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曦 第九十六章 愚者的末路

“呀～这还真是有够惨的！”

白光被黑暗吞没，萨弗雷亚的地表，一个男人缓缓抬步，自远处走来。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其脚步厚重。感觉似乎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咚咚”的声响。

“真不愧是帕尔拉蒂亚！还好之前离得够远，要是被发现的话，恐怕就被顺手一同消灭了！”

来到帕尔拉蒂亚的攻击所留下的深坑面前，男人蹲下了身，向着深坑里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完全漆黑的黑暗里，他本应什么都看不到才对，但他却半眯着眼睛凝视着深坑最底层的某处。

“啊～有了、有了！”

随后他伸手一挥，一块小小的木牌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小木牌入手光滑，有些微凉，表面印刻着像是图案一样的文字。虽说如今几乎已没人能真的看懂，不过了解它存在的人都知道:

它所代表的意思是“誓”。

——约定向神发起挑战，并将其杀死。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意。

“那么，这颗蛋也是还没孵化出来就碎了。”

“弑神……真的有可能成功吗？”

自枯门成立以来，无数岁月，前后有五个被称之为是“论外”的异类履行过约定，他们都向“约定”的神发起过挑战。然而无一例外，全部落败。

黑暗中，男人摇了摇头。

虽然他并不认为有绝对的事情，但现实是不可能的事情确实存在。

男人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将枯令放在怀里，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离去。没走两步，他的身影迅速变淡，随后渐渐地、渐渐地消失不见。

男人离去之后，黑夜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寂静。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空间中，一缕缕黑气凭空浮现而出，并向着彼此所处的中心点汇聚，逐渐凝聚成了一点。黑气不断聚集，慢慢一点点的膨胀，渐渐地变成了小球，小球吸收黑气继续扩大，进而演变成了大球，最终在半人高的时候稳定了下来。

黑气不断汇聚，缠绕在稳定下来的黑球体表，围绕着它旋转。而后黑气一点点、一点点地被黑球吸收，黑球破开，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影的样子有些虚幻，不只是面目，就连整个身体都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真切。好似其没有形体，辨不出它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怪物。

黑暗中，黑影沉默地望着某处，一动不动。不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它到底在做什么，那静静的样子，就像是被封印的爆裂魔法，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不过，几个擅闯遗迹的小贼早在帕尔拉蒂亚的攻击中送掉了性命，一直隐藏在远处的男人也离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人——已经没有值得去发泄、破坏的东西了。

或许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黑影才没有爆发。片刻后，它向凝望着地某处挥了挥手，无数黑气凭空并迅速聚集到了一起。圆圆的黑球，其出现的形式与黑影的登场方式一般无二，只是体型上许多，仅有拳头般大小。

黑球漂浮在半空，慢悠悠地向着黑影移动。待到近前，黑影伸手一托，黑球便落在了他的手里。随后黑气再次浮现，将其包裹，一同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

“就是这儿了吧！”

黑球内部，无数地黑气不停地围绕交缠一点点地绑在一起，渐渐地在内部形成了一个稍小的气团。气团汇聚黑气，逐渐状大并渐渐地有了棱角。随着气团的扩大，棱角也愈发得明显。等到气团扩大到黑球快要承受不住之时，便停止了继续增长，所有的黑气都用到了棱角的描画上。

几乎撑破黑球的气团开始收缩，收缩中压缩的黑气一点点的消耗，类似于手、脚之类的部位渐渐地分明了出来。接着是身体，中高，有些瘦弱，大概是头部的地方也长出了可以直落到后背的长发。

随之面目的棱角也明细了起来，圆圆的脸蛋上嘴角分明。一缕黑丝落在了圆滑的鼻头，长长的刘海轻轻地搭在大眼睛上方，遮住了眉毛。

气团定形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形体一涨，炸了开来。无数的黑气立刻散了开来，而形体也恢复到了最初的气团模样。

气团重新运转，吸收周围的黑气，逐渐壮大，渐渐地又出现了棱角……

就这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破裂与重组，那人形的宿体终于是稳定了下来。宿体被黑气缠绕包裹，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时日。某一天，宿体内突然觉醒了极为微弱的意识。

“站住，这里禁地！你不能进去！”

那意识浑浑噩噩的，被迫地接收着那不属于他的记忆。在它的视界里，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手持长剑，生处于一栋充满威严的建筑前。这里是沉没之前的萨弗雷亚，是精灵族的聚集地之一。

