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将那两样点心和骨头汤留下,我再去小厨房做些面食,其他的都撤了吧!等做好了,我亲自送进去,你不必管了!”清惜道。
“哎呦,那就劳驾淑媛了!”小顺子感激涕零,有清惜在这儿帮忙,他就不怕挨骂了,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位黎淑媛能让皇上多少吃点东西了!
清惜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四大碗的龙须面,又添了十几个肉末烧饼,装在食盒里提着,并那点心和骨头汤一起送去了云天殿。
云霁正和云朗等人焦灼的探讨军费供给,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忽然听见门响,不由怒喝道:“小顺子,你不知道规矩么?”抬眸看时,却见是清惜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不由微微一怔。
清惜并不理会云霁的怒吼,只专心提着食盒,那食盒似乎极重,清惜几乎是一步一捱的抬进来,云朗见状忙上前去帮忙,云霁轻咳一声道:“没有别人了么?那么重,怎么只你一个人提着?”
“回皇上,奴才们不敢打扰皇上理政,只奴婢一个人不怕死!”清惜状似轻松道:“况且,这里也没什么好菜,不过是两碗面,几个烧饼,皇上一个人不饿,奴婢还怕饿坏了几位将军,到时候怕是就没人出征了!”
云霁尴尬的看了看一旁的两位重臣,兵部尚书史铁山已经饿得两眼发绿了,宣武将军也饿得直吞口水北洋1917。
“你们饿吗?”云霁皱眉道。
“呃,微臣......”史铁山和云勇看了看清惜提的食盒,狠命的咽了口口水:“微臣......的确有点儿,饿了......”
云朗帮着清惜将龙须面和烧饼摆上一旁的小几上,清惜又将那一大盆骨头汤端出来放好,袅袅的香气弥漫开来,云霁这才发觉自己的胃也开始咕咕叫着抗议了。遂摆了摆手道:“是朕疏忽了,大家随便用点儿吧!”话音刚落,史铁山已经冲了过来,两口便塞了一个烧饼下肚,速度之快令清惜忍不住咋舌!宣武将军云勇也不再矜持端着了,捧起那大碗的龙须面,吃的汗流浃背。
几个人风卷残云般,将满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云霁则一手拿了两个烧饼,一边啃着一边还在跟云朗对着地图讨论战术。清惜帮这个盛了汤,又帮那个端点心,眼看晚膳将要用完的时候。兰幽终于又从外面带了密报回来,这一次她带回的竟是一封穆雷的亲笔书信!
云霁犹疑的拆开那封牛皮纸的密信封袋,心下着实惊疑不定,实在想不通这穆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若他是真的准备要跟大辰开战。为何又会亲自写了封信回来,这不是很容易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么?据兰庭卫的人说,他们连夜追出辰州,在昌牧县郊被穆雷的手下大将阿泰勒拦截,阿泰勒似乎是专门等在那里的,打伤了几个人后。便丢下了这封书信。
云霁将那封信笺展开,见纸张是厚实挺括的润石纸,墨迹亦是上好的黛馨宝砚。穆雷的字迹流畅遒劲,不像是仓促之间写下的,内容大致是穆雷离开吐蕃月余,国内有要事需要他马上回去,所以才不告而别。至于与大辰和亲一事,穆雷并没有就此作罢。也没有明确说要何时再来迎娶,却只是说要延后再谈!
最让云霁摸不清头脑的是,穆雷竟然以边关战事相威胁,要云霁派出云英侯云朗亲自前去镇守大辰与吐蕃边境漠麓关口!还威胁说,若是云英侯云朗三个月之内,没有到漠麓上任,穆雷便要挥师东进,直取大辰燕朔二州!
“他怎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云霁惊愕不已:“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兵部尚书史铁山和宣武将军云勇亦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这么多年纵横沙场,还从未听闻如此荒诞的要求!穆雷这家伙,管的也太宽了吧?大辰的派兵遣将自有大辰的皇帝和臣子来讨论定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番邦敌国来替他们点兵派将了?
“皇上!”云朗单膝跪地,目光灼灼:“不管穆雷是出于什么原因,咱们都不能冒险,他既然点名让末将去守关,末将便如他所愿,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皇上!”兵部尚书史铁山听了这话,抖着满胡子的烧饼渣,跪地道:“微臣以为,小侯爷说的有理,咱们现在是被动的一方,这仗还是能不打,则不打!如果真的开战,咱们大辰能不能打得过吐蕃还不一定呢!依微臣之见,小侯爷应即刻去漠麓守关,同时不妨让宣武将军在伊贺州待命,若是那穆雷不守信用,胆敢冒犯我大辰边境,宣武将军也可及时挂帅御敌!”
