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石斋志异 第十九章 水鬼

从前，有一个老渔夫。就和老伴两口子一起过日子，他虽然是天天都到河里去打鱼，但是日子还是过得吃不饱穿保暖。

今天晚上，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就带上渔网到河里去逮鱼。他到了河边上，又整理了一下渔网，就脱掉衣服到河里下网去了。深秋的的夜晚，河水刺骨的凉。老渔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渔网不紧不松地下完。然后他冻得哆哆嗦嗦地来到了河边上，赶忙拿出火折子点上篝火。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想：要是有一口酒喝就好了，烤着火再喝一口酒，慢慢地等着鱼上网。

一个时辰以后，老渔夫又把衣服脱掉下河去起网。他把渔网起出来一看乖高兴，看来今天运气还不错，这一网就逮了七条鱼。他赶忙高兴地把鱼从网上摘下来，又小心地把鱼放进鱼篓子里。这才又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渔网，接着把渔网又下到河里去了。他准备再逮上这一网鱼，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老渔夫又满怀希望地来到了河里。等他这一次把渔网起出来一看，希望却瞬间变成了失望。这一网，他就连一条鱼也没有逮着。老渔夫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知足吧，今天晚上没有白来就不错了。”说完他回到河边上穿上衣服，挑上鱼篓子和渔网就回家了。他到了家里把鱼倒出来一看，却发现鱼篓子里的鱼少了两条。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七条鱼，我数了好几遍，现在怎么就剩下五条了呢？

第二天，老渔夫还是和往常一样，晚上又来到了河边上。今天他的运气不错，两网一共逮了八条鱼。没有想到，他来到家里把鱼从鱼篓子里倒出来一数，却又少了两条鱼。这回老渔夫想不明白了：鱼篓子盖的好好的，不可能是野猫什么的偷吃了。不是野猫，一定就是有人把鱼给偷去了。老渔夫想到这里，心里也怪生气。可是，他生气也没有用。在以后的这些日子里，虽然是没有每天晚上都少鱼，但是，也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少两条。每一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鱼就不见了呢？

有一天，老天刮起了神风。到了晚上，渔夫的老伴就劝他说：“刮了一天的风了，晚上河水凉，今天晚上你就别再去下网了。”老渔夫听了老伴的话，一开始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挑上渔网和鱼篓子走了。

今天真是太冷了，老渔夫脱光了衣服，浑身冻得就想筛糠一样。他在河里下网的时候，手脚也不大灵活了。一个不小心，渔网就把他的腿给缠住了。他赶忙想把渔网从腿上扯掉，可是，他一着急，一心慌，腿上的渔网就越缠越多，越缠越紧。只是一会的工夫，他就无助地沉到河底下去了。到了这个时候，老渔夫心里很明白：打了一辈子的鱼，看来今天晚上我的这条小命，就要毁在这条河里了。就在老渔夫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抱住了他的双腿，并且把他很快就举出了水面，然后又把他拖到了河边上。等这个人帮忙把渔网从渔夫的腿上扯掉，渔夫穿上衣服的时候。他这才看清楚，救他的这个人，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渔夫赶忙谢道：“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这个小伙子听了老渔夫的话，就对他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应该的，咱们也就两清了。你少的那些鱼都是我拿的，这样我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老渔夫听到这里，他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有点害怕的问小伙子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河里呢？”

小伙子看着老渔夫害怕的样子，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老人家你不要害怕，其实我是这条河里的一个水鬼。我虽然是水鬼，但是，我从来不害人。”渔夫听了水鬼的话，就又不明白地问道：“你既然是水鬼，河里那么多鱼你不拿，却要拿我辛辛苦苦才逮上来的鱼呢？再说了，你是一个水鬼又不食人间烟火，你拿我的鱼干什么用呢？”水鬼看了看老渔夫，停了一下又说道：“我虽然是河里的水鬼，但是，河神有规定，我不能逮河里的任何生物。至于我拿你的鱼，你先坐下烤烤火暖和暖和，听我慢慢给你说。”

