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驱鬼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死得其所

深夜，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逐渐趋于平静。

在那空旷的街道上，昏暗的路灯下，一道靓丽的身影漫步其中。来到近前，才发现这个靓丽的身影竟是秦莉娜。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冬季那刺骨且又干燥的冷风吹打在身体上，抚起数缕黑黑的长丝。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秦莉娜的口中传出。

至大战结束之后，连续几个夜晚，秦莉娜都彻夜难眠。大战对她造成的创伤很深，那深深的伤口直达她的心扉，直痛的她一到夜深人静时就心慌意乱、卧立不安！

这个夜晚，她再次独身一人漫步在静静的街道上，以求能够从这静谧的气氛中获得一点儿安慰。

看着脚下这条干净整洁的水泥道路以及道路两旁那井然有序的高楼大厦，她的心中十分复杂！身边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这是可以让人们安居生活的空间，承载着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与价值...

穿上战袍，拿起武器，所要捍卫的就是这美好的一切事物。漫步行走，秦莉娜悠悠自语一声：“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下制服另谋职业。也许，当对这平定安宁的世界构成威胁的因素全部被消灭之时，才能圆我夙愿...”

“嘀——”一声悠长的汽鸣声从身后乍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索。一辆汽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激起一股激烈的冷风。秦莉娜急忙扭过身子躲避强劲的冷风。“真是的...”望着那快速远去的车辆，不满的嘟囔一声。撩起一缕飘拂在嘴角边的发丝，秦莉娜漫无目的继续散步。

午夜已过，城市的街道上变得更加宁静了。偶尔，一辆汽车飞驰而过，都会让秦莉娜趔开身子躲避冷风；那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声犬吠猝然响起，也会吓了她一跳。

顺着笔直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条街道，在走过一个拐角时，一片明亮的光芒突然映入秦莉娜的眼帘，她的眼睛被这明亮的光芒刺激的紧缩了一下。

举目望去，一栋大楼矗立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光芒正是那大楼门口的几盏大灯所发出的。大门前的横牌上书写着几个规范的大字：“警察俱乐部”。

“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秦莉娜自我嘲笑一下，顿住脚步。本想转身离开，但随即还是抬脚往俱乐部的大门走去，“既然来了，还是进去喝杯水吧！”将冰凉的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哈，伸手推开那透明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深夜的警察俱乐部里，空无一人。整齐干净的杯具摆放在吧台后的柜台上，一名年轻的值班警员爬在吧台前打着瞌睡！

看到了看静悄悄的大厅，秦莉娜来到吧台前。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那名警员抬起眼帘观望。当看到一身平民装束的秦莉娜后，那年轻的警员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这里是警察俱乐部，不接待非警务人员，你还是到别处去吧！”说完，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又趴下继续着自己的瞌睡。

秦莉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无奈地笑了笑。她的上身穿着的是一件从裁缝店里制做而成的手工棉衣，棉衣的颜色发灰，好似上面布满了灰尘一样，下身穿着的是一条陈旧的休闲裤，裤子都已经洗得掉了颜色；脚上穿的是一双手工棉鞋，鞋面上绣满精致的花纹，十分好看。不过，更难看的还是那头秀发，原本梳的整齐的比肩秀发愣是被风吹的蓬松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流浪者的样子...

无奈地笑了笑，秦莉娜和声说道：“对不起，我是警察！”

年轻的警员再次抬起头，看了看秦莉娜，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伸出了一只手。他这是要她出示证明呢！

秦莉娜虽然任职多年，但她鲜有来过警察俱乐部。她来过的次数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三回，再加上她没穿制服，所以值班的警员把她当作不相干的人来看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看出对方的意思，秦莉娜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转身向外走去。深夜出来漫步，她没有携带配枪，更没有携带警察证件。眼下，既然人家不招待，她认为自己还是离开的为好。

“留步——”

就当秦莉娜准备推门离开之时，身后面爽朗的一声挽留声突然传来。

秦莉娜只当是与自己不相干的说话，所以她也没有作出反应，而是继续迈步走出。

“秦队长，请留步！”那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是指明了的。

听到这声挽留，秦莉娜顿足转身。这座城市里，姓秦的队长就只有她一个，别无二人。况且，眼下这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秦莉娜转过身望着那名值班的警员，那警员一脸疑惑地看着大厅的里方。发出挽留声音的另有其人！

顺着警员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名身着绿色常服的警官。这名警官脸庞消瘦，肩膀很宽，双腿修长！此人正是武装警备队的上尉警官叶立欣。走到秦莉娜身前，他面露友善的笑容，语气俏皮地说道：“我的秦大队长呀，既然来了，岂有就走之理！话说秦队长，你可是这里的稀客啊...！”

秦莉娜微一惊讶，“是你？叶上尉。”叶立欣的乍然出现让她显得有些惊讶！她真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叶立欣笑道：“是我，当然是我！”

秦莉娜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立欣笑容不减，调侃道：“是啊，都这么晚了，秦大队长不也来这里了嘛！”看了看她那被风吹的凌乱的秀发，他又问道：“怎么，秦队长难道是散步来的吗？”

“是的。”

“我和你不一样，我一整晚都在这里。来，快进来坐吧！”

秦莉娜微微一笑，道：“此处不留人，我看我还是离开，免得自找尴尬...”

