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紫籍 第二零二章 初次试中原

“我确实受到影响，然后在天魔的变化和引导之下，走向了虚无，最终不得不以自身入无，于无中生有证明自己。”

“至于君魔的的情况我不能确定，只能说他当年转入魔道，必然有这个原因，甚至他现在的桀纣法理道果，也可以看作是他对于这种情况的反抗和总结。”

说完，血魔道主还给出了自己对君魔的理解：“其道果，性为宰制、御极、刚猛，为诸般威能之终谛，以此施于诸有情，谓之力慑。此道果可称之为诸法度之本源，可以自身之力，扭曲他人之力，让其为自身所用。但其法理有亏，失其圆融，不得圆满。”

闻言楚泰，沉默了一会儿，血魔道主前半段的总结，同他过去对于君魔道果的总结并无太大区别。

对方和楚泰一样，都认为君魔道主的道果本质是绝对的暴力，是暴力统治下高度凝秩序化的结晶。

是放弃所有人性、道德、伦理的机械化供给秩序。

是人类黑暗本质中奴役、剥削、暴政、掠夺和压迫的最高具象化。

当血魔道主后半段，楚泰却有些不明白。

“君魔的道果法理有亏？”

面对楚泰的疑惑，血魔道主只是看了看自己的道果。

“若非其道行有缺，他又何必想方设法从你手中寻回剩下的圣国传承？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只是为了找寻他过去同道消亡的真相吧。”

“到了你我这等境界，道心澄澈，他太清楚桀纣法理道果同圣国大道龃龉不合，哪怕洞悉原委，使逝者重现世间，也难复昔日盛景，除非他的道果更进一步，将【力】同【德】相合，达到德力互济，造化大千的程度。”

“而那个时候，他就不是单纯的圣王大道了……”

血魔道主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楚泰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低声道补充。

“到了那一步，就是天帝了。统治一切现象，承担一切错乱，掌握一切有情众生，背负一切善业罪孽，制定一切规则，主宰一切命运的天帝。”

“这才是君魔选择的道路吗？”

突然，楚泰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君魔选择同我一起先处理圣王大道是否也有这方面的算计？例如夺取那方虚假的理想国，将其化作其【德】之道果。”

“很有可能，论传承的正统性，君魔恐怕还在你之上，并且当初那群家伙为了分割天人鼎的力量，曾将那鼎交给君魔一段时间。事后不敢自己使用，便留给了另外一个晚辈，最终兜兜转转落到了你的手中。”

血魔道主说到这里，罕见的用有些讥讽的语气。

“圣王大道那群人自以为隐藏的好，可他们不明白，君魔的道果早就不属于圣国体系，他们创造的那方理想国若是成真了，反而能够克制君魔的道果，现在这等虚幻的存在，只可能被君魔的道果覆盖，成为他的养料。”

“有趣的是，这等虚幻的理想国崩溃，对于你现在构建的文明体系，反而是一种极大的毒害和克制。而一旦其中孕育出真实，又是对你的极大补充，并且会对君魔产生极大的克制和损害。”

闻言，楚泰急忙询问道：“那方虚幻的理想国有机会化作现实？”

“自然，构建理论，付诸实践以印证，复归思辨明辨得失，推倒重铸理论根基，再启实践探求……如此循环往复，纵使是缥缈的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勾勒出自己的真实。就好像现在的中原国都，虽然很多都是建立在虚假的仁慈和正义之上，但那些真真切切走入万千小城镇中，支援各方建设的理想者，你能说他们做的事情是无意义的？”

血魔道主的反问，让楚泰沉默了一下，最终躬身道：“受教，是我思虑浅薄。”

这一礼，楚泰行的心悦诚服，血魔道主看似只是点出虚幻理想国有成为真实的可能性，实际上也是向楚泰揭露了一种借其理路、反制其身的手段。

血魔道主见状，也没有继续同楚泰交流下去的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我当潜心调息，静待破境之机，等到合适的时间，我会通知你。”