和通常隐居在森林中普通精灵不同，在这里生活的几乎全是精灵女王艾拉泽的血脉，是从所有精灵的祖地精灵之森迁徙过来的。

他们在这块穷乡僻壤建造了天然的屏障。并且学着矮人，在地下建立了都市。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守护一个封印。

从被封印的史书中可以得知:“它”全身缠绕着黑气，就连面目也被那黑色的气体包裹，是个不明正体的怪物。

诡异。

黑气会吞噬所有接触到那怪物的生物，无论是圣灵也好、神兽也好，只要还算得上是生灵，所有的生命都会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失去意识。

在被隐藏的“厄比尔斯战役”中，各族损失了大量的精锐部队。

畏惧。

为了将其歼灭，长久历史所累积下来的底蕴大半都消耗在了这仅仅一战中。大量优秀的族人丧生，有的种族甚至因此而就此覆灭，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想。

除暗夜之森的魔神加露加外，中极的丛林女神加雅、精灵之森的精灵女王、光明神殿的女神梅尔蒂丝以及龙族之神菲尔四大真神携手参与了最终决战。

名为“历史”的史书中并没有记载战斗的经过，人们无从得知战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所能知道的就只有遗憾的结果——怪物被成功讨伐了，但代价却是龙神的陨落。

“厄比尔斯”战役没有后续，它以怪物的突然出现为序章，而后又以怪物被四大真神联手将其消灭，以及龙神菲尔的陨落作为落幕。

乃是被各族封印在史书中的一页。

然而，事实上怪物并没有真的被消灭。大战之后，三大真神迅速进行了商谈，对外宣布成功讨伐了怪物；实际上却派遣了长寿且恒心坚毅的精灵族驻扎在这里，守护封印怪物的结界。

而后在三大真神的诏命下，各族纷纷将“厄比尔斯”封存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若非必要，严禁任何人在任何场合以任何形式提起有关那场战役的事情。

自“厄比尔斯”战役之后已过了上万年，这万年来从没有客人造访过这里。外面岁月变迁、世代更替，很多种族和势力因为这一战的影响而相继没落，许多文献记录遗漏丢失，就此不复存在。

历史在岁月的流逝中谱写的新的篇章，传说和神话被相继传颂给下一代。人们都是健忘的，没有会想要去触犯神威，也没有人会想要去记起恐怖的怪物；记录大多又已经缺失，新一代的人几乎无从得知任何有关厄比尔斯的事情，也就无法传达给下一代。自然而然的，人们很快便忘记了这段厄比尔斯的历史。

然而，数千年后的一天。这个身着风衣的少年突然造访了萨弗雷亚，而后不久，隐藏了数千年之久的萨弗雷亚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沉入了大地，再不为人所寻。

——这是距今大约几百年前的事情。

“那……是谁？”

混沌的意识对眼前的人物产生了疑问。

少年杀死了看守大门的精灵，而后大步阔伐地进入了通道中。白光一闪，大量的精灵将“他”包围。“他”微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然而手上地血刃却是毫不留情。

“他”微笑着，为杀戮而欢愉，为生命的消逝而高兴。手起剑落便是一名精灵丧命，轻松得犹若割草一般。

——本以为禁忌之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悄无声息之间，“他”终究还是为那份力量所吞噬了。杀伐的脚步一步步地向下，“他”在寻求缺失的记忆。精灵的鲜血启动了传送机关，瞬间把“他”传送到了地下一层。

就在“他”还在为传送的副作用所苦恼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魔法接连不断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但这也就是片刻间的事情，虽然就算是这片刻，也足够普通人死上千次万次了；遗憾地是“禁忌之力”会吞没一定程度之下的力量，仅仅只是量上的累积对于“禁忌之力”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还在为传送的副作用所苦恼，没注意到周围的攻击。不过“禁忌之力”却自发地运转了起来，游动的黑气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孱弱的魔法瞬间被尽数吞没、吸收、转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挡下了攻击，黑气本该散去，但它却并不满足于此。黑气继续向外扩散，还没等精灵们反应过来，转瞬间便将它们全包裹在了黑气里。

没有哀嚎，也没有挣扎和抵抗。被黑气包裹的唯一结果就只有束手就擒，整个地下一层所剩下的就只有“静”。没过多久，“他”缓缓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来到地下一层传送法阵的地方，“他”微笑着划伤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撒到了传送法阵上……

下一瞬，白光一闪，而后撕心欲裂地疼痛将“他”从传送的副作用中唤醒，并在同一时间让他就此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