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遗命

清云又叹了一口气：“那好。我就给大家讲讲这达偍魔的来历。此贼出生在西藏的拉萨城，从小在大昭寺出家，拜何人为师无人知晓。不过此人天赋异禀，小无相神功纵横天下，几乎无人能敌。四十岁便战败白教护法禅师（纳兰性德的师父），一举名扬整个西藏，成为黄教护法圣僧。后来他听闻赫连擎天手中有犬牙符，便不远万里来到中原想要抢夺。谁知赫连擎天乃是中原百年难遇第一奇才，二人大战数百合，达偍魔终于不敌，重伤败北。赫连擎天同样忌惮达偍魔的一身绝世武功。所以明知此贼恶贯满盈，还是让他逃了去。如今赫连擎天已经不在。放眼江湖，几乎无人能是其敌手。”

萧孟奇问道：“难道真的在无人能制住此贼吗？”

清云干枯的老脸颤抖了一下：“当今世上，与达偍魔交过手的还有一人。此人武功卓绝，可惜…”

周子健剑眉一扬：“此人是谁？可惜什么？”

清云说道：“此人号称鬼道人。可惜比达偍魔更不是东西。此人与达偍魔号称江湖的一对儿绝顶败类。”

周子健想了想，说道：“弟子与剑神西门匡慧有过几面之缘。在弟子看来此人宅心仁厚，侠义为怀。弟子这就下山求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出手相助，共同杀死此恶贼，为江湖除害。”

清云及萧孟奇等人都是一愣，就连一旁的魏成功也不由得对周子健投来异样的目光。

清云问道：“子健，你回山之后，为师也未能和你仔细聊聊。那你给我们说说你下山这一年的经历，尤其说一下你是如何和剑神认识的？”

周子健简要说了一下自己闯荡江湖的经历，把自己在高邮县、扬州府的所见所闻和在折剑山庄当护院的事情极其简要地叙述了一番。对于与童啸天的过往只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童啸天的名姓。周子健知道童啸天背负朝廷命案，害怕因此牵连崆峒山。

众人听罢都是啧啧赞叹。

清云也没有想到大弟子周子健此番下山也是死里逃生，受尽了磨难。不过能够得遇剑痴冷寒霜、剑神西门匡慧，也是一段奇缘。而且清云和魏成功也都知道了周子健与楚敬连也有过一面之缘。

清云点了点头，右手撑了撑床板，身子向前挪了几分，轻声说道：“子健，孟奇。你们扶我起来。”

周子健与萧孟奇不明就里。师父身子这么弱，勉强起来做什么。但是二人还是依师父之命将清云搀扶着坐到卧殿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

清云咳嗽了两声，然后用袍袖沾了沾唇边的血沫子。

清云看了一眼卧殿内跪着的一众弟子，然后对魏成功说道：“魏施主，您也请坐吧。”

魏成功抱拳拱了拱手，然后坐在清云道长下手的太师椅上。

清云看了一眼周子健和萧孟奇，轻声说道：“你们也跪下。”

周子健和萧孟奇按位次跪在清云的身前。

清云环视四周，高声说道：“今日我崆峒派一众弟子均在此。为师想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为师恐不久于人世，故今日将这掌门之位传于崆峒派大弟子周子健。尔等务必像对待为师一般，遵从新任掌门的号令。不得违误。尔等可记下了？”

清云此言一出，大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这与刚才达偍魔的话题不同，这关乎崆峒派的掌门继任，没有人敢大声议论。但是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现任掌门这么着急就传位周子健做下任崆峒派的掌门人。

周子健闻言一愣：“师父，您为何说此不吉之言。您虽然忧伤，不过是急火攻心，悲伤过度。将养一些时日，自然就会好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将这掌门之位传于徒儿？”

清云点了点头：“尔等有所不知。为师闭关苦修小无相功已有十载，却毫无建树。近些时更是走火入魔，伤了心脉。加之你们师叔清风道长为奸人达偍魔所害，为师更是经脉逆转，深受重伤。”

周子健及众弟子听闻，都不由得口呼：“师父！”

卧殿内渐渐一片悲声。

清云脸上强自挤出一丝微笑：“你等这是做什么？人都难免一死，更何况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出家之人。为师不过是要去会你们的师叔罢了。我死不足惜，只是舍不得尔等，舍不得这崆峒山。也许我修道还是悟性不够，依然无法参透这‘得舍’禅意。否则也不会至今无法练成这小无相神功。”

周子健满脸泪水，有些呜咽地说道：“师父。即便您有那么一天，我觉得这崆峒派还是由师弟萧孟奇接掌更为合适。平日里弟子…”

清云一摆手，打断了周子健的话：“子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错，这些年来，这崆峒山大小事务多是你二师弟萧孟奇在管，而且搭理得井井有条。而你一向性子闲散，不愿出家终老在这崆峒山之上。但你自小被我抱上这崆峒山，是我为师亲传的大弟子，也是我派天分最高的弟子。百年来我崆峒派从未有过似你这般悟性的门人。你是我崆峒山的希望。崆峒派能否复兴全在你的身上。为师也知道你与红尘有份，与清静无缘。这没有关系。只要你挂上这崆峒派掌门之位，娶妻生子，闯荡江湖，为师不拦你。至于孟奇，仍由他继续执掌崆峒山一切大小事务。”

说完，清云又咳出了一口血。

望着师父那殷切的眼神，周子健非常矛盾。他又瞅了一眼身边的萧孟奇。

萧孟奇冲着周子健重重地点了点头，面含微笑，但嘴角却有一丝抽搐。

周子健趴伏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弟子遵命。”

清云突然说道：“且慢！你还要向为师发个誓。”

周子健和萧孟奇都是一愣。

清云眼眉微立，沉声说道：“不许你私自下山，去向达偍魔寻仇。否则受万箭穿心之苦。”

周子健颤声说道：“师父，您这又是何苦呢？”

清云厉声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任何人不得向达偍魔寻仇。你既然要接任崆峒派掌门，必须立下此誓，不得违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