“这是自然。”

回应后，楚泰身形化作点点灵光消失不见。

东岳泰山之上，楚泰本尊心有所感，看向圣王大道方向目光变得有些玩味。

随即便开始默默加快对于中原的影响和侵蚀速度，并且加大了对于圣王大道的力量的引导和借用。

偏偏中原对于楚泰的这等手段还没有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最终只能派遣兵将到边关示威。

数以万计的士兵，身披甲衣，手持戈矛，汇聚在一处，整齐划一的前进，众人一呼一吸，皆如一人。

每个人身上的血气和战意都是随着呼吸蒸腾，丝丝缕缕的溢出，同环绕周围的兵戈煞气混同，在军阵法度的统御下，化作浓郁到化不开的兵戈杀伐煞气在军阵之上凝聚、提纯，构建出一条狰狞盘旋的凶戾血蟒。

血蟒昂首，眼眸之中倒映出军阵主持将领的虚影，气息死死锁定镇压在边关，接引圣王大道力量的太乙仙门，抬手一挥，

无声咆哮，万千士兵同时挥舞手中兵刃，浑浊的煞气瞬间化作千万柄无形刀锋斩下，欲断去仙门气数。

“人道聚众之法，以万数强兵，汇战意、凝血气、混煞气，集众生一念而成，一般四品天人遇到也要避其锋芒，可惜我道亦有圣王传承，这等集众之法，我们也会。”

太乙仙韵一脉掌门霁雪道人手托金钟，带着她的八位门人立在虚空，四周数百位仙韵门人手持乐器，演奏妙乐。

同时，下方一处城镇之中，数万乐师同时奏乐。

霁雪道人轻轻晃动手中的金钟，肉眼可见的涟漪从她的掌心扩散，将其余门人和乐师的妙音汇聚在一起。

远远看去，就像是数以万计，细密、精妙、流转不息的音波相互交融，构建了一篇和谐、圆满的仙乐，环绕在虚空之中，拦在那血蟒前方。

对方任何试图侵蚀、突破的举动，都会引起连绵不绝的音波影响，层层迭迭的将血煞之气化解。

随着时间流逝，乐曲之中难免掺杂少许军队兵戈铁马的杀伐之音，让虚空之中无数音波构建的屏障染上一层薄红。

但这等变化不会让乐曲变得晦暗欲碎，反而随着霁雪道人不断摇晃金钟，而变得更加浑厚、悠远。

就在中原军队的将领觉得不对的时候，一阵剑鸣响起，精准地刺入了军阵法度运转的关键点。

霁雪道人眼睛一亮，手中金钟高高举起，猛地一震。

瞬间，那血蟒剧烈扭动，高昂的蟒首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而后如同落地的瓷器般，炸裂成无数碎片。

军阵中，小半的士兵只觉得似乎有一个锤头猛地敲打他们的胸口，运转的气血自然岔乱，在一声声闷哼中，部分士兵脚步踉跄，脸色煞白，浑然一体的军队法度也是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

此举自然是引得将领受到反噬，但他第一时间就是强压下翻滚的气血，驱使那凝固的煞气化作漫天浊流，向着仙韵门冲刷而去。

霁雪道人叹息一声，手中金钟一转，音波向外扩散，落下的漫天暗红碎片迅速被分解、荡涤、净化。

一道冷冽剑光自虚空跃出，于虚空滑过一个弧度，直接斩落了主将的头颅，进一步的撕裂了军阵的法度。

剑光再转，直刺副将，却见那立在虚空的军旗一震，溃散的煞气汇聚，一只黑铁色，流转血红煞气的大手探出，试图将那剑光攥在掌心。

“想要以大欺小，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下一瞬，一道炽热的金光撕裂虚空，化作一只同样巨大，由金光烈焰构建的大手落下，后发先至，精准地拦在煞气大手前方，二者一碰，立刻激起诸多元气激荡。

