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藏娇客 054 身为属下的困惑和苦恼

本是华灯高照的街道，一眨眼间便只有三三两两行人，场箜岱灯会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自那位明月姑娘走后，锦仙立于李遇身侧，全无刚才的娇羞，神情间多了一份恭谨。

而李遇则立于原地，额角的碎发起起落落，狭长的凤眸微敛着，依稀能见到那抹幽深。浅蓝的发带肆无忌惮的扬起，长发张扬。广袖长衫，迎风而立，明明是一派谪仙气度，却又夹杂着想要毁灭的邪肆，如魔似仙，癫狂纷乱。

这样的公子锦仙从未见过，公子高高在上俯瞰世人，公子弹指一挥间决胜千里之外，公子是神祗般的存在，只除了对那件事情的执着，公子淡漠冷然世间一切事情在他眼中皆为尘埃。

此刻的公子有些不同，让人畏惧，但身为属下的锦仙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挣扎和无奈，而这些都是因为刚才那个唤作明月的小姑娘。

锦仙犹豫着上前询问：“公子，该回了。”

公子不为所动。

……

桑阙到时，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左手渗出血迹，忙道：“公子，您受伤了。”

灯笼杆不知何时竟被捏碎，细碎的竹签插入肉中，自己竟不觉疼痛。那样明艳灿烂的笑容，要拒绝总是比别人难些。李遇声音有些飘忽：“无碍，回吧！”

就算桑阙是个神经粗的，仍觉得今日的公子有些不对。递了个颜色给锦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锦仙面无表情，不予理会。

桑阙自觉无趣，见公子明明说回，但仍不动，便兀自开口道：“公子，锦仙，刚刚可有见到付姑娘？”

哪壶不开提哪壶，桑阙今日你可要倒霉了，锦仙已经在心里给桑阙默默地点了一支香。

“能将红衣穿的这么英姿飒爽的也就只有付姑娘一人了，大老远就能一眼看见。”桑阙说的眉飞色舞，“方才付姑娘还跟我说让我去华胜楼多吃点呢。”

“不过你们说这也奇怪，今天这样的日子，付姑娘怎不和她大师兄顾少侠在一起，怎的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晃荡。”桑阙很是不解。

“话说有缘千里能相会，我在遇见付姑娘之前便碰见顾少侠，看方向应该是同一条路。现下应该已经遇上了。”如果能给桑大侠嘴上加一颗痣，立马就能去说媒了。

“咚”的一声，李遇手中的灯笼落在地上，竹竿断了。

桑阙急忙上前，拾起灯笼，道：“公子好眼光，这纱灯做了精致，上面的画也是栩栩如生。”

锦仙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自动离桑阙远了三步。

桑阙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道：“这个时候，应该都去舒柳河边放灯笼了吧。属下之前还觉得奇怪，顾少侠为什么拿着两盏河灯，原来是准备和付姑娘一起放。”

箜岱灯会，鲜花别襟，再和心上人一起放河灯，果然浪漫。

“江湖上盛传，顾云策顾少侠，年轻有为，却不懂风情，啧啧啧，子虚乌有啊。”桑阙越说越带劲，毫无眼色，就连锦仙几个眼神示意都没发现，“风情这东西，要和对的人，才算是浪漫。”

说罢，递了个极暧昧的眼神给锦仙，锦仙正暗自感叹他命不久矣，不查他来这招，一时招架不住，将脸别在一边。

桑阙还待继续说，突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自己主子有些不对劲，忙狗腿道：“公子，您今日晚间也没怎么用膳，不如去华胜楼，如何？”

“是呀，公子，华胜楼不仅菜色一绝，且歌舞也是颇具盛名的。”一直静默的锦仙开口道，只盼有了美食歌舞公子能回复正常。

“华胜楼还有一绝，就是酒，极品寒潭香。”像是受到鼓励，桑阙滔滔不绝，“方才付姑娘还邀我喝上一杯，估计现下和顾少侠放完河灯，也该喝上了。”