原来，这个水鬼他生前是一个孤儿叫冬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爹娘就去世了。从他八岁那年开始，冬生就到处要饭流浪，天天过得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在一年的冬天，他还在赤着脚在大雪天里要饭。因为天气寒冷，把他冻得得了风寒病，最后晕倒在一家人家的大门口上。原来这家人家，就住着一个老嬷嬷，是一个孤寡老人。她看见这个孩子乖可怜，就把他扶到了家里，然后又给他请来了郎中买了药。就这样，冬生在这个老嬷嬷家里养病，这一养就是半个多月。后来冬生的病养好了，在他离开老嬷嬷家的时候。他跪下来给老嬷嬷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谢谢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以后要是有了钱，一定回来好好孝敬您。”老嬷嬷看着冬生这么懂事，又看看他这那么小的年纪，连个家也没有。在这十冬腊月的天气里，他可怎么过呢。想到这里，她就对冬生说道：“可怜的孩子，我这里孬好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后，你就住在我家里吧，咱们娘俩一起过日子。”冬生听到这里，一下子流下了热泪。他赶忙又趴在地上磕头说道：“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了，我要好好孝顺您，给娘养老送终。”

就这样，冬生就和这个老嬷嬷生活在一起了。多年以后，冬生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他们娘俩虽然是有一个家，但是，他们的日子也还是过得紧紧巴巴的。有一年的冬天，冬生的娘得了一个发热的病。为了给他娘治病，冬生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才把娘的病治好。从此以后，家里可就真的揭不开锅了。娘大病一场，身子还很虚弱。她这一辈子，什么好吃的东西她都不馋得上，唯独是鲜鱼汤让她做梦都想喝。冬生为了给娘补补身子，他就想给娘弄一条鱼，家来给娘炖一碗鲜鱼汤喝。可是，去哪里才能弄一条鱼呢？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来到了这条河边上，他看见河里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以前也听说过，说河里结了冰，鱼在河里喘不过气来。只要是把冰砸一个窟窿，鱼就会过来透气，这样就有机会抓到鱼。

冬生想到这里，他就在河边上找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抱着石头来到结冰的河面上。这时候，他还真隐隐约约地看见有鱼在冰下面游动。他看见了鱼，激动地抱着大石头就砸冰。谁知道他砸了几下以后，冰面突然几声脆响，紧接着就在冬生的脚下面碎了一大片。他一下子就掉进水里去了。冰下面的河水流的很急，冬生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来就被水冲走了。在冰下面，你就是有再好的水性也出不来了。后来冬生就成了这条河里的水鬼。他虽然是死了，但是，他还是天天挂念他的老娘。现在娘老了，身边又没有一个人照顾她，以后的日子她可怎么过啊？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发现了老渔夫经常来这条河里逮鱼。为了老娘，他就偷偷地拿了老渔夫的两条鱼，然后趁晚上就把鱼给娘送去了。他又给娘托梦说这两条鱼是他给送的，让她放心的炖鱼汤喝就行了，以后还给她送。

老渔夫听到这里，心想：一个水鬼都这么孝顺，孝顺的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娘，可真是令人佩服。他想到这里，不由得让这个孝顺的水鬼给感动了。他就对水鬼说道：“你真是一个孝子，我以后逮的鱼，你尽管拿就是。”水鬼听了老渔夫的话，也说道：“你也这那么大年纪了，这么冷的天逮鱼也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白拿你的鱼。河神规定不准许我抓鱼，但是，我能把鱼赶到你下网的地方，让你逮很多的鱼不就行了吗？”

从这以后，渔夫每天晚上再来下网逮鱼，水鬼都会把河里的鱼，往渔夫下网的地方赶。渔夫每一次逮到的鱼，比他以前个把月逮的鱼还要多。后来渔夫卖了鱼，挣了很多的钱，他也终于有钱买酒了。水鬼也每天晚上，心安理得的拿两条鱼，给他老娘送去了。三年以后，水鬼的老娘去世了。有一天晚上，水鬼出来对老渔夫说道：“老人家，我的老娘去世了，我也该去投胎做人了。阎王老爷见我是一个孝子，说我是积了阴德。让我来世投胎到一个大财主家里，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水鬼走了以后，老渔夫再来逮鱼，就又和以前一样了。他每天晚上，都是逮很少的鱼，甚至是一条鱼也逮不到。后来他想想，这两年有水鬼帮忙，也挣够了养老的钱。既然是这样，我以后就在家里安心养老吧，也不再来河里逮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