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御史 第二十六章 结果

人的梦境，有时是旖旎的风景，或是纷繁杂乱的情绪，有时又是曾经的回忆和熟悉的人物，梦境映射着一个人的心境，或悲伤，或快乐，梦境便是最真实的反映。

陆清欢也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将她带回了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阿离还没死，她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

梦境中的阿离，语笑嫣然，牵着陆清欢的手，在万丈高楼的楼顶，底足狂奔。

陆清欢跟着她身后，一路跑着，感觉心突突的直跳，让她忍不住有些难受，“阿离，别跑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清欢，你要丢下我吗？”阿离捏着她的手紧了紧，露出哀怨的神情，随后一指近在咫尺的边沿，“你看，我要跳下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闻言，陆清欢一惊，拽着阿离的手死死拖着，拼命摇头：“阿离，不要！我们为什么要跳？”

阿离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从陆清欢手中将手指抽了出来，冷冰冰的看着她，“难道不是你逼我的吗？”

陆清欢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阿离，心底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要逼她，就在这个时候，阿离忽然纵身一跃，从高楼直直的坠了下去。

“不要……阿离不要……”陆清欢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浑身却好似僵硬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离带着满脸恨意，消失在她的眼前。

“啊……不要……”陆清欢狂叫一声，猛然惊醒，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静默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她抬起手，凝视着腕上缠绕着的红绳，以及上面轻轻摇晃着的平安扣，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门就被人推开，桂娘和念珠急匆匆的冲进房中，后面还跟着步履蹒跚的桂宝。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清欢回过神，看着满脸是泪的桂娘，以及焦虑的念珠，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我睡了多久？”

“娘子，你已经足足睡了三日……”

原来已经过了三日了……

“娘子想必饿了，我这就去端些粥来！”桂娘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门，很快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杂米粥，配着两个窝窝团。

陆清欢的确饿的厉害，也顾不得形象，端过粥便囫囵喝了起来，直惹得旁边的桂娘和念珠齐呼：“慢点……娘子慢点，别噎着！”

喝完了粥，陆清欢又一手握着一个窝窝团咬了几口，这才稍稍觉得肚子没那么空荡了。

等到两个窝窝团下了肚，念珠又服侍着她净了面，簌了口，等到忙乎完了，陆清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急急问道：“念珠，那些被救上来的少女怎么样了？”

见陆清欢一醒来便开始操心，桂娘忍不住有些替她担忧，奈何陆清欢的性子倔，而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福身道：“娘子与念珠慢说，婢子去看看娘子的药煎好了没有！”

陆清欢点头，等到桂娘出了房门，忙拉了念珠坐下，又让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桂宝也挨着坐在一旁，这才重新问起了这几日的情况。

原来那日她刚一落地，便晕了过去，是裴御史将她亲自送回了这里，又请了贺兰玄逸过来替她治疗伤势。

至于那些被救上来的少女，裴远情知芙蓉香的药效，并没有立刻将她们送回原籍，而是全都安置于驿馆，命人日夜看守，又请了一些医娘照顾，打算等到除却了药瘾再将她们送回去。虽然少女们时有发病，尚还能控制，只是圣心庵中的一众尼姑，服食芙蓉香的时日太久，此时忽然停止服用，一个个皆如失心疯一般发狂，都被裴远给关进了东院之中。虽然贺兰玄逸针对她们的情况，开了一些药方，但是收效甚微。裴远已经延请了明县所有的名医，命他们研究芙蓉香的药理，期图制出解药。

陆清欢知道，这个芙蓉香想要完全戒除，靠的是人的毅力，若非下定决心，很难彻底根除药瘾。

而通过刘明查到银钗的线索，找到了忘若的原籍，裴远便将二人尸首送了回去，也算是让她们魂归故里。

那日陆清欢还觉得裴远冷血，如今看来，他也并未如表面上那般无动于衷。

“娘子不知，裴御史在断肠坡发现了一处种植芙蓉香的园子之后，下令让咱们赶紧迁回陆家，连贺兰神医也得搬走，说是要焚山，担心有毒……娘子没见着，那个忘尘在听到说要焚山时，整个人好似霜打茄子一般，蔫不拉几……”

念珠经着几日的恢复，已经初见了好颜色，说起话来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连珠炮似的侃侃而谈，再加上她面上夸张的表情，到好似说书一般。

陆清欢本来情绪平淡，但见着她这般模样，也觉得开怀起来，忍不住露出笑脸道：“那是她们赚钱的物什，被毁了自然心痛！不过她很快就要心痛自己的脖子了！”

念珠忍不住奇道：“为何？难不成脖子招了风？”

“傻丫头，当然是因为她罪大恶极，要被砍头了！”陆清欢睨了一眼念珠，点着她的鼻子笑道。

主仆二人顿时笑作一团，倒显得一旁默然不语的桂宝有些格格不入。

陆清欢注意到桂宝神色委顿，眼眸中蓄满泪水，便收了顽笑的心思，握住她的手道：“桂宝，醒了这么久倒还没问你，你的伤如何了？”

桂宝受惊般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陆清欢，随后又埋下头，语气中带着哽咽道：“娘子……你不怪贱婢没用，害的娘子被郎君赶出来么？”

这丫头，竟还为这事挂怀！

陆清欢不会说假话安慰人，便字字如实的解释道：“他是我阿耶，若是对我有情义，又怎会因为你无心的过错对我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言下之意，就算没有桂宝，陆谨严也不会让她回陆家。

一旁的念珠也插嘴安慰桂宝道：“是啊，桂宝，你就别为这事歉疚，娘子从来没有责怪过你！”

桂宝抬眸看了一眼陆清欢，见她眸光清澈见底，没有丝毫嫌恶，面上的浅笑和煦温暖，瞬间让她忐忑的心平复了下来，她抿唇羞涩一笑，“谢谢娘子！”

主仆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桂娘端了药进来，身后还跟着多日未见的贺兰玄逸。

“贺兰来了？”陆清欢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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