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来意

山径上，一人御风而行，一人双脚赶路，前者飘逸自如，后者略显狼狈。

片刻之后，远离了山脚的村落，渐渐抵达大山深处。

带路的老者慌忙落下身形，悄声道：“为了掩人耳目，慢待了于道友，山阴子在此赔罪！”

步行的中年男子停了下来，佯作好奇道：“山阴子？你认得本人？”

“呵呵！”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道：“于道友的易容术固然高明，头顶的金冠却骗不了人，那曾是鸿前辈之物，天界的道友谁不认得天神斧呢？本人有幸前来相迎，请——”

山阴子！

来自天界星域的一位鬼修高人，相遇于双槐山，相识于黄泉谷，尘落之地曾被他坑害了一回，不想今日在异域重逢。

于野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狐面与头顶的金冠，道：“带路！”

一时弄不清古灵山的虚实，他只能故意留下破绽加以试探，倘若那帮家伙没有离去，必将现身相见。谁料他刚刚抵达山脚，便引来了一头老鬼。

“呵呵，请——”

“山下的凡人，从何处而来？所谓的拜师修神，是何状况？”

“哎呀，还不是因为于道友的缘故！你搅得神域大乱，各方都在追查你与巫族的下落，我等来自域外的道友深受牵累，只得打造房舍，以拜师修神之名，引来大批的凡人，从而打消各方的猜疑。如今的古灵山已日渐兴盛，你来得恰是时候啊！”

“哦……”

上山的途中，于野依然疑惑难消。山阴子倒是没有隐瞒，如实道出了原委。正如他此前的推测，这般天界的道友果然有自保之法。

为了遮掩域外的身份，聚集凡人，招纳门徒，将古灵山打造成为神修聚集之地，自然能够躲过各方盘查，与青衣、邛山隐居青山岭的情形有相似之处。

不过，一个个老奸巨猾之辈，善于折腾的高人，怎会甘心传经授道，就此碌碌一生呢？

说话之间，眼前出现一道山崖。

“拜见长老！”

山崖上，坐着一群男子，见到山阴子之后，齐齐起身施礼。却有一位老者端坐如旧，厉声道：“功不唐捐，玉汝于成，专心功法，不可懈怠！”

众人复又坐下，像是在背诵功法，或摇头晃脑，或闭目冥思，颇为用功的模样。

老者这才微微颔首，传音道：“于道友，幸会！”

于野默然无语。

又是一位故人，公冶子，曾经害他不浅，如今在教授弟子，道貌岸然。

“呵呵！”

山阴子干笑一声，分说道：“山上缺少人手，我等名为长老，却身兼数职，甚是辛苦！”

绕过山崖，继续上山。

于野不再隐瞒修为，随后御风而行。

不消片刻，抵达山顶。

山顶有着数十丈方圆，远近的群山尽收眼底，一侧建有高大的石屋，名为古灵殿。殿门大开，却禁制隐隐、虚实不明。

山阴子走到殿门前，举手示意道：“于道友，请——”

于野转动着手上的戒子，两眼闪过一抹戒备之色。当他踏过殿门的瞬间，忽然闪过一道禁制光芒，他却淡定自若，伸手抹去脸上的狐面。

与此同时，话语声响起——

“于野，你岂敢返回古灵山？”

所谓的古灵殿，有着十余丈方圆，看起来倒也宽敞，却四壁空空，仅有冲门的墙壁上刻有鸟兽的图绘。而当间的空地上坐着一群修士，有二十余位，多半并不陌生，居中而坐的老者更为熟悉，正是曾经的仙帝鸿元。

于野的眼光掠过众人，所见到的不仅有鸿元，也有梅祖、梅山子、纪元子、汤圣、昆仑、鹤鸣，也有看着眼熟却不知姓名的道友。而无论熟悉或陌生，均为天界星域的高人，曾经的冤家仇敌。他缓缓站定，道：“于某说过，后会有期！”

他在古灵山遭遇伏击，曾抢走了天神斧，并且留下一句话：后会有期。不想短短一年之后，他果然故地重游，却已是时过境迁、情形迥异。

“哼！”

鸿元冷哼一声，道：“你便不怕老夫设下陷阱，将你置于死地？”

“不怕！”

于野看向随后走入大殿的山阴子，有恃无恐般地摇了摇头。

鸿元默然片刻，继续问道：“所为何来？”

“于某此番前来，劝说各位投靠月神双宫，有了青鸾、白羽的庇护，从此安危无虞！”

“哦……”

鸿元始料不及，面露困惑之色，当他看向于野头顶的金冠，两眼中的怒意更甚几分。

“呵呵！”

有人拈须一笑，举手出声——

“我天界道友背井离乡，朝不保夕，若能投靠月神双宫，何乐而不为呢？”

是坐在鸿元身旁的梅祖，只见他反问了一句，摇了摇头，带着无奈的口吻说道：“我天界一行抵达神域之时，尚有四十多人，如今仅剩下二十余位，可见处境之艰难。所幸有了一处栖身之地，各位道友也改为了神修，又何必无事生非呢？何况据梅某所知，正是青鸾、白羽以祸乱神域之名，下令诛杀天界道友。倘若我等送上门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呵呵！”

又听梅祖笑了一声，道：“于道友，若论祸乱神域，你首当其功，却劝说我等投靠月神双宫！”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不必假意试探，我等并无害你之心，同为天界道友，请坐下叙话！”

于野微微皱眉，道：“试探？”

“若非你存心试探，早已现出真容，一旦神域知晓你来到此地，古灵山将再无宁日！”

“于某何以如此不堪？”

“呵呵，即使我等隐居山野，也早有所耳闻。你抢夺了神丹，协助巫族灭了古神山，你于野的大名早已传遍神域，各方正在找寻你的下落。你竟乔装打扮来到古灵山，想必不是为了游山看景吧？”

于野的眉梢一挑，不置可否，却撩起衣摆，独自背着殿门坐下。

梅祖与鸿元等人换了个眼色，微笑道：“于道友，在月神双宫的两位高人看来，你我同为入侵之敌，已不分彼此，有话但说无妨！”

于野点了点头，道：“且罢，于某的来意只有一个……”