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此看来,这北胡可是野心不小啊!”史铁山惊愕道。
“皇上深谋远虑,末将自愧不如!”云朗抱拳诚恳道,满目敬佩。
云霁的分析,深入浅出,入木三分,宣武将军云勇不由心内惊惧叹服,亦不得不略沉吟道:“皇上所言极是,末将浅薄了!”
云霁忙伸手扶起三位重臣,又携了宣武将军的手道:“将军乃我大辰最得力的将领,这黑河府的安危,关系大辰存亡,除了将军外,朕不做第二人想!宣武将军云勇听旨!”
云勇忙跪地叩头道:“末将领旨!”
“朕封你做征北兵马大元帅,统领精兵三万,镇守黑河府!切记:敌不动我不动!可是若果真开战,这黑河则不容有失!若有丝毫闪失,朕唯你是问!”
“皇上,三万兵马是不是......”云勇有些惊惧,虽目前尚不知北胡屯兵多少,可是区区三万兵马,如何去抵挡北胡举国的兵力?他自出征以来,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元帅,只领着三万人就敢上阵杀敌的!
“朕知道,这一仗不易,可是将军神勇盖世,除了将军,朕也无人可信了!所以,这黑河府,就托付给将军了!”云霁的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云勇不得不硬着头皮叩头领旨道:“末将遵命,末将必誓死守住黑河!”
云霁又向云朗和兵部尚书史铁山道:“云英侯云朗,兵部尚书史铁山听旨!”
二人忙跪地接旨,云霁高声道:“云英侯云朗即日起升任讨掳先锋,明日即刻上路,三月内赶赴漠麓关镇守!兵部尚书史铁山携精兵二十万,屯兵于伊贺州待命,无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
云朗和史铁山忙领命接旨一夜弃妃。
“皇上,让云英侯一个人去漠麓,末将......末将不放心!”云勇固执道:“况且,那穆雷点名让云英侯守关,咱们就这么听话不成?此事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云勇实在不想眼睁睁将这次立功的机会让给云朗,即便大辰和吐蕃不打了,云朗镇守漠麓,化解吐蕃大军压境的危局,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莫大的功绩!云朗虽初出茅庐,却熟读兵法,文武双全。若是再有了功绩,只怕以后会成为他的劲敌。
云霁有些不快,却仍是笑道:“宣武将军思虑过甚了,不是还有史尚书么!”
“皇上,末将以为......”云勇还要再争辩。云霁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清惜见云霁似乎要发火了,只是出征在即,君臣之间是最忌有什么嫌隙的,这也是刚刚云霁没有直接拆穿云勇的私心,而是通过史铁山来反对云勇的原因,清惜不由向几位重臣福了福。盈盈笑道:“皇上!奴婢虽不懂什么军政,却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云霁挑了挑眉:“你觉得当说,就说!”
清惜福了福:“刚刚奴婢听宣武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奴婢虽不懂什么排兵点将,不过既然宣武将军只是对云英侯一个人镇守漠麓关不放心,那不妨再派个能让宣武将军信得过的人,与云英侯同行。岂不两全?”
云霁叹道:“说的容易,满朝文武。无论派谁去,只怕都有人不放心吧!若要宣武将军信得过......总不能派宣武将军的副将,跟着云英侯去镇守漠麓关吧?”
云霁是开玩笑的口气说的,却正中云勇的心思,云勇的确是想要保荐自己的副将跟着云朗一起镇守漠麓关,如此便至少能将一半的军功分过来!到时候云朗与自己的副将平起平坐,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自己去!
不想自己的心思竟被云霁一眼看穿,云勇不由面色微白,起了一身冷汗。
清惜只浅浅一笑道:“奴婢保举一人,宣武将军定然信得过!”
云霁讶异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宣武将军云勇却不由轻哼了一声:“黎淑媛,这可是军政大事,可不是小孩儿过家家!”
清惜只低头垂眸道:“奴婢固然是不懂军政大事,可是却也懂得亲疏远近,这大辰的江山是皇上的,奴婢以为,若是让皇上的手足至亲随云英侯镇守漠麓,想必宣武将军自然是信得过的......”
云勇面皮微僵,咬牙瞪了清惜一眼。
云霁却豁然开朗,抚掌大笑道:“朕怎么没想到,小顺子,速宣永乐王云昊觐见!”又不着痕迹冷声向云勇道:“朕的亲弟弟随行,想必满朝文武,总该放心了吧!”
