一击已经精确毁掉了他脖颈以下的全部经络，他的后半辈子，除了说话、吃饭、喝水。再做不了任何事了，并且，大陆上众多可用于治疗的魔法手段，面对风灵这一击造成的伤势都莫可奈何。

风灵的力量，以及她的异能，在四个月前那场默多的灾难里变得更加恐怖了。那种变化。让风灵自己都感到吃惊。

当然，这些事情，完全昏死了的卡罗团长还一无所知。对风灵这种粗鲁举动提出抗议的是乔伊伯爵：“玟桑德！你在干什么！虽然我很想揍这个死狗脸的卡罗，但他好歹也是国王亲自任命的高级武官！你杀几个小兵，我还能给你撑这个腰，可你要是伤了国王信任的军官，我可没就办法再包庇你了！”

乔伊脸上布满不言而喻。

“伤？包庇？玟桑德？”风灵笑看着乔伊说道：“乔伊伯爵，您在说什么呢？首先，我不是什么玟桑德，其次，您不需要包庇我，或者说，我不需要您的包庇，再者，您这个‘伤’字用错了……”

“……”乔伊伯爵略微一愣时，风灵已经拎起卡罗，手按在卡罗后脑上停留六秒放开，霸道地从卡罗头脑里提取了她所需要的信息后，卡罗整个人就软绵绵瘫倒在地上。

这种强行摄取别人记忆的魔法，对施法者本人也有风险，所以风灵并不轻用，直到她确认卡罗直到东泽国密使的下落，才动手用了这招。

这种对施法者都有高风险的魔法，对于被施法者来说，就只剩了一条路――

“您应该用‘杀’这个字。”风灵深笑着这么说道：“我已经杀了他。”

一秒、两秒、三秒……

乔伊伯爵有点儿步底发虚地走去摸了摸卡罗团长的心跳――已经没了！

“你疯了！”乔伊暴跳起来：“现在东泽王和北部领主们正在闹，正在争，正在掐架玩儿火！你这个该死的疯子！卡罗的死绝对会让东泽王拿我开刀！”

“我赞同您的判断。”风灵一句话梗得乔伊脖子都发直了。

“该死！还赞同！你想害死我啊！”

“我只是帮您做个决断。”风灵回答得很平静，“三天前，您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但您却装作不知，可见您心中在犹豫，在彷徨，在质疑对东泽王的忠诚是否必要。”

乔伊被风灵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堵得更加结舌无语――她怎么知道，他手里的情报官已经探明了她的底细？

“您觉得您探明了我的底细吗？”风灵仿佛看透了乔伊的心思，“默多学院的学生，东泽国奥兰大公女儿的朋友，被各国情报部门四处查访寻找，也被东泽王密令抹杀。您了解的，也仅仅只是这些东西而已。可您知道为什么各国情报部门都在找我，为什么东泽王想要杀我吗？”

这种时候，乔伊再也不想装无知了。风灵能知道他获悉情报的时间内容，那明显是自己的情报操作通过某种途径泄露了。小心隐晦的情报操作被对方了解得如此详尽，让乔伊有种很不舒服的被小瞧了的感觉，如果不拿出点儿东西出来，他怀疑自己试图利用、驾驭风灵的企图会直接转化成妄想。

其实在数天之前，风灵把整整一个小队的守备军士兵葬送掉时，他就发觉驾驭风灵绝对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野心。因为那些看似向他邀功的“无头公案”，并不是杂乱无章的。

乔伊很没贵族风度地一手叉腰，歪着身子指着风灵说：“他们为什么找你杀你，我是不知道，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你见我的第一面时就告诉我，你来觞镇找人，只要我给你提供宽松的环境，你就会帮我顺手处理一些寻衅的守备军。可这十多天里，你除了盯着守备军那边，还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你不是顺手处理寻衅的守备军，而是需要处理掉他们的同时找个靠山让你行事不受掣肘。你找的人在守备军那边，不是吗？”

乔伊手里的情报体系也不是养白痴的。

风灵刚到觞镇杀掉的两个守备军士兵或许只是偶然，是因为他们好巧不巧追查了风灵的身份，因为风灵正好需要给乔伊一份见礼，但后面的五次，却绝没那么简单！

那些人，不是守备军的通讯魔法士，就是特别勤务，要么便是专门负责将外交使节车队过境护送的小队，还有的，则是那些最近在这地区活动频繁的卡罗团长的亲信。连乔伊都不明白，为什么风灵看似随便的动作，往往能挑到卡罗团长手下的重要人员。

风灵安静地看着乔伊，略沉默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东泽王现在的意图，伯爵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在您的君主疯狂加强君王权利，架空贵族实权时，您也将是被削权的一方。可一方领主的权利和荣耀，您真的可以放弃吗？”

“当然不会。”乔伊板了脸，“只要我把你抓了交给东泽王，白林地家族的权利和荣耀就能坐得稳稳当当。”

风灵不由好笑起来，审度着乔伊的装腔作势的模样，撇撇嘴，说道：“您何必开这种玩笑？”

风灵当然知道，守备军团长卡罗死在这伯爵府里那一刻，乔伊就绝不可能再安心过他东泽国的贵族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