宣武将军云勇亦跪地,沉吟道:“皇上,云英侯和史尚书的话固然有理,可是咱们也不能完全被那穆雷牵着鼻子走,单说这和亲一事,便蹊跷的很!那穆雷若是不同意和亲,便不会冒险来咱们大辰迎娶,既然来了,为何又不告而别?”云勇略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末将妄自揣测,这穆雷......会不会是有大麻烦了?”
云霁眉心一跳,他也在思考这件事,穆雷走得如此突然,其中必有隐情!
宣武将军云勇见云霁沉思不语,又字斟句酌道:“皇上,若是吐蕃内部果真有了大的变故,这可是咱们难得的好机会啊!若是趁此机会,主动出兵,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云朗听了这话不由一惊,忙高声道:“皇上,末将以为,贸然出兵,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太过冒险,万万不可清穿之坐享其成!”
清惜心内亦是有了计较,她也早就想到,穆雷如此突然的离开,定然是有了什么麻烦了,甚至很有可能便是吐蕃大军遇到了麻烦,不然穆雷不可能就这么便离开辰州,若是依着云勇的意思。此时出兵,作为三军将帅,他是最容易立下赫赫战功的!若是能一举拿下吐蕃,他云勇便是大辰开朝以来的不世功臣,到时候封疆裂土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他挟吐蕃而自立,云霁也是拿他毫无办法的!
可是若要顾全大局,大辰的国库本来就空虚,百姓亟待安稳平静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去打仗。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将军云勇倒是立下赫赫战功了,可是云霁这个皇帝怕是也要被百姓怨声载道。被史官口诛笔伐了!况且,云朗说的很对,大辰与吐蕃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北胡东夷不可能全都坐壁上观。若是吐蕃与北胡联手,即便穆雷的大军有了大麻烦,云勇要想拿下吐蕃,怕是也要费一番功夫!到时候,战事拖得越久,国内百姓便越是不满。只怕还会酿成难以预料的兵变,到那时,大辰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清惜还在思考应对之法,云勇却向云朗冷笑道:“云英侯不愿带兵出征,便在家歇着吧!有什么危险,本将军一力承当了!”
“宣武将军此言差矣!”云朗慷慨陈词:“为将者为国出征,并非一己之私事!若是有任何差错。受罪的还不是大辰百姓,如此关系国家存亡之事。岂是将军一人能承担得了的!”
“云英侯好口才啊!”云勇目光阴沉,盯着云朗道:“只是本将军刚刚还在纳闷,那吐蕃赞普穆雷,为何单单点名让你去守漠麓关口,莫非他早就知道,云英侯不愿出兵?”随后又向云霁高声道:“此事实在蹊跷,还请皇上明鉴!”
清惜倒抽一口冷气,听云勇的话外音,竟是直指云朗通敌!
云朗亦是怒极,不由横眉道:“宣武将军说话可要三思!”
宣武将军云勇却嗤笑道:“云英侯何必如此激动?难道真是被我说中了不成?”
“你......”云朗气愤难耐。
“够了!”云霁高声喝道:“此事事关江山社稷,朕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又向一旁的史铁山道:“史爱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贸然出兵的确太过冒险......”史铁山字斟句酌道:“不过,宣武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微臣自然是坚信,小侯爷绝不会与那吐蕃赞普穆雷沆瀣一气,可是人言可畏,小侯爷若独自前去漠麓上任,只怕朝中众臣......不放心啊!”
云勇却冷笑一声道:“素问史尚书耿直爽利,却不想也是个缩头乌龟!”又向云霁拱手道:“皇上,自古战场之上,兵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自咱们大辰立朝以来,与吐蕃十几次交锋,皆败在其手,今日咱们好不容易才有如此机会,怎可就这么眼睁睁放过!”
云霁听了这一番话,忽然薄唇微抿,向云勇笑道:“宣武将军不愧是我大辰第一将,果然勇猛担当!只是朕以为,如今咱们大辰最大的隐患并非吐蕃,吐蕃大军压境已经一月,其兵防部署,兰庭卫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即便是穆雷没有任何麻烦,他要想夺咱们燕朔二州也不是那么容易!”
云勇听了这话不由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一个月,云霁竟暗中做了这么多,连吐蕃的兵防部署都摸透了!他一直以为,要解决吐蕃的问题,除了和亲之外,云霁也只能用他为将,可是他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位年轻的皇帝,对付吐蕃,云霁早已经有了动作。
云霁摊开了地形图,直至黑河:“其实,咱们大辰最大的隐患,在这里!北胡密调大军屯兵黑河,其军力动向皆不明朗,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吐蕃虽强,却在明处,北胡弱小,却躲在暗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大辰和吐蕃真的开战,北胡以举国之力轻易便可拿下黑河府衙,继而东进衢州,诸位请看!”云霁顺着衢州向东一指,史铁山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衢州向东便是,京都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