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狼行故道

群山之间，一道淡淡的人影飞遁远去。

古灵殿前，鸿元、梅祖等人仍在抬头张望，或若有所思，或暗生悔意，或颔首赞许，或面露忧色而心绪各异。

那位"于"道友，走了。

他独闯古灵山，道明来意之后，便扬长而去。

他的来意只有一个，便是挑战月神双宫的青鸾、白羽，以及神皇天玄子，开启金乌神宫，前往天外的神界。在此之前，请求天界道友与他联手行事。

神域，并非神界。传说中的神界，仍在天外。此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而相关的传说，在神域已是一桩公开的秘密。

"哼，可惜了老夫的天神斧！"

"不该放他离去，应当夺回鸿前辈的天神斧，再将他灭口，永绝后患！"

"你我苦心经营之下，总算有了一片立足之地，又要战乱四起，难免惹火烧身！"

"唉，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那小子喜欢闯祸，害人害己......"

鸿元仍在心疼他的天神斧，另外几位道友，也是心存怨念。而梅祖却摇了摇头，带着无奈的神情笑道："呵呵，于野已是今非昔比，倘若你我群起攻之，势必落得两败俱伤。若再惊动神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一旁的山阴子连连摇头，难以置信道："下山相迎之时，我已询问他的修为，天神境中期，天呐......"

"鸿前辈、各位道友！"

梅祖往前走了两步，转而面向众人，道："我等初到神域，为求自保，曾四处杀戮，已断绝了后路。如今虽然有了古灵山可供栖身，却终非长远之计。而于野所说的天外神界，姑且不论真假，暂且答应与他联手，来日再计较不迟！"

鸿元稍作斟酌，道："嗯......"

......

黄昏时分。

于野落在群山间的一处山崖之上。

他看了眼天色，又眺望来路，没有发现异常，就此盘膝坐下。与此瞬间，一缕寒风倏然而至，从中现出见渊的身形，出声问道——

"如何？"

"鸿元与梅祖并未投靠月神双宫，也未敢翻脸，目前已答应联手，算是不虚此行吧！"

"那帮老儿岂能轻信？"

"无关信任与否，但愿少了几位对手！"

曾经的蕲州、燕州，以及地界、天界星域，令于野最为头疼的对手，多半来自于他熟知的道友，譬如尘起、赤离、玄夜、禹天、梅山子等等。如今来到神域，他唯恐鸿元、梅祖等人再次与他为敌，故而加以试探，获悉对方处境艰难，趁机提出联手对抗月神双宫，寻找传说中的天外神界。

"天外神界，是否存在？"

"无从知晓！"

"以天外神界之名，暂且稳住鸿元等人，不仅少了一群知根知底的对手，也少了腹背受敌之忧，这才是于前辈前往古灵山的用意所在。而接下来又将如何？"

"巫族坑害于某，已如数奉还，不妨找到子宿，与他理论一番！"

夜色降临，见渊不再多问，隐去了身形，仅剩下于野独守山崖。他看向天上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

唉，随着修为的提升，神识已足够强大，却依然看不穿结界与浩瀚的星空，寻不见故土家园。

而天外的神界是否存在，暂且无从知晓，正如他能否挑战月神双宫，同样不得而知。

不过，他修至天神境的中期，修为堪比仙帝境界，或许更强一筹，已迫使鸿元、梅祖与他握手言和，令他多了几分底气与胆气......

数日后。

一道人影掠过荒野而来。

曾经的冰原，早已不复存在，抬眼所见，遍地的野草如茵。唯有宽阔的湖水，依然水雾蒸腾。

湖边的废墟前，人影飘然落地。

是位中年男子，胡须稀疏，相貌寻常，衣着简朴，却头顶金冠，自有一种出尘的气度。

于野离开古灵山之后，将见渊收入鬼戒，然后乔装易容，一个人前往巫族的聚集之地。

眼前的大湖，便是巫族凡人聚集的神巫湖，成片的废墟如旧，却不到一个人影。

据悉，月神双宫已派人封了结界，巫族的子宿与祖杞难以离开神域本土，尚不知眼下躲在何处。

而千里之外，为巫族弟子聚集的神巫山，且去实地查看一番，再行计较！

为何找寻巫族？

子宿上巫虽然狡诈，却熟知神域，想要查明神皇天玄子的虚实，以及天外神界的存在，依然离不开那个老儿的相助。

于野在湖边的废墟前稍作徘徊，便要离去。

忽见蒸腾的水雾之中，冒出一道人影，彷如雾气所化，轻轻袅袅，淡若云烟，倏然掠过湖面而来。

转眼之间，湖边多了一位女子，在十余丈外收住身形，衣袂飘飘御风而立，轻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于野微微一怔。

突如其来的女子，二十六七岁的光景，长发披肩、面若冷玉，一双细长的秀眉下，两眼透着莫名的威势，显然是一位神修高人，却又一时看不出修为深浅，只见她冲着这边淡淡一瞥，质问道——

"本宫问话，缘何不答？"

本宫？

于野似乎想起什么，心头一激灵，慢慢举起双手，佯作镇定道："本人乃是无名之辈，途经此地，有所冒犯，这便离去！"

女子却不为所动，自顾说道："狼行故道，人性亦然。你途经此地，只为寻找巫族而来。你的大名，本宫已然知晓！"

于野又是一怔。

这女子看似年轻，却修为莫测，心机如海，而且谙熟人性。所谓的狼行故道，意思是野狼不走陌生之地。倘若他于野是一头狼，她便是一个猎人，早已设下陷阱，等候他多时？

果不其然，她再次语出惊人——

"于野！"

"啊......"

于野惊讶一声，禁不住后退两步。

一眼识破他的易容术，极为罕见，一口道出他的大名，更是令他惊愕不已。

女子见他神态有异，眼光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又道："嗯，想必你也猜到了本宫的身份，今日有缘相见，何不现出真容？"

于野失声道："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