“哎”，桑阙悠悠叹了口气，看了锦仙一眼，表情有些忧郁，又似是艳羡，“一男一女月下共饮，花前月下，也不枉来这灯会走一遭。可惜我……”

不待桑阙继续感叹，锦仙及时截住话头，催促道：“桑阙，别让公子久等，你还是先去华胜楼点菜吧。”

桑阙有些幽怨，箜岱灯会好不容易遇上，偏还不能跟心上人独处。公子，您也忒不厚道了。

想归想，桑阙可没胆说出来，只得告辞先行一步。

“慢。”清冽的声音幽的响起，“既然桑阙对付姑娘和顾少侠的风月如此有兴趣，本公子从不是不讲理之人，不如今夜就去好好看着他们，也好知道月下共饮花前月下有多浪漫。”

桑阙垮着脸，腹诽：我说人家付姑娘顾少侠这么多，还不是想让您看到身边的有情人，好歹放半天假。现在可好，假没了，还要眼睁睁看别人恩爱，实在变态。

可是自己公子是什么人，怎会做这种拆散有情人的事，定是让我去保护付姑娘的安危。桑阙转念一想，应道：“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

李遇“嗯”了一声，懒得看他一眼。

“怎么，还有事？”见桑阙领命，却还不肯离去。

桑阙笑嘻嘻，又有些尴尬：“公子，那个，那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公子，您衣襟上的兰花是属下送给锦仙的。”桑阙扭捏道：“话说公子，想送您花的女子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潋羽庄，不如把这支兰花还给属下吧。”

锦仙暗骂一声猪，想着：桑阙，你放心，明年我一定带上好酒好肉去山上看你，你一路好走。

李遇摘下兰花，拿在手上把玩，“接着。”

那支兰花便轻飘飘地往他飞去，桑阙伸手要接，突觉那股轻飘飘的力道顿时如雷霆万钧朝自己砸过来。桑阙不敢怠慢，赶忙将内力催到极致，又跃起身子，几个翻转这才堪堪避过。

那支兰花仍在空中打旋，缓缓落到桑阙面前，刚要伸手握住，兰花竟似碰到什么不洁之物，瞬间化成飞灰，飞走了。

桑阙拍了拍胸口，公子怎么说发难就发难，若不是我技高人胆大，只怕就像这兰花，飞走了。

“锦仙，公子是怎么了，谁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桑阙用腹语问道。

锦仙看着远去的李遇，高冷的留给桑阙一个背影，这头猪，无药可救。

……

桑阙回来时已过丑时，本以为李遇已经歇息，见他房中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

“进来。”李遇正倚在软塌上看书，见桑阙进来，头也不抬。

“回公子，付姑娘已经回客栈歇息。”这次桑阙言简意赅。

“嗯。”

“嗯”是几个意思，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桑阙一时有点闹不清李遇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付姑娘今日并未同顾少侠放河灯。”

桑阙赶过去的时候，这位顾少侠正拿着两站河灯暗自伤神呢。

桑阙撇了撇李遇的神情，接着说：“不过二人倒是一同饮酒，又说了好多话。因着顾少侠武功不错，属下没敢跟的太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桑阙讲完这句，明显感到房间的温度低了。

“付姑娘心情好像不好，没喝几杯就告辞了。”桑阙有些惋惜，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把握。

“那你为何现在才回来？”李遇随意翻看手中的书，紧绷的嘴角微微放松。

“付姑娘不知怎的，去海边做了许久，属下怕她独自一人有危险，便一直跟着，直到她回了客栈才回来。”桑阙一脸任劳任怨。

“嗯，下去吧！”李遇大发慈悲放过桑阙。

“是。”桑阙恭敬道。

桑阙出了门，长须一口气。身为一位优秀的贴身下属，定要忧公子之所忧，急公子之所急。可是今夜的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实在有点看不懂了。这让下属很苦恼啊！

公子这样不会付姑娘有关吧！桑阙后知后觉，算了好困，明天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