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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我锦衣卫养象临时工,咋成权臣了 > 第194章 取悦魏国公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南京是六朝故都,虎踞龙盘。

林十三一行人经运河一路南下,到达扬州后与鄢懋卿分手。

阳春三月,江南,瓜步渡。

六艘官船满载着三十几名锦衣卫和一众家眷,在瓜步渡中缓缓行驶。

瓜步渡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是个福地。

明王覆而大明兴。一百九十四年前,小明王在廖永忠的护送下前往金陵,途径瓜步渡时,廖永忠用了一招稀里糊涂突然落水计。

小明王覆舟而亡,而吴王朱元璋拥有了称帝的合法性。

一百九十四年前,小明王的沉船上有一个护卫亲兵弃船苟活,开启了锦衣卫一代枭雄的传奇。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言归正传,六艘官船的头船甲板上,站着林十三和孙越。

这师徒二人分别拿着一份地图仔细钻研。

林十三手中拿着的是南京卫戍驻军图。

南京驻军共分为卫所军和营兵两大体系。

卫所军体系分为四大部分。员额高达十万。

第一个部分是留守五卫。即留守左、右、前、后、中卫。

第二个部分是孝陵卫。

第三个部分是亲军六卫。即锦衣卫、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虎贲左卫。

第四个部分是水军四卫。即水军左卫、水军右卫、江淮卫、济川卫。

营兵体系则分为振武营、新江口营、大教场营、小教场营、池河营、浦子口营。员额只有一万八千。

嘉靖三十四年,十万卫所军坐视几十个倭寇打到南京城下。

这其中有两部分原因。一是卫所军制崩溃,有名无实,毫无战力可言。

二是有人想借倭寇之手进南京城当平账仙人,从中作梗。只是没有得手。

自那场闹剧之后,嘉靖帝意识到了南京卫所军已经烂到了骨头里。于是下旨招募营兵,以勋贵领兵。

这才有了营兵六营。

营兵中打仗最狠、军纪最差的是振武营。选诸营锐卒及淮安、扬州丁壮矫捷者三千人组成。剽悍的很。

要想融入南京的军政体系。就要先了解这个体系的构成。

林十三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本朝新修订的《大明官制》中关于南京军政官员的构成。

南京守备,总领南京军政,多由勋贵担任。如今的南京守备是草包国公徐鹏举。

南京镇守太监,监察南京守备,战时为监军。如今的镇守太监是林十三的老熟人,舅舅吕芳的义子杨金水。

杨金水这些年管理江南织造局、浙江市舶司,为胡宗宪筹集抗倭粮草出了大力,为嘉靖帝的内库敛财立了大功。故高升为南京镇守太监。

待他回京师之时,铁定入司礼监担任秉笔。

南京协同守备有两员。一员是临淮侯李庭竹,一员是诚意伯刘世延。这两人有带兵打仗的真本事。

徐、李、刘同时兼任锦衣卫的正堂、副堂、佥堂。

协同守备下,又设有参赞机务一名。由南京兵部尚书兼任,现任名叫蔡克廉。

此人人如其名,着实“可怜”。才四十九岁就得了肺痨,病恹恹的无法理政。

之前老蔡曾担任漕运总督,在任上兢兢业业,着实做出了不少政绩。

可惜因这该死的肺痨病导致老蔡精力不济。无奈自请调任南京兵部养老。

参赞机务下设有督粮侍郎一员。由南京户部左侍郎兼任。现任名叫黄懋官。

这位黄侍郎不同于其它留守六部堂官。别人都在养老,唯有他勤勤恳恳、一心一意办公事。

成化朝官场有谚:两京十六部,唯有一王恕。

本朝江南官场有谚:南京留守部,只有懋官助。

守备、镇守太监、协同守备、参赞机务、督粮侍郎构成了南京城最高的军政权力体系。

至于应天巡抚,则属于地方权力体系。全称“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兼巡抚应天等府”。

下辖有应天、承天、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太平、池州、徽州、宁国、安庆、广德十二地。

这十二处地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富得流油。江南的粮袋子掐在应天巡抚手中。

自宣德年起,官场便有默契。南京城“城内归守备,城外归巡抚”。

待到汛期,应天巡抚还要移衙苏州。

这一任的巡抚,是嘉靖朝官场著名“三不沾”,徐阶的学生赵贞吉。

林十三重任在肩,一路上都没闲着,一直琢磨着南京城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儿。

一旁的孙越,则在仔细看着另一份地图《南京秦淮河探花图》。

此图对青楼妓馆的分布、当红妓的服侍特色、甚至诸妓的价钱都做了详细标注。

一日之后,南京城内,洪武大街。

到底是开国旧都,街巷名字比京师要雅致多了。

洪武大街的南面有一座辉煌雄伟的府邸,上书“魏国公府”四个大字。

这里曾是太祖爷的吴王府。立国建新宫后赐予徐达作为公爵府。

也只有龙潜旧邸,才敢以太祖年号为街名。

林十三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站在魏国公府门前。

三十几名袍泽,几百家眷刚刚到南京,暂时安置在驿站之中。

来之前陆炳有命,让南京锦衣卫给他们划拨房屋安置。几百人老住在驿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

故一到南京城,林十三便来求见顶头上司,草包国公徐鹏举。

京师许多部院大臣的府邸,林十三都可直入。那些部院大臣都很给林传奉面子。

没想到,刚到南京他就在魏国公府吃了瘪。

国公府的门房上前来问林十三:“哪儿的官儿啊?”

