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九十四章 乔希的飞翼

车净远对着那张说明想了又想，认为这花种实在古怪，踌躇了许久才道：“我看此物还是……”

“留下吧。”罗仁思道。

车净远以为自己听岔了：“留、留下？”

“不错，留下。”罗仁思唤了名在楼内待命的学生，“去装盆土来。”

布坦这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罗院长这是打算一试？可……”他原想说这妖花一说实属无稽之谈，转而又想到自己方才险因相同的想法犯了错，也许这妖花也如那震天雷一样，背后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罗仁思才想将这种子留下？可在他的印象中，罗仁思私下似乎并无交好的花师。

罗仁思道：“若这种子确如说明所述会在一日后生出能食活物之花，那这种子就不只是普通的花种，而是能助我岠国兴盛的兵器！”

车净远平日里只懂得栽种花草，这会儿还没跟上他的思路：“兵器？罗院长的意思是？”

布坦看了眼罗仁思，思索片刻后正色道：“那说明上说若以血肉滋养妖花，可使其长至岠国人一半大小，如果那花生得足够大，也许不只是虫兽……连人都可以一并吞食。”

车净远一怔，思绪在短暂地僵滞了一瞬又开始飞速运转，且不论他们这猜测的真假，罗院长和布统领这话是何意？兵器？！吃人？！岠国现今最大的威胁不是藏于沙漠中的合颚虫吗？这种子又不可能种在沙中，所以必定无法用此花对付那些讨嫌的虫子，至于吃人，总不可能是拿岠国人来喂这妖花，那这吃人是……

“院长，土来了。”听了罗仁思吩咐去取土的学生也不知从哪抱了一盆土来，他跑得气喘吁吁的，那土盆约莫及他膝高，盆里的土中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周围还晃着几根没除净的杂草，叫旁人一看便知这里面原来种了其他草木。

车净远问那学生道：“你把这盆里之前种的东西弄去了何处？”

那学生红着脸答道：“我屋中有两盆草木，我怕院长急着要，就先刨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安置，打算过会儿给移去另一只盆里。”

“行了，盆先搁这，你赶紧回去把你那挖出来的东西先安置了。”车净远忙不迭摆手把那学生赶走，然后朝罗仁思道，“我瞧这盆的大小，里面原本种的应是棵小树，能带这种草木来学院……这学生是谁家的孩子？”

罗仁思伸手指了个方向，车净远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瞧见外面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又环视一圈，再瞧了几眼，终于意识到罗仁思指的是西方，恍悟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王族子嗣？”

岠国西部是海，王城靠海，而王宫是整个王城中距海最近的地方，罗仁思指的西方自然是指王宫的方向。

得到罗仁思肯定的答复，车净远面朝西方望了许久，回过神来也没再发话，而是拣了一粒种子埋入土中，接着又取了之前的肥料铺在土上，对二人道：“既然都是要试，不如把这肥料也一起试了，看看可有效果。”

三人商议完种子的去留，又继续往下一个木箱看去。

这木箱的个头在遍地箱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箱中装着一个由数条支架搭建而成、有岠国人一人高的东西，那支架偏上的后背处还有一形状古怪的铁箱子，箱子两侧有一对钢铁造成的双翼，这对铁翼此时并未张开，只收缩垂于两侧，但依然可见这对铁翼的巨大，箱子下方还接了两条粗短的管口，布坦和车净远围着它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罗仁思看到此物却是会心地扬起嘴角，满意地捋起了胡子。

“飞翼……”布坦边念着这东西的名称边捡起盒中附着的说明，“可供垦荒军在外垦荒使用……是以黑油果树的油作为燃料，发动后一次能带动一成年男子飞行十里，穿戴方式极为简单，只需将支架的关节与使用者的身体关节固定，确保动力推进箱位于穿戴者后背处，固定双手的支架顶部有操控杆可控制飞行方向及高度，最高能升至五丈，且外部支架和双翼能够进行收缩，全部收缩后整个飞翼仅余动力推进箱的大小，可随身背负，虽整体较重，但垦荒者应不难适应……”布坦越念越激动，念到最后已止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他睁大了眼睛望向罗仁思，“这、这是……”

“这是飞翼。”罗仁思笑呵呵地捋着胡子道。

布坦再次看向飞翼——垦荒军在外垦荒的最大敌人便是合颚虫，他有多少伙伴都命丧合颚虫之口，而合颚虫不会飞，岠国空中也没有猛禽，若是这东西能带动他们飞行，不仅能节省他们的体力，还能令他们避开危险的合颚虫！且空中具备观察四周地形的绝佳视野，这对垦荒者而言，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助力！