云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拱手诺诺,再无别的理由阻挠。
当夜子时,御书房的等还亮着,云霁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清惜正独自立在廊下看星星,满天繁星,浩瀚无垠,闪烁璀璨,清惜倚在栏杆上,廊下的夜灯映出她的剪影,夜风吹过她的长发,隐隐有股熏人欲醉的香气浮动在夜色中,那是她的味道,非花非草非精非露,却沁人心脾萦绕不散。
“你还在?”云霁讶异道,他早就命云朗等人回去歇着了,他以为黎清惜一定会和云朗一起离开。
清惜回眸,似是刚刚自幻想中回神,唇瓣微启,眉目拢烟,见云霁一身龙袍立在夜色中,忙回身福道:“皇上!”
“这么晚了,怎么没去歇着?”云霁俊眉微拧,看她小脸苍白,心里有些微微的疼恶魔首席的百万新娘。
“我想跟你说点事!”清惜为难道:“如果你现在不忙了,能不能听一听?”
云霁略叹了一声:“走吧,这里风大,随朕去净心轩。”
云霁说罢便已经先行一步了,清惜忙跟在后面,一路随着云霁进了御书房旁边的一个小轩室,这里是云霁平日处理政务后午休的地方,屋子不大,没有奢华的装饰和古董,也没有任何熏香和花木,桌案上放着一把古筝和几本书,盘子里摆着时鲜的水果,清惜见那墙上挂着一副长天孤鹜图,笔力老道,意境不俗,忍不住赞道:“长天无垠高阔路,孤鹜桀骜凄寂飞,这图是谁画的?倒是难得!”
小顺子得意道:“是咱们皇上幼时画的,先皇见了极是喜欢,就挂这儿了!”
“小顺子!”云霁低喝道:“别在这多嘴了,快去叫御膳房备些宵夜来!”又略沉吟道:“加一碗清蒸酥烙!”小顺子微微一怔,看了清惜一眼,便躬身退出去了。
清惜垂眸不动声色,面上却忍不住飞起了红霞。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云霁不经意般咳了一下,低声道:“朕听弄墨说,你喜欢吃酥烙?”
清惜微微失神道:“嗯,幼时经常看姐姐们吃......”又忙福了福道:“呃,奴婢谢皇上关怀!”
云霁却立在桌边,只怔怔望着清惜,眸光深沉怜爱,清惜抬头讶异的看了云霁一眼,四目交汇时,清惜不由得心跳如鹿撞,忙低了头别开眼,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忐忑道:“呃......这长天孤鹜图,果真是你画的吗?”
云霁暮然回神,抬眸看向墙上的图,低声道:“嗯,是朕十岁那年画的。”
“十岁?”清惜讶然:“十岁还是孩子呢,怎么能画出如此意境?”
“朕从来就没做过孩子!”云霁脱口而出,却见清惜似乎有些微怔,便又笑道:“朕幼时也很少吃酥烙,父皇总说那是女孩子吃的。”
小顺子带着人端来了夜宵,一样样摆在几案上,除了云霁素日爱吃的金丝云吞面和酥烙外,小顺子还贴心的传了清惜爱吃的水晶虾仁蒸饺,豆腐皮包子,并一瓮桂花芋头碧粳粥。
云霁摆手示意清惜同坐,小顺子便带了宫人们小心退了出去,清惜拿起小碗,先帮云霁盛了一碗粥道:“你饿了那么久,先喝点粥养养胃,一会儿再吃面!”
云霁听话的将那粥捧起来,三两下就吃光了,一边向清惜道:“你这么晚了还不歇着,有什么事?”
清惜用勺子舀了一勺酥烙,忧心忡忡叹道:“是裳儿的事,我今儿瞧着她的样子......不太好!”
“怎么?她伤心了?”云霁一边快速吃着面,一边还不忘给夹了蒸饺放到清惜面前的盘子里。
“不只是伤心那么简单!”清惜秀眉紧锁:“她,她这一整天都在吃东西!”
“吃东西?”云霁挑眉道:“她小时候就爱吃,高兴了吃,伤心了也吃,父皇总说她是没心没肺!”
“不是,这一次不一样!”清惜皱眉道:“你不知道,她今儿吃了多少东西?吃完了就吐,她身边的小薰说她吐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岂料刚吐完了,她又接着吃去了!照这么下去,她非折腾死自己不可!”
云霁若有所思,后悔道:“都怪朕一时不查,不该让那个穆雷接近裳儿!”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清惜宽慰道:“再说,谁也没想到,穆雷会突然离开!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你这么忙,身体又还没恢复过来,可是我真的怕裳儿会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