剑光察觉到这一点，当空一转，斩杀副将之后，又是猛地斩向军旗，旗面煞气猛烈翻腾，大手溃散刹那，金光落下，将其焚毁。

剑光回到仙韵门前，同霁雪道人一起上前，对着金光躬身道：“玉楼阁古商（仙韵门霁雪）多谢东君相助。”

金光内敛，火焰汇聚，化作一道虚幻的人影，对着二人抬手道：“你我三人今日见面，也算得上是故交重逢，无需如此多礼。”

说着，阳和之气向着四周扩散，修复先前因为血煞之气侵蚀而出现的问题。

同时先前敌对的士兵也是被楚泰的东君化身伸手抓取，送到仙韵门下的城镇，作为居民和劳动力。

古商和霁雪却不敢怠慢，二者虽然清楚眼前这位东君就是昔日太乙金华一脉掌门的化身，但如今的楚泰已经是一品大能，继承了太乙真君的道统，乃是如今太乙一脉实质上的掌权者，也是诸多道脉传承的源头之一。

远的不说，就说玉楼阁和仙韵门就从楚泰那里得到了新的传承，配合道果碎片体系，这才快速重建宗门，成为执掌一方大权的一流修士。

正是因为亲身体验过楚泰带来的改变，以及其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这两位度过当初太乙仙门劫数的老前辈才更不敢在楚泰面前失礼。

对于二者的心思，楚泰虽然看不到，却也猜得出一二。

对此，东君也只是能叹息一声，简单寒暄两句后，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两位故友则是交流了起来。

“看架势，这位东君没入二品，也快了吧。”

古商有些感慨，霁雪则有些不悦道：“古商道友，称呼东君殿下的时候，还请加上殿下两个字。”

“得了，我知道你继承那瑶池玉女一系妙法之后，同样将东君视作是自己祖师之一，但他毕竟只是昔日楚泰道友的化身，现在也没有外人，何必斤斤计较。”

古商摆了摆手，而后有些感慨道：“说起来，我等这么梳理，真的好吗？”

“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太一陛下修为进展速度太快了，哪怕我得得了太乙仙门气数兴旺的便利，还有其传授的道果妙法体系，不也还在四品挣扎，默默探寻三品之道，三品都不是，怎能同其互称道友？”

说到这里，霁雪看了眼古商，又道：“哪怕太一陛下不在意，可外人听了，会怎么看待祂？又会怎么看待我等太乙仙门？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单单是继承了瑶池玉女一脉的法门，连其中秩序法度也一起继承了下来，我等是修行仙道吧，如此明确高低尊卑，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古商的反驳，让霁雪更加不悦，但很快她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立刻察觉到不对，同古商道谢后，便是开始闭关修行。

同一时间，东岳泰山之上的楚泰，则是默默从东皇钟上抽取出一丝丝魔气。

“这算是天魔的算计吗？”

话语间，楚泰又是从东皇钟上抽取出丝丝缕缕的魔气，这些魔气都蕴含诸多极端情绪，但细细观察，最核心的部分大概是【变化】【混沌】【分别】，其中部分三者都有，部分只有一二。

但无论是哪一缕魔气，三种道果必然有一种。

而这些魔气又是从诸多镇守中原边关的仙门修士身上抽取出来，楚泰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天魔的手笔。

毕竟回溯过去的时候，天和天魔都是在圣王大道之中留下了一定的影响。

这么多年下来，要说天魔没有对他们产生丝毫影响，楚泰是不相信的。

若非对昔年开创圣王大道的诸位圣王心存敬意与信任，楚泰都怀疑天魔很有可能是以明面上的合作，或者是明面上的臣服，暗地里将整个圣王大道蛀空。

此念一起，楚泰不由将戒心拔高数重，他一边将这点魔气收拢好，一边默默推算大天内气数变化，思考下一步该落到何处。

而同楚泰类似的还有君魔，对于天魔力量的反应，他就显得极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