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曦 第九十七章 愚者的延续

影像在这里断掉了！

视界被黑暗吞没，那本应该是让人无比恐惧的状况才对，奇怪的是此刻的“它”却反而感到安心，没有丝毫不安。

明明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心中却平静地响起了“是吗”的感叹。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由里向外开始褪去，缤纷色彩的影像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里的是灰白黑的三色画面。画面中，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大概是少年消失的地方，他怔怔地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时间的流动变得特别微妙。印象中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然而实际感觉才不过片刻。忽然间，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了头，没有温度的视线就这么笔直地对了过来。

“！！！”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像是错愕，又似是惊喜，突然眼前一黑，画面戛然而止——身穿风衣的男子一挥手，黑气凭空涌现而出，将半空的某物包裹了起来。

黑气包裹着“某物”轻悠悠地漂到了男人的面前，他凝视着那“某物”，面色一喜。

但是在只有灰白黑的三色视界里，“那物”并不存在——不，是或许存在，但却没有在“它”的视界里映出来。

“……”

空荡荡的灰色空间里，男人虚托着黑气包裹的“某物”。他缓缓地向前走去，脚步甚慢，看起来就像是老人踱步，实际上却是犹若瞬移一般闪烁前行。前一脚还在原地，下一步却已在数十米之外，而当他再次迈开步伐的时候，他的身影顿时脱离了视界。

“那、是谁……”

前一刻的事情都还没有弄懂，又曾添了新的疑惑。然而还未等“它”认真思考，黑暗便已经吞没了“它”的意识。无法继续解答疑问让“它”稍微有点困扰，但反正也没什么害处，“它”也就没有抵抗。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吞没“它”的黑暗很快就散了开来。

画面一转，灰白黑的三色世界染上了新的颜色，色彩缤纷了起来。超越空间的束缚，超脱时间的约束，视线一亮，便来到了一间充满了闺气的房间。

“咚咚——”

“来了！”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穿着粉色长裙的小女孩打扮得向小公主一般，眼前所闪现出的是那不知道是谁的童年。

“……说他要去露西亚山脉！一起去吧！”

小女孩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个面目被黑影遮挡着的小孩。

一个年龄少长的少年带着两个孩子，在那座幽野地山谷里，小男孩邂逅了一只看起来乖巧迷人，眼睛总是一眨一眨，很是可爱的狐狸。它有一身柔软的毛发，摸起来很是舒服。虽然他总想着差不多该停手了，但不知不觉间便陷了进去。

“哈哈～啊——”

视线中，小狐狸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情愿，会不时地扭动身子。只是它扭动的幅度却不是很大，也不怎么用力，说不定它其实意外地很享受呢！

看起来好开心……

突然，混沌的意识有了这样的感想。犹如磐石一般沉睡的宿体振动了一下，原本紧闭的双眼隙开了一条缝隙，一点儿、一点儿缓缓地睁了开来。

眼前的景象飞快地跳转，混沌意识的思绪也紧跟着镜头迅速切换。

“……，晚上你要吃什么？”

“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

“……真乖！”

虽然她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却露出了有些困扰地复杂笑容。混沌意识有些困惑，就连新生都还算不上的“它”，根本无法理解那样复杂的情感表现。混沌意识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全身心地注视着那逐渐模糊的画面。

“你呢？”

“蛋糕，再做你以前做的那种软软的、甜甜的糕点吧！”

少女所做的糕点看起来很膨很酥，吃起来一定是甜甜的、软软的味道，入口回味无穷，芳香四溢。

当晚，少女没与任何人道别，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家。

“说起来，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以前都是怎么称呼她来着？）”

突然间，混沌意识的耳边回响起了那也不知道是谁的低语。

“还以为会永远都在一起的！结果继她之后，连伊恩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同样是没有预兆，没有留言，同样的包括私物在内，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那到底是说总有一天还会回来，还是说再也不会了，所以不需要呢？”

疑问留到了最后，然后未能得出答案。

转瞬之间，四个人的家庭，变成了两个人相依为命。

小男孩变成了小哥哥，小女孩还是小妹妹，虽然也有大胖子照应着，但基本上还是两个人自食其力的生活。两人的关系看似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变化却确实存在着，一直留到了现在并且还在持续扩大。

“我其实知道……是魔灵师什么的，果然还是该告诉她的吗？”

“难得与精灵成了好朋友，也得到了‘精灵的祝福’，没想到居然会被精灵的王杀掉……”

“我已经挺努力了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走错了呢？”

“魂血共存——都得到了这样强大的能力，却只能走到这里吗……”

黑暗中，某人的低语不停地在混沌意识的耳边回响。那声音低沉，显得无比惆怅。尽管如此，“它”却听不出再多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忧是伤。

“没想到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了吗？看起来下一次就是极限了，难得有一个可以长眠的地方，真是可惜。”

突然间，一声异响混了进来，宿体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这瞬间，混沌意识错漏了低语。

“呜哦～……——有意思！”

