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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挽歌 第787章 郭桥兵变(上)

作者:携剑远行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4:23:30 来源:平板电子书

方重勇跟赤松德赞签了一份所谓的“盟约”,约定大唐是舅舅,吐蕃是外甥,并以此相称。算是为彼此间的战争画上了休止符。

大唐保留了河西五州,维持着跟西域之间的联系,但吐蕃占据了河湟谷地,可以在河西走廊的咽喉处种田放牧,将来两国擦枪走火的概率极大!

因此,所有参与会盟的人,哪怕是拿着刀在一旁放哨的丘八都知道:这不是盟约,而是一份存续时间不知道多久的停战协议。

一旦大唐与吐蕃中的某一方恢复元气,就必定会撕毁盟约开战。再次大打出手是必然的,不确定的仅仅是战争爆发的时间,以及战争的规模,还有战争的结果。

处理完这件最重要的外交大事之后,方重勇带兵返回关中。

等大军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到了冬天,河流早已结冰,不过还未下雪。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一片,看起来有些荒凉而萧索。

稍稍观察一番就看得出来,关中远未从萧条中走出来。

方重勇找到“关中府”的府尹元结,让元结下了一道政令:愿意去汴州安家的人,可以蹭汴州军驮运辎重的骡马车,替他们免费搬家。

反正大军回程的时候,粮秣都留在河西与兰州了,大量牲畜拖着空车回来,闲着也是闲着。

这道命令不下还好,命令一下整个关中地区沸腾了。好多没有分到田宅,或者无力打理土地,或者没有本钱成家立业的人,都踊跃报名。

当年,大唐建国之初就有削弱关东与河北之策,将大量人口从关外迁徙到关中。如今,方重勇也是有意识的给关中“减负”,将其户口迁出关中。

毕竟,大唐立国百余年,在关中根基深厚,又有山河之险。一旦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人没了,那么什么都没了,无论是建设城池也好,造反也罢,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人口,特别是青壮劳力。

这一招釜底抽薪,影响极为深远,却又不伤天和,不取人命,更无巧取豪夺,可谓是文火慢炖,徐徐图之的经典手腕。

这次来长安,方重勇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那些繁华往事了。长安被一分为三,街道也因为改建而变得面目全非。

有的地方在扩建,有的地方在拆迁;有的道路被堵塞,有的道路却又被开辟出来;有的地方门可罗雀,有的地方却隐隐焕发出新的生机。

真可谓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一边拆一边建,乱中有序。

方重勇对元结耳提面命,叮嘱他施政的时候,要“与民休息”。交不起赋税,家中土地少于一百亩的农户,可以缓一缓,先交一部分,等有钱了以后再交。

他还特别要求,对于大面积撂荒的大户,要严惩重罚。只要撂荒的土地超过一百亩,多余的部分撂荒第一年罚钱,撂荒第二年直接充公,没收地契。

与民休息好理解,但元结实在是没懂方重勇所说的“严打撂荒”是什么意思。

所谓大户,并不是单纯指世家豪强,也可以是村里家大业大,丁口众多的人家。

这样的人,虽然已经脱产,但是依旧与族人,佃户生活在一起。有种共同的地方记忆,在地方上也比较有号召力,绝非是腐朽得不能动弹的那些关中天龙人。

可以粗浅的认为,世家是官僚化的豪强,而豪强则是武装化的大户。

大户家的土地大面积撂荒,小面积耕种,并且集中大量佃户精耕细作,乃是多少年以来的“优良”传统。这其中对当事人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三言两语难以尽述。

因为土地这种东西,本身是不产出任何东西的,所有的产出,都可以看作是人类的劳动结晶。占有大量土地,却只使用小部分,不仅是要给土地留足肥力,更是为了保全和占有更多的生产资料。

换言之,就是在看似合理的情况下,让土地集中在自己手里。

方重勇此举,势必会催生土地交易,把大户家中多余的土地泡沫挤出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要打击土地兼并,那么地方上必然会有人阳奉阴违,跟朝廷的政令斗智斗勇。