飞行……布坦不敢相信地摸上眼前模样古怪的钢铁，他恨不得现在就穿上这飞翼去验证一番那说明上所述之事是真是假，但他心中明白此事做不得假，没有人会用这种谎言去换取英雄会的审查，这样东西对岠国的意义与那震天雷、肥料、或是妖花都不同！飞行啊，这要震惊的不只是岠国工匠，而是整个岠国！这要造福的也不只是他们垦荒军，这也许会从根本上改变岠国人在沙漠中出行的现状！

“这是哪位学生的作品？！”以罗仁思的态度看来，布坦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东西是出自工匠学院的学生之手，他知道罗仁思有一名十分疼爱的学生，那学生还是大名鼎鼎的罗师罗德文的徒弟，“是乔希对不对？一定是那个叫乔希的小子！”

他会立刻想到乔希还要归功于后者在垦荒军中有一位无人不知的大哥、秦小知。那个不像是岠国人的矮个子加入垦荒军只短短几年竟交出了比他还要优异的成绩，用实力改变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秦小知刚加入垦荒军时曾是布坦手下小队的一员，他们在外垦荒时曾听他夸下海口，说他的小弟会是岠国未来最了不起的工匠，他会造出令岠国举国震惊的神器！他们当时还笑话他大言不惭，可如今，他的小弟、乔希，真的造出了神器！

“哦？布统领也认得乔希？”罗仁思笑道，“看来他是比我想的还要出名。”

“乔希的那位大哥……罗院长应该也听过，就是垦荒军的秦小知，他与我私交甚笃，我从他那儿听了不少和乔希有关的事。”布坦也笑，“他以前整日把乔希挂在嘴边，一天到晚夸个不停，这乔希在我们垦荒军里可是和他一样出名！”

车净远听这二人说了半晌，突然插话道：“乔希和小秦队长？”

“怎么，车花师也知晓他二人？”

车净远这人早年因醉心于研究花草不怎么顾家，出名后搬至王城，后来又成了大花师，逐渐看懂了人情世故，这才开始想法子去弥补妻儿。他老家位于十三号绿洲，家中有一女名车子露，父女关系在前几年变得亲近后，他从车子露那儿听了许多邻家的趣事，那乔希和秦小知正是他女儿口中趣事的主角。

“他二人与小女相熟。”车净远道，“依我看，这飞翼指不定是乔希担忧小秦队长在外垦荒受伤才造出来的！”

三人就乔希与秦小知的话茬聊了开，边说着各自听来的有关那二人的趣事边继续往下审查。见过飞翼后，他们都认定已不会有再叫他们惊艳之物，可又审查了数十件后，三人却被一样异乎寻常的物件吸引了注意。

布坦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回木盒上标注的名称，到最后却依然不太敢确定地念道：“实验用低端机器人·初号机……？这是什么玩意？”他把盒中摸了个遍也没摸出任何关于这东西的说明，可他不知为何，明明辨不出这东西有何用，却还是对这个名字古怪、只比他们手掌要大一圈的东西移不开眼。

他连这东西的名字都看不明白，但他确实认为那一排文字中有一个字很适合用来描述这样东西的外貌。

人。那个小木盒中装着一个他们明知不可能是人，却又让他们忍不住怀疑是人的东西。在布坦看来，这多半是用铁造出的小人，小人其实与人长得极为不同，岠国中也有工匠能利用木块或是其他材料雕出栩栩如生的假人，可这个小人却没有那等精致的外貌。他的整个身体都是以形状各异的铁块和粗细不一的铁柱拼凑而成，这些杂乱无章的拼接却没有使他看起来凌乱，反倒显出一种恰到好处、没来由地令布坦认为他天生就该长成这副模样的诡异之感，而他的工艺更是巧妙的叫布坦这外行都忍不住惊叹。铁人的五官俱全，手脚关节看着灵活至极，似乎随时都能如人一样挥臂走动，口吐言语。就连一向不认为铁器有美感的车净远都觉得这铁人能当得起一声美的称赞。

二人欣赏够了，转头正欲询问罗仁思的意见，却见后者正以他们从未见过的惊慌之态盯着那铁人，他面色刷白不说，甚至是整张脸都在颤动，他眼中闪烁的似惊似喜，还似有几分无法抑制的疯狂。

“这、这是魔偶！”他们听见罗仁思指着那铁人叫道，那完全不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会发出来的声音，“这是魔偶……是魔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