林十三答:“在下南京锦衣卫新任千户,林十三,前来求见魏国公。”

门房冷冷的说:“我去通传,慢慢等着罢。”

在京城时,哪座府邸的门房敢跟林十三这么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十三只得拱手道:“有劳,有劳。”

徐府跑马场。

徐鹏举正对着一匹从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大宛马“青麒麟”愁眉不展。

马是好马,唯一的缺点就是.尥蹶子。

南京城里有名的十大驯马师之前请了六位。个个被青麒麟摔的鼻青脸肿。

其中一人更是摔折了大腿,接骨大夫说那人这辈子走路都要瘸。

这不,眼前五六个仆人正抬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驯马师——请来的第七位又摔了。

徐鹏举不好虫,不好禽,甚至不贪财、不好色。唯独好良马与垂钓。

这匹马花了他五千两银子。马一直尥蹶子就等于银子打了水漂。

更可惜的是,此马长了极品良马的马骨、马身、马腱。

若因尥蹶子的毛病变成废马,徐鹏举不甘心。

就在此时,一名管家通传:“禀国公爷,新任南京锦衣卫千户林十三求见。”

徐鹏举心情极差,一挥大袖:“京城里贬来的那些个阿猫阿狗我不想见。让他滚蛋。”

身为中山王长房直系血脉,草包徐鹏举的骨子里有一股傲气。

他如今是南京城里的第一勋贵、最高军政官员。别说一个小小的林十三,就算严嵩、徐阶来了,他照样不鸟。

他连京师里的同宗,定国公徐延德都不屑一顾:徐家叛徒、背主求荣狗东西的后代。算个什么瘠薄玩意儿?

管家传话给管事,管事传话二门,二门传话三门,三门传话四门,终于传话到大门的门房这里。

门房走到林十三面前:“那个谁,嘿,说你呢!我们国公爷有事,今日不见客。回去吧!”

林十三赶忙问:“国公爷是否说了哪天见我?”

门房翻了个白眼:“国公爷最近心情不好。说不定过个三月俩月,心情好了会见你。”

三月俩月?

几百家眷总不能一直住在驿馆。

林十三无奈,只得从袖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门房袖中:“老哥,你就通融通融吧。我找国公爷真有急事。”

门房竟毫不遮掩的从袖中掏出银票,看了看面额。

天下没有花钱的不是。

门房见到“一百两正”这几个字,笑逐颜开:“嘿,要不说阁下是京城来的嘛?京城来的人就是出手阔绰,还明事理。”

“那个林什么官职来着?”

林十三答:“千户。”

门房点点头:“哦,林千户。你来的不巧。我们国公爷遇到了烦心事。今儿正烦着呢。”

“他心情若不好,别说你一个小小千户。就算藩王来了都得吃闭门羹。也就当今皇上和裕王能叫开我们国公府的大门。”

林十三问:“国公爷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门房朝着林十三一笑:“做一桩生意有一桩生意的价钱。打听一件事也有一件事的价钱。”

“刚才那一百两,我只能告诉你国公爷心情不佳。”

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底层人一旦有了一丁点的权力,一定会变成一条狗,把那屁大点的权力运用到极致。

林十三无奈,只得又给了门房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门房接过银票看了看:“咳,是这么一档子事。我们国公爷好马,新近花大价钱买了一匹西域大宛马,名曰青麒麟的。”

林十三惊讶:“大宛马中常见淡金、枣红、银白、纯黑四色。青色大宛马数十年难寻啊!”

御马监的马房也设在西苑之中。林十三平常没少跟马房的管事“活马典”学本事。

毕竟马也是宠物的一种。

门房颔首:“难寻是难寻。可是那马有尥蹶子的毛病。加上今日请来的驯马师,它已连伤七人了。”

林十三一拍脑瓜:“嘿。就这事儿啊!我能将青麒麟驯服,让它不再尥蹶子!”

说完林十三从袖中又掏出一百两银票,塞给门房:“劳烦通禀魏国公一声,我此番来,是专门为他驯马的!”

门房接了银票,喜的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蛤?看不出你还有驯马的本事。等着,我这就去通传。”

跑马场上。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徐鹏举面前:“国公爷。那个叫林十三的千户说,他能驯服青麒麟。”

徐鹏举大笑三声:“哈哈哈,吹牛!”

“南京十大驯马师,在青麒麟背上折了七个。他一个京城的遭贬官儿能比十大驯马师还有本事?”