新一轮的折腾开始了。

元结心中感慨人无百日好,却是毫不犹豫接过了政令。他自己就是出自河南的大户之家,先祖在北魏时期是元氏宗室,也是家大业大。

但家中如何,都比不上自己的前程重要。毕竟,朝廷并未下令将他家灭族,这些防止土地撂荒的政策,也并非专门针对他的。

而且只是在关中推行,并未在河南普及,更别提汴州了。既然看不出方重勇的真实用意,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之后,方重勇便领着汴州军一路向东,过潼关,抵达洛阳。

洛阳府的府尹是薛家的人,名叫薛金童,也是开元年间的老牌刺史了。

这一家人同辈为官者,包括薛奇童、薛黄童、薛金童、薛荣童、薛颜童、薛襄童、薛凤童、薛云童等等十多人!

乃是地地道道的官宦世家,出自河东薛氏,原本势力极大。

不过当年就已经被基哥拆得七零八落。这一支薛氏的祖宅虽然定在洛阳,但家中子弟却分散在各地为官,且都是文官,多为刺史。

方重勇跟薛云童有点交情,也知道薛奇童当初给汴州军攻洛阳时带过路。

但这个薛金童,还是第一次见。让他担任洛阳府的府尹,不过是和薛氏之间的利益交换罢了。别人带了路,当了狗,就算不能进核心决策圈,丢根骨头也是应有之义。

只不过将来这位还能不能坐得稳位置,则难说得很。

所以方重勇对薛金童十分客气,好言好语没有提任何要求。对于一个将来他会认真考核,不忌惮打压的家族,自然是不必把丑话说前面。

到时候按规章办事即可。

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摆脱不了“远近亲疏”四个字的束缚。信任自己人,排斥外人,是人类为求自保而形成的天性。

方重勇虽然是任人唯贤,但在唯贤的基础上,会优先考虑关系更近的人。那些有能力的亲信,会很容易就能上位,升迁速度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听说很多关中来的流民,希望在洛阳定居。方重勇大手一挥,将其交给薛金童处置。洛阳与汴州之间并无天险,相隔很近,几乎可以看做是双子城。因此这些流民在二者之中任意一处落户,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唯独在关中这个四塞之地不可以。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认为禁军会很快返回郭桥驻地的时候,方重勇却带着人来到郑州休整,暂时不走了。

……

大军凯旋的消息,早已传到汴州。从凉州到汴州,快马不过六七日就能到,但行军的话,即便是马不停蹄,起码也得二十多天。

按理说,打通河西走廊,收复河西五州,朔方军也名义上归顺朝廷,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好事。然而,在汴梁城坐镇的严庄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最重要的一件事,方重勇没有办成,那就是重创吐蕃军,生擒或斩首吐蕃大论,这个泼天大功,他们没有拿到。

没有在河西成建制的消灭吐蕃军,这军功就始终差点意思。在长安确实是大胜了,可是长安毕竟是关中,汉人的核心基本盘,还是名义上的帝国都城。

在这里把吐蕃人揍一顿,实属理所当然,就算大胜,也不值得大吹特吹。

然而,方重勇要办的那件事,却是丝毫不能妥协的!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这天一大早,张光晟就匆匆来访,直接进入议政堂找严庄,还带来了方重勇的亲笔信。

看张光晟一脸紧张的样子,又看了看信封上没有被人动过的火漆,严庄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越是局面大好,越是有极强的心理预期,临门一脚的那一刻也就越发紧张。如果破罐子破摔,反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去办,不必想其他的,死马当活马医嘛。

拆开信,严庄面色数变,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严相公,官家怎么说?”

张光晟疑惑问道。

“你自己看吧,反正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严庄将信递给张光晟,后者一看,瞬间了然。果然,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不会经常发生。

“张将军去准备一下吧,三日之后,便是庆功大典,到时候一切皆有分晓。”

严庄微微点头说道。

其实,方重勇在信中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说三日后大军便会从郭桥大营前往汴梁城献俘,包括天子在内,满朝文武皆要参加朝会。

而朝会的地点,便是在汴梁城皇宫。他让严庄安排好献俘的相关事宜,城内城外的治安,以及献俘该有的流程,都要事先准备好。

乍一看,这封信似乎并无不妥的,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但在信纸最后一页的左下角,有一个事先约定好的标记。

但凡是出现了这个标记,那便意味着某件“不可说之事”,已经到临门一脚之时,即将发动了!