“哈哈...”秦莉娜的话还没有说完，叶立欣就咧开大嘴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毫无顾忌。刚才，秦莉娜那尴尬的一幕，被他全看了个正着。他就坐在离柜台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所以她刚才才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没有理会叶立欣的笑声，秦莉娜推门走到外面，“上尉，祝你玩的愉快，回见！”

“慢着，慢着...”叶立欣止不住地大笑着，上前一步拦住秦莉娜的去路，“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说完，硬是强拉着秦莉娜进入门来。

秦莉娜挣了一下，也没有挣脱被叶立欣接着的手臂。叶立欣手上的劲力不少，抓的紧紧的。

就这样，叶立欣硬是强拉着秦莉娜来到吧台前。

吧台前的那名值班警员此时已毫无困意，目瞪口呆地盯着二人。

叶立欣含笑，对那警员明说道：“她叫秦莉娜，是你们警务部门刑警大队的队长兼任行动队的带队指挥官！”

年轻的警员看了看秦莉娜，又看了看叶立欣，最后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认识！”

“哈哈...”叶立欣被逗的大笑声来，“小警，你真是太可爱了！”一边大笑着，又毫无顾忌地对秦莉娜调侃开来：“我的秦大队长啊，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你！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哈哈，哈哈哈...”

秦莉娜脸色被涨的红润，尴尬无比。本欲离开呢，手臂又被叶立欣紧紧地抓住。

大笑过罢，叶立欣问她道：“秦队长，想喝点儿什么？”

秦莉娜看了下站在吧台后的那年轻的警员，摇头不语。她是在避免尴尬的局面出现。虽说她也是个警衔不低的警官，但若值班的人不认她，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那年轻的警员歉意地笑了笑，“秦警官，请！”

“嗯！”叶立欣望着她会心一笑。

秦莉娜说对那警员说道：“麻烦给我来杯温茶，谢谢！”

“好的，秦警官...”

二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

叶立欣热情的为秦莉娜倒了一杯温茶，俏皮地递给她，“秦队长，请用茶！”

“谢谢！”秦莉娜接过杯子，猛喝一口。

一大口浓香中带着苦涩的清茶润入喉咙，顿时便感觉神清气爽起来。茶水可以让人提神，在这个时候喝，最好不过了。

叶立欣正色问道：“秦队长深夜不眠，想必心中有事吧！”

“彼此，彼此！”秦莉娜放下茶杯。

叶立欣端起茶壶为她的杯子里添满茶水，半是严肃半是调侃地说道：“让我来猜猜秦队长心中到底装着什么事儿吧！嗯...想必，还是为了前几天的行动所忧愁吧...”

秦莉娜微微一笑，“叶上尉不也是正为了此事而烦心的嘛！”

“不烦心，不烦心！”叶立欣话语再次变得俏皮起来，他笑着调侃道：“本来我是很烦心的，但至从看见刚才的那一幕，我就在也不烦心了！古有一分钱难倒英雄之事，今有...，哈哈...”叶立欣在拿刚才那令秦莉娜尴尬的事件来调侃她。这件事情，直让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被逗乐。

对于叶立欣的调侃，秦莉娜倒丝毫不以为意。

“啊——！”一声微微的呻吟从秦莉娜的口中传出。她的右肩那负伤之处隐隐在作痛，肢体上的疼痛还在其次，更痛的还是在心里。

听着她的这声很像是叹息一样的呻吟，叶立欣顿时止住了笑声，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调侃之情。

“秦队长，你没事儿吧？”

秦莉娜微微摇了摇手，“我没事！”

“你的伤...”一想到秦莉娜肩膀上的伤处，叶立欣心生关心。

“我真的没事儿。”

叶立欣沉默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黯淡起来！沉默良久，叶立欣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安慰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莉娜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急忙说道：“上尉，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这本是一场由我发起的行动...是我连累了你...”

听后，叶立欣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唉！”兀自叹息一声，悠悠说道：“你我二人谈不上谁连累谁，你我身为警察，消灭潜在威胁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参与到这场行动之中的。”

秦莉娜默默地倾听着。

停顿了片刻，叶立欣自嘲地又说道：“其实，你我二人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过就是趁着四下无人，选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独自舔呧自己的伤口罢了！谁又能想得到呢？真是可悲呀——”

是啊，又有谁会想得到这两个意气风发的警官会选择在没人的角落里独自舔呧自己的伤口呢！

秦莉娜悲情的说道：“此次行动，你们武装警备队出现了那么多的伤员，这毕竟由我而起...这全部都是我的责任，都怪我的准备工作做的不够充分...”她的心中依旧在感到愧疚。她的愧疚，不单单是对叶立欣的，还有对自己的那些部下们的。

“这不怪你！”

秦莉娜满怀悲情，幽幽说道：“每每行动过后，看着那些负伤的队员们，我都心如刀割一般！然而，在悲伤的同时，又会对自己安慰，我总是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行动是值得的，所受到的伤害也是值得的！今天有一个人受到伤害，也许就能避免今后更多的人被伤害...！’虽然我都道我这是在自圆其说，但是，我除了心痛悲伤之外，什么也弥补不了！为什么...为什么被伤害的人不是我！我宁愿去代替我的那些弟兄们受伤...”说着说着，秦莉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痛苦！一双漂亮的黑色大眼睛里也布满了泪花。

秦莉娜的心声，同样也是叶立欣的心声！她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但是，他还是出言安慰她，“秦队长，这些并不是你的过错，虽然你身为带队队长，但这并不是你犯下的错。你没办法改变什么，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阻挡不了犯罪分子的诞生，或者，我们也阻挡不了我们被伤害；为什么会有牺牲，为什么会有负伤，为什么没有光荣...！这是一场战争，我们站在维护法律的正义一方，与层出不穷的犯罪阵营作着斗争。这场战争不是你一个人的，同样也不是我叶立欣的，而是我们这个吃着薪俸、穿着警察制服的大家庭的！你和我都左右不了局势，更没有办法改变结果。也许，你想的是对的，‘今天我们被伤害到了，明天，就会有很多的无辜之人避免了被伤害；到了后天，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避免了被伤害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