刚才门房收那三百两银子并非据为己有。二门、三门、四门、管事、管家都要分一杯羹。

就跟林十三当年寻宠,赏银二百两,到手十两差不多的道理。

管家颇讲道义,他得了林十三的好处,自然要替他说一句好话:“国公爷,我听说这人原是在西苑管宠物事的传奉。”

徐鹏举眼前一亮:“西苑专管宠物事的传奉?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让他来跑马场。”

魏国公府是旧吴王府,几乎相当于三分之一的皇宫大小。

一刻之后,林十三跟着管家快步来到了跑马场。

林十三纳头便拜:“属下林十三,见过国公爷!”

徐鹏举大手一挥:“虚礼免了!滚起来。你有法子驯服青麒麟?”

林十三起身:“国公爷,我可否先看看青麒麟?”

徐鹏举颔首。

林十三进了马厩,小心翼翼的围着青麒麟转了两圈,随后回到徐鹏举面前:“国公爷。那些驯马师用的是‘单侧控缰法’?”

“把缰绳向一侧用死力牵着,迫使马头转向,原地绕小圈,借以驯服?”

徐鹏举冷笑一声:“哼。这还用你说?你别是也想用这法子吧?没用!”

“京城贬下来的,果然都是酒囊饭袋。滚出去!”

林十三却道:“国公爷请慢。我用的是另一个巧妙法子。”

徐鹏举问:“什么法子?”

林十三反问:“国公爷这里可有奖马的盐渍杏干?”

徐鹏举从身上摘下一个云锦囊,扔给了林十三。囊中全是驯马时所用的奖马零食盐渍杏干。

林十三蹲在马厩边上,凝视着青麒麟。

好马都有脾气,青麒麟根本不屑抬头看林十三。

林十三突然抽出了绣春刀。

徐鹏举急得大喊:“你要杀它?我杀你全家!甭管你在京师多张牙舞爪,南京城是老子的地盘!”

林十三没有言语,而是用绣春刀敲击马厩的厩柱“铛铛铛”。

敲击声吸引了青麒麟的注意。它抬起马头。

林十三从云锦囊中摸出一把盐渍杏干,扔进了马槽里。

青麒麟马鼻翕动,低头嗅食杏干。

说时迟,那时快,林十三趁青麒麟不备,扔下绣春刀翻身上得马鞍。他双腿如钳夹住马腹,右手攥着马鬃。

他扬起绣春刀的刀鞘,重重抽在马臀上。

青麒麟一颤,暴怒扬蹄,奔向马厩外。

林十三却似黏在马背上,刀鞘雨点一般敲打。但敲打的却不再是马臀,而是马颈。

那力道忽轻忽重,暗合马脉跳动。

说来也怪,驯马师们按老法子,以鞭抽马臀,青麒麟一准尥蹶子。

林十三抽的是马颈,青麒麟竟没有尥蹶。

跑了大约一炷香功夫,林十三一勒马缰,翻身下马。刀鞘往马耳后两寸处轻轻一戳。

青麒麟竟僵立在原地。

“啊呵呸”!林十三攒了口吐沫,吐在掌心中。顺着马脊缓缓捋了捋,忽然一使力。

青麒麟的筋肉虬结发出声音“咔哒”。

林十三由马背一直捋到后蹄关节。握拳猛然向关节一顶.

徐鹏举心中暗道:完了!这憨货脑袋对着青麒麟的后蹄。青麒麟一尥蹶子,一准把他脑袋踹个粉碎。

青麒麟长嘶一声,后腿却没有扬起尥蹶!

徐鹏举大为惊讶:“没尥蹶子?”

林十三再次翻身上吗,骑着玉麒麟围着诺大跑马场跑了一圈。

随后他下马,将缰绳递给徐鹏举:“国公爷,青麒麟已被我驯服。请试骑!”

徐鹏举目瞪口呆:“七位驯马师,半个月都没干明白的活儿,你这么一会儿就干明白了?”

林十三笑道:“国公爷有所不知。普天下的骏马尥蹶子,都是因为脾气不好。驯马者得用蛮力压制他的脾气。”

“唯独这西域大宛马尥蹶子,是因筋络打了结,得顺着血气捋开。”

徐鹏举半信半疑:“还有这一说呢?来啊,那个谁,你骑几圈试试。”

徐鹏举是怕林十三说大话。万一刚才不尥蹶子,换个人立马尥蹶子。他可不想因此被摔得缺胳膊断腿。

一名仆人上了青麒麟,顺着跑马场跑了四圈。

青麒麟果然是天下难寻的良驹。跑了四圈依旧健步如飞,迅如闪电。

徐鹏举放了心:“下马,我试试。”

他上了青麒麟,又跑了两圈。随后他下马将缰绳扔给管家。大步走到林十三面前:“哈,你还真有本事。”

“你叫什么来着?”

林十三拱手:“属下南京锦衣卫千户,林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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