有鉴于此,严庄和张光晟二人都很紧张且激动。

这个“献俘”大概率不是假的,也就是说,确实俘虏要献给天子,精锐部曲也要在汴梁城皇宫前,接受天子的“检阅”。

在外人看,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除了这些事情以外,还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这封信即便是落到外人手里,也不知道方重勇到底想干什么,顶多隐约猜出来而已。

这位方官家,平日里办事就是异常缜密。即便是严庄,也只是知道计划的一部分。至于到时候具体要做什么,那就按方重勇信中明示的来就行。

比如说,把非嫡系的部曲全部换防到汴梁城外,甚至汴州之外!

比如说,当日汴梁城各街道戒严,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比如说,要提前控制武太后和天子,而且汴梁城皇宫的禁卫,也要提前换一批生面孔。

诸如此类,有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小事要办。

一时间张光晟也感觉事关重大,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只觉得心脏在砰砰砰的狂跳。

“嗯,下官这便去准备。”

张光晟对严庄抱拳行了一礼,领命而去。出门之后,屋外的寒风一吹,他那发热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不少。

在汴州做那件事,如果是其他人,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哪怕那个人是李家的天子也一样。李偒的例子殷鉴在前,足以让后来人警醒。

然而,如果那个人是方清的话……就没有任何难度了。

此时此刻,张光晟想的并不是事情能不能办成,而是他在这件事当中,会起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别再说什么好面子不方便了。这个时候,就要**裸的表忠心!

一句话,绝对忠诚还不够,得让官家知道自己绝对忠诚!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呢?

张光晟一边走一边想,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会盟之后,赤松德赞送了一支很细很短,但装潢得极为精美的“长矛”给了方重勇。

该矛的矛头上开了血槽,还在根部镶嵌着各种色彩不同的宝石。整根矛头都是用黄金打造,看起来金晃晃的很刺眼。

关键是矛头上刻着一个很让方重勇破防的名字,那就是“婆罗门”。

方重勇还特意找汉地的吐蕃僧人询问了一下,所谓婆罗门,在他们那里是说:某种祈祷的语言具有咒力,咒力增大可以使善人得福,恶人受罚,因此执行祈祷的祭官被就称为“婆罗门”。

简单来说,用在这里就是法力无边的具象化。

赤松德赞送这么一根细矛,显然是很有讲究的。

这天,方重勇正在郭桥大营的军帐内把玩这根,只有普通长矛四分之一不到的“婆罗门”,恍然之间,好像彻底理解了天龙人的奥义。

你是贵族,我也是贵族,我们都掌控着权力。

我们之间打打闹闹的,玩乐而已。大家都是高贵之人,彼此之间惺惺相惜,讲究点到即止不能失了体面。

所以,我送一根婆罗门的长矛给你,表示对你身份的认可。将来两国交兵,如同我们在棋盘上下棋一样,只是这辈子人生的一个游戏而已。

而其他人,都是贱民,不是可以跟我们相提并论的存在,实乃两脚牲畜也。

对他们的命毫不在意,并非因为我喜好杀戮,而是他们并非我们的同类,杀之无所谓善恶。

理解了这个思路,方重勇霍然开朗,想通了过往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果然是头上的辫子好剪,心中的辫子难剪啊。”

方重勇长叹一声,心中那点改朝换代期待,立刻就变得沉重起来。

如赤松德赞一般想法的人,不知凡几,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在他们是权贵的时候,拼了命的讲贵命天授,直到黄巢黄老爷横空出世教他们做人。

这些人才知道,不能在你是权贵的时候,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理所当然。

怀揣着这种劣根性,方重勇感觉将来多少得给他们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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