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向天涯 第四十章 破釜沉舟

先行数人举火把进入裂缝，见前面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头。三名飞讯堂弟子上前，又射出三枚烟火，火炮飞出十余丈，撞在山壁上，跟着炸开。光亮一闪间，众人隐约看见，前方已出现拐角。

月光照不到这段裂缝，火把照的范围也有限，众人只能慢慢摸索前行。他们一手持着火把，一手紧握兵刃或暗器，防敌人暗中偷袭。

裂隙内潮气逼人，一些地方还在滴着水珠。有人扶着山壁，动不动抓到一把蛛网或杂草；脚下时不时茎茎绊绊，也不知是什么藤曼。

行了十余丈，火把照处，裂隙向左拐弯，顶上开始露天，有几缕月光射入。

看到月光，前面几人心里都莫名轻松了一些。往后看时，见队伍已陆续进入，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裂缝间飘忽。

前行几人加快脚步。据范亦尘所言，这裂隙长度不过七八里，脚程快些，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以出谷了。

一名魁梧大汉性子最急，持火把走在前面，看前方好长一段路都有月光映照，他加快脚步往前奔走，不料脚下突然又挂到什么藤曼之属，险些绊一跟头。他骂了一声，将脚用力一扯，抽了出来。

后面几人笑道：“老吴，慢些走，又不赶着回家抱媳妇儿，慌什么！”

那老吴笑骂一声，正要说话，突然间神色一凛，侧耳倾听。后面几人当即安静下来，同样凝神倾听。

四周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极轻微的嗤嗤声响，过了片刻，一股硫磺硝石之气隐隐传来。

老吴和那几人同时脸色大变，狂吼道：“快退，快退......”

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仍在一个挨一个往前移动，有人问道：“怎么啦？有敌人？”

老吴和那几人发疯一般往后跑，顿时和后面的人挤做一团，更后面的人见前面突然挤住了，以为遇上了敌人，纷纷抽出兵刃，呼喝叫骂，更往前进，要和敌人决一死战。

猛听得轰轰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电闪，乱石崩云，裂隙内发生爆炸，当先三十余人血肉横飞，两侧山壁较松动处也随之坍塌，将裂隙牢牢堵死。

后面的人本能地抱头伏地，有不少人被爆炸声震得耳鼻流血，晕头转向，旁边人叫喊什么，一句也听不到，只呆呆的发愣。

飞雪帮的人尚在裂隙之外，听到里面巨响，无不大惊失色，齐往后退。

几百匹无人看管的马受到惊吓，登时嘶吼鸣叫，四下狂奔，谷中又是乱成一团。

孙长风脑中嗡地一声，不亚于刚才那爆炸声响。他怔怔地瞧着裂隙入口，喃喃道：“这条密径，原来他们也知道......”

李吉皱起眉头，说道：“魔教中人，只怕也有熟悉望云谷地形的教众，寻找出路，希望渺茫。我看那阻路的几块巨石，可以拦住马匹，却未必能拦住人。只要有轻功底子的，翻越巨石并不为难。咱们可以挑选轻功高手，将丹阳果负上，翻越巨石出谷。魔教的目的，在于灵药而非杀人，只要灵药出谷，谷中人或可保得性命。”

夏施雨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怕只怕魔教也防到了这一招，巨石之外，或许另有伏兵，更有可能还埋了炸药；负药出谷，也甚为凶险。”

孙长风凝思半响，抬眼望着谷中的群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他朗声道：“各位英雄，咱们今日被困于此，全是为了这丹阳草；魔教也是为了此药而来。眼下敌人并不露面，想要困死咱们，众兄弟之中，现已死伤不少，这是孙某处事不当，谨向大家谢过。但孙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飞雪帮就算尽数死在此地，也不会给魔教留下一枚灵药。至于各位的灵药，孙某无权毁去，现在便分派给各位；是毁是留，请各位自行定夺。”

说罢一挥手，三十名药堂弟子快步上前，将灵药分成两拨，一拨给众群豪，一拨飞雪帮自留。

群豪面面相觑，眼见飞雪帮这般做法，明显是要自毁灵药，难道当真无法可想了么？

孙长风来到场中心，抬头望山，朗声道：“魔教众人听了，你们处心积虑，想得到丹阳草，老夫不会如你等所愿，宁可将其毁去，也不会留一丝一毫给你们。大丈夫死则死尔，又有何惧！”

他这几句话运足内力，远远地传了开去，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不绝。

他回身喝道：“抬药上来！”暗暗做了个手势，示意先抬两筐。

两名帮众提了两筐丹阳果上前，将果实倒在地上。孙长风道：“点火焚烧！”

群雄之中几位首脑猛然醒悟，相互对望一眼，向门下弟子低语几句，一起越众而出，望山喝道：“说得对，你魔教中人想要灵药，老子偏偏不留给你们，烧，烧！大家一拍两散！”一挥手，几个弟子提了药筐上来，放在场心。这些药筐却是空的，上面覆了藤盖，黑夜之中，谁也瞧不清真假。

飞雪帮帮众举火把上前，投入先前倒在地上的那一堆丹阳果中。不多时，只听噼噼啪啪声响起，果实开始燃烧。

灵药烧着，并未发出焦糊味，反而有一股异香飘出，渐渐扩散，飘荡在山谷之中。

过了半晌，猛听山顶上传来一声怒喝：“鼠辈敢尔！毁损灵药，罪该万死！快给我住手！”

话音甫落，只听号角声响，对面山崖上坠下十余条绳索，每条绳索上陆续滑下二十多个人影，片刻之间，山崖下便聚集了两百多人。

孙长风见敌人终于现身，脸上不禁露出冷笑。他破釜沉舟，以焚烧灵药相激，便是要诱使敌人露面。

对方领头的二十余人一步步走近，孙长风一瞥之间，已认了出来，大半是上次交过手的老熟人，魔教的几名长老和教中高手。

木神龙没有上前，他下峰之后，就随便找了块大石盘膝坐下，仿佛旁观者一样看着场中。

他的身后，阴影般的还站着两个人；这两人全身黑色，只露出鬼火般的两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