与低语不同，声音不是在耳边响起。既不是透过心声，也不是直接响应在脑海里，而是化作印象、变成了记忆。

“是、是谁！！？”

现如今的宿体还无法言语，混沌意识只能在内心里呐喊他那惊恐的模糊意志。

“……”

然而也不知道是对方听不到混沌意识的心声，还是对方对“它”没有兴趣，总之没有没有任何回应。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不过也好……”

而这时候那某人的低语依旧还在响起，一股诡异气氛的压抑让“它”烦躁不安。

随着时间的延长，烦躁和不安一点点被放大，逐渐升级成暴躁和恐惧。两种感情不停放大，很快便到达了临界点，却都在爆发之前化作了长舒与叹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只是凭借着本能察觉到——不能在那里爆发。

是遗憾，也是庆幸！

触手可及的黑暗再一次吞没了“它”的意识，“它”有感觉到这一次的时间会很长很长，但他还是选择了接受。本就模糊的意识迅速淡化，他很快便忘记了刚才听到的低语、所看到的景象，以及……

——“看起来好开心”，这么想着地那时的心情。

将一切遗忘。无论是高兴的事情，悲伤的事情，美好的回忆，幸福的经历……短短一瞬，这些最最重要的东西都化作了泡影，“它”将再也记不起这些事情。

而在察觉到这些之前，“它”已经睡了过去！

……

“塞娜让开。”

林地中，黑发少年手提着长剑，呼叫着冲向身前的魔物。

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莽撞，但他意外地却很细心。奔跑中，视界的边缘两个黑点一前一后突然出现。随之，一直都未曾察觉到的魔物气息也终于是显露了出来。

“就等你们了！”

明明是大危机的状况，他却笑了起来。

少年右手提剑，左手伸手一直，水蓝色的双瞳洋溢着异样的色彩。

“阿贝利亚斯！”

柔软的水将正前方的魔物包裹，窒息和脱力让它陷入了慌乱，趁着这个时候，少年冲到了魔物的面前。

“塞西莉亚——”

他无视了左右的突袭，右手用力一斩，入水一般灵动的长剑透体而过，终结了魔物的生命。

与此同时，魔物们的攻击也到达了少年两侧，这么近距离，速度又那么快，他根本没可能避开。

“噔噔！”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身死，这并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别人替他将攻击给挡了下来。

“真是的普纳多，你好好的带这小子做什么！”

“算了，你也知道维曦喜欢乱来，要是让他一个人呆着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总归是我带着的好！”

说话的男人身体相当壮硕——虽然大半都体现在肚子上。他将宽大的重剑担在肩上，悠闲地和身边带着白色面具的女人说话，看起来相当的懒散。

“诶！？居然跑了！”

看见魔物远去，塞西莉亚收起了双匕。

“也是！其他的，姑且不论，这次真是有点过了。我的话还好说，普纳多的位置可不一定能赶得上。”

“那时候就只好让他替我承受攻击了！反正他皮糙肉厚，想来受一两次伤也没事。不过，这魔物还真是比魔兽难对付多了。只是，仅凭它们区区三只刚刚诞生的魔物就敢设伏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大，还是愚蠢。”

另一边，被讨伐地魔物，化作了黑气消失，维曦也收起了长剑。

“维曦，你可别小看这些魔物。这些家伙不但狡猾，而且记仇。这次你杀了这只魔物，应该是被记恨上了，以后在这露西亚山脉里行动可得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

成功讨伐了目标的魔物后，三人没多做停留，径直回到了帕尔加公会交付任务。在平分了报酬之后，普纳多邀维曦去喝酒，不过他婉拒了。

想着“可不能让娅菲担心”，他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维曦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先去吧！换洗的衣服，我稍后就给您送来。”

“好的！辛苦了，莎拉！”

话是这么说，维曦却并没有先去澡堂，而是登上了楼梯，来到了三楼的一间空房。

“怎么样，娅菲？练习得还顺利吗？”

空旷的房间里，少女一袭白衣，跪坐在墙边。她是维曦如今唯一的亲人，他最疼爱的妹妹——娅菲。

“维曦哥哥！”

“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还没等娅菲开口，维曦便看出她被难住了。

“是的！”

娅菲本不想告诉维曦，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只是，她的心事总是会被维曦轻易看透。无奈地，她低下了头。

“想着想让声音变得更大，借此来提升威力的。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在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便消失了，而威力不仅没有提升，似乎反而降低了。”

起初她还在失落，但随着事情的叙述，疑惑很快便占了上风。

“是、是吗……”

维曦本以为只是魔法制御力上的问题，然而娅菲所说的问题一下便难倒了他。

声音变大后，超过临界点后会消失吗？

好像很有意思！

难倒归难倒，娅菲所说的现象让维曦很敢兴趣。

虽然他不能自己实验，但参与实验还是办得到的。

那么，首先验证一下猜想:

声音变大到超越临界点会消失，那么要是变小到低于